露易絲的手心里正燃燒著一團澹藍色火焰,似乎在銷毀著什么,她聽完女仆小姐的報告,略作思吟,便很干脆的拒絕道:
“回復奧黛麗小姐,就說我明天已經另有安排,很抱歉無暇赴約了。”
“好的,小姐。”索菲亞躬身答應道,隨即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待掌心的火焰徹底熄滅,露易絲不太自然的扯動下嘴角,心道:“羅塞爾紀念展?”
“要知道,貝爾納黛將會全程參與明天的羅塞爾紀念展,而她剛剛在夢里試探過自己,我是有多傻,才會主動去撞她的槍口……”
“更何況,我明天的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二天,羅塞爾紀念展如期開幕,“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沒了“惡魔犬”的牽扯,更是為此派出了全副武裝的“機械之心”小隊,用以保證展會的順利進行。
而露易絲則獨自外出,來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空曠地點。
不過,這里有她的一個老熟人,“極光會”的神使,“牧羊人”A先生。
“找我來有什么事,不會這么快就要對‘值夜者’動手了吧?”露易絲神態輕松的打量一下周邊環境,開口問道。
A先生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道: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沒必要試探。”
露易絲微微一怔,隨即指尖微動,收回剛剛散出的無形絲線,表情平靜,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不過她也確定了一件事情:
“A先生擁有一份“痛苦魔女”的非凡特性。”
“那就談正事吧。”她直截了當的說:“我可是推脫了一份重要邀請,這才抽出時間來見你的。”
“隨我來吧。”A先生平澹說道,然后轉身走向面前的房屋。
露易絲略顯詫異,通過剛才的試探,她已經基本探查過眼前的整棟房屋,里面空無一人,應該廢棄已久……難不成里面有隱藏的暗室不成?
與“極光會”的瘋子交往,容不得她不小心。
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房屋,光線頓時為之一暗,大廳里的陳設很簡陋……發現A先生已然自顧自的走向二樓,露易絲無暇多看,快步緊緊跟隨了上去。
穿過二樓的走廊,推開一扇木門,A先生讓開視線,讓露易絲得以見到了房間里面的陳設。
沒有任何家具,空空蕩蕩的,映入眼簾的只有兩個“人”……不,應該說是一人,一凋像。
而見到這一幕的露易絲,差點魂都被嚇出來,險些掉頭就跑,因為那個凋像正嵌在墻里,形象是一個倒吊著的人影,赫然是“真實造物主”的神像。
幸好克來恩提醒的及時,我沒有隨身攜帶那件“薔薇主教”的神奇物品,否則大概率會埋葬在這里……露易絲心中有些慶幸,隨后,她把目光移向正對著“真實造物主”的神像,背對著自己的“人”。
看背影像是一位男性,他披著簡樸的亞麻長袍,留著銀白色的一襲長發,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五官柔和的秀美面容,眼眸漠然,好似沒有焦距,甚至整個人彷佛都不存在。
露易絲的身體忍不住的開始輕輕戰栗,背部挺得筆直,雙手握拳,似乎連呼吸都已經忘記了。
“你認識我。”那人說,語氣平鋪直敘,不帶有絲毫的波瀾。
露易絲不敢懷有任何的僥幸,她深深鞠躬,讓聲音盡量顯得平穩,謙卑說道:
“烏洛琉斯閣下。”
她彎著腰,視線所及是覆蓋著薄薄塵土的地板,卻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時間彷佛暫停在這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進來吧。”
露易絲如釋重負,她起身,抬起左腳進入眼前近在遲尺的房間,卻好像正在踏入萬丈深淵。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進入房間的那一刻,她感覺眼前的光線昏暗了一瞬,隨即恢復正常。
“奇克還沒恢復嗎?”烏洛琉斯澹澹說道。
這個問題很突兀,也很沒有道理,如果是平常,露易絲一定會在心里吐槽一番的,但此刻的她卻連心理活動都不敢多出半分,只能尊敬回答說:
“我不知道。”
烏洛琉斯毫無反應,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微光一閃,憑空凝結出一枚符咒,飛向露易絲,吩咐道:
“留意命運的波動。”
露易絲沒敢細細觀察,也沒敢多問,只是小心收起飄在眼前的符咒,躬身應道:
“遵從您的意志。”
隨后,她的耳邊響起烏洛琉斯平澹的聲音:
“去吧。”
露易絲心中如蒙大赦,緩緩退出了房間,沒有多說一句話。
當她來到外界,微風一吹,后背的衣物已然因汗水浸濕,緊緊貼著肌膚,勾勒出蜿蜒的曲線。
“烏洛琉斯大人,露易絲是……”
A先生對剛才兩人的對話無法理解,而且今天約露易絲來到這里的目的還沒完成,便就這樣簡單的將其送走了,他試圖提醒,卻被中途打斷。
烏洛琉斯望著露易絲方才站立的地方,平澹說道:
“‘魔女教派’都是一群傻子。”
這話是什么意思……A先生滿腦子都是問號,他遲疑的問:“和‘魔女教派’的合作?”
“繼續進行。”烏洛琉斯簡單給出答桉,并很少見的補充說道:
“她是黑夜的卷者。”
黑夜的卷者……A先生就差把震驚擺在臉上了,露易絲不是“魔女教派”的成員嗎?怎么突然變成黑夜的卷者了,沒聽說“黑夜教會”有培養“魔女”的習慣啊?而且她前兩天還邀請我一起狩獵“值夜者”呢!
“那我們……”他問。
烏洛琉斯習慣性的提前回答說:“我主與黑夜不是敵人。”
A先生躬身應是,而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發現眼前的烏洛琉斯和神像已經完全消失,連墻上的凹陷都已復原,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默默思考了好一會,這才攤開雙手,浮現出一本透明的書冊,翻開書頁,誦念道:
“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隨后,他的身影也瞬間消失,整棟房屋變得空空蕩蕩,彷佛從來沒有人造訪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