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帝閉目思考,現在大漢有威望,可以鎮壓整個冀州的門閥士族,也就那幾位名臣,或者四世三公門閥家主,他們可以說一直都是靈帝政治上的敵人!
他這些年通過種種手段終于把他們趕出朝廷,雖然他們還可以遙控指揮朝廷,但畢竟不如他們親身坐鎮的好。
要是有選擇靈帝是不想要這些門閥士族的家主,再進入朝廷當中,但要對付雷公卻少不了他們的支持!尤其是要對付雷公冀州軍是主力,就更加少不了冀州通過糧草來支持!
崔烈是冀州本土的門閥士族代表,靈帝第一個就放棄他,這些年他對冀州門閥士族太失望了,要不是他們不斷搗亂,冀州的黃巾軍怎么可能會屢平不止。甚至讓雷公做大成現在的規模。
楊家在大漢也是聲名顯赫,但自從楊賜病逝之后,家中留下的都是楊彪這樣的青壯派,他們還需要時間積累威望,靈帝擔心年輕的楊彪鎮不住冀州的官員,影響到后續對雷公的戰爭。
汝南郡許家雖然也是大漢的頂級門閥,家族當中更有因“月旦評“而馳名的許劭、許靖兄弟,但許相因為投靠了張讓他們沒有多少威望,鎮壓不住冀州的門閥士族。
想了想去,現在有威望可以鎮壓冀州門閥士族的,讓他們服從大漢的指揮,也只有大漢門閥士族之首就是袁家了。
袁隗更是代表整個門閥士族和靈帝斗爭,可以說是靈帝主要的政敵,要是讓袁隗成為了冀州牧,有好有壞,好處就是袁家遠離朝廷,影響力減弱,壞處就是冀州是朝廷錢糧中心,可以在地方上繼續影響朝廷,連靈帝都不知道讓袁隗去了冀州是加強了袁家,還是削弱了袁家。
在傅變和劉備的清理下,冀州的稅賦不但沒有像其他地方一樣不斷減少,反而不斷增加,以前冀州的稅賦只有8億錢左右,而現在卻超過了30億錢,現在朝廷一半以上的賦稅都依靠冀州,要是袁隗成為了冀州牧,袁家可以用錢糧反過來控制朝堂!
靈帝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派遣袁隗成為冀州牧,輔助皇甫嵩剿滅雷公,袁隗成為冀州牧最多成為權臣,但要是再讓雷公壯大下去,大漢的天下就有可能危險了!
洛陽,袁府。
自從弘農郡楊閥的楊賜病逝之后,袁隗就成為了當之無愧大漢第一門閥家主了。
雖然他因為被王芬牽連,一直賦閑在家,但六十多歲袁隗依然精神抖擻,袁家更是大漢另一個全力中心。
而在劉備起兵控制整個冀州官場上下之后,整個洛陽城就沒有再安靜下來,大家不是在聲討劉備,就是在譴責冀州門閥士族的所作所為,畢竟在這個時代即便是屠殺胡人,都會被大家稱之為屠夫,而現在冀州的門閥士族屠殺的都是自己人。
這事情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正常人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這事情瞬間成為了洛陽城的新熱點。
大家不會理解冀州門閥士族對黃巾軍的仇恨,只是認為冀州的門閥士族都被黃巾軍嚇傻了,殺光了百姓是沒有黃巾軍了,但誰給你們種地!整個洛陽城的八卦黨都在討論是什么原因讓整個冀州的門閥士族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
討論勢頭越來越猛,而且越來越向不利冀州門閥士族一方轉變,洛陽城的門閥士族家主都坐不住了,相約在袁家,商討冀州的問題!
書房內、太尉馬日磾、前太傅袁隗、前司空許相,前太尉張溫,前太尉崔烈,五官中郎將楊彪等,都是大漢的高官。
太尉馬日磾責怪道:“威考兄,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會屠殺大漢治下的百姓,你這讓全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們,這不是授人以柄!”
崔烈苦笑道:“我說這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們相不相信?”
在場的門閥士族家族就根本沒有相信的,冀州出來這么大的事情,你身為冀州第一門閥的家主會不知道?
崔烈無奈道:“但我真不知道這事情,這些年我都在洛陽城,根本沒有回冀州,只知道冀州這些年被黃巾軍摧殘了好幾次,冀州各大家族這些年損失慘重,有很多家族已經消亡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們仇恨黃巾賊,才會想這樣斬草除根的!”
許相嘲諷道:“斬草除根也不是你們這樣斬的,你們要殺一些黃巾賊的俘虜也說的過去,畢竟皇甫嵩也屠殺了10萬黃巾賊震懾叛逆,但有像你們這樣屠殺百姓來震懾叛逆的嗎?你們這是想要把百姓都推到雷公身邊!”
崔烈苦笑道:“還不是怪劉玄德,他婦人之仁,不允許殺戮黃巾賊的俘虜,把十幾萬黃巾賊的俘虜都安置在大陸澤,看樣子是準備繼續屯田,冀州的門閥士族沒有得到發泄,結果發泄到百姓身上了。”
袁隗懷疑道:“即便沒有發泄,但也不至于整個冀州的門閥士族都變得這樣吧,據說整個靠近太行山的地方,人都快殺光了,要知道這可是冀州,一個郡的人口都比大漢一個邊州要多!但現在沒有殺光也被嚇跑了!”
崔烈搖頭道:“老夫真不清楚這其中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等冀州傳來的消息了!但老夫知道冀州的情況肯定和洛陽城不同。這些年大漢就沒有一個地方比冀州還要動蕩了,10萬人以上的戰爭發生了45起,剛剛結束的大戰更是多大50萬人的大混戰,可以說是上百年來最大的戰爭了,說句難聽話現在的冀州比西涼都要動亂!”
想到這里崔烈有點恍然大悟道:“洛陽城還有幾分盛世景象,但現在的冀州比亂世都要混亂,最起碼前漢亂世,冀州的門閥士族還沒有損失的如此慘烈,只怕冀州士紳已經把大漢當中亂世了,所以才會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
張溫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就說的通了!”
而后張溫對大家解釋道:“當年我統兵攻打西涼叛逆的時候,就發現西涼的情況和大漢內地完全不同,西涼的郡國兵不但桀驁不馴,動不動以兵諫威脅上級,而且當地的郡國兵軍紀也非常差,經常屠殺當地的百姓,朝廷要是管他們,他們就敢直接造投靠叛逆,這不和現在的冀州很像!”
楊彪道:“這個理由誰會認同,難道我們要告訴冀州已經是亂世景象,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誰會相信?又有誰會承認大漢已經步入亂世當中!”
連在場的家主都不會承認,這不是說沒他們能力不行,把一個好好的大漢帶入亂世當中,要知道這幾年當政的都是他們!
袁隗皺著眉頭道:“還是要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壓制到最小,同時把劉備調出冀州,還要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鎮守冀州,不讓這樣的事情在次發生!”
崔烈看著袁隗道:“次陽兄,還請你保一保冀州各家,他們已經遭受好幾次黃巾軍的摧殘了,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
袁隗無奈道:“只怕陛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想了想袁隗道:“現在只有棄車保帥,丟出一些人讓天下人泄憤,我們再想辦法緩慢平息這件事情!好在我們還有機會,現在陛下病重,我們有時間處理收尾,減少損失!”
許相想了想道:“只要弄出一件大家更加關心的事情,大家自然不會在意冀州發生的事情了!”
崔烈想了想道:“想辦法讓人進攻雷公?”
袁隗皺著眉頭道:“這只是在引火燒身!”
就在這個時候宮中的小宦官來傳達旨意,說是靈帝召見!
袁隗只能對他們說道:“今天就討論到這里,等我看過陛下之后,我們再想辦法!”
洛陽城,皇宮。
等袁隗進入皇宮之后,難以相信靈帝竟然病得如此之重,甚至不能起身。
靈帝讓袁隗靠近自己的身邊說道:“朕這次恐怕不行了!”
袁隗惶恐道:“陛下不過稍有不適,何至說如此嚴重的話!”
靈帝苦笑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朕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并州的雷公了!雷公不但有幾十萬大軍,還有足夠的錢糧安置幾百萬災民,這等實力已經成為大漢的第一禍患了!現在不除去雷公以后必定會成為大漢的禍患。”
“朕會把劉備調到西涼鎮壓叛逆,同時調皇甫嵩到冀州抵擋雷公,讓他在冀州準備討伐雷公的大戰,只是冀州出現動亂,朕想讓愛卿成為冀州牧,鎮壓冀州的門閥士族,不要讓他們拖了皇甫嵩的后腿,愛卿也可以在冀州幫助皇甫嵩籌集錢糧!”
聽到靈帝這話袁逢也在暗中思考,說句實在話,他不想離開洛陽城,尤其是在知道靈帝命不久矣的時刻,就更加不想離開洛陽城。
這個時候離開洛陽城等新帝登基,他遠在冀州難以掌握洛陽城的信息,要是大將軍何軍又和十常侍合流,對他們這些門閥士族來說就太不利了,這意味著他們還是要被以大將軍為首的皇權壓制,他多年的謀劃就落空了。
袁逢想了想道:“陛下冀州有皇甫義真在足夠鎮壓一切,老臣即便去了冀州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反而容易影響皇甫嵩對冀州的掌握,冀州上下會推老臣和皇甫義真較量,要陛下真想要對付雷公,皇甫義真就要成為冀州唯一的中心,這樣才好把整個冀州的資源用在備戰雷公!”
“陛下,雷公不是一般的叛逆,他手中的大軍可以戰勝10萬鮮卑人,光比軍力雷公不比大漢差多少,老夫不通軍務,去了冀州也只能給皇甫義真添亂!”
靈帝聽到著話閉上眼在沉思了半天,冀州牧都吸引不到袁隗,看樣子他是打定主意要留在洛陽城了。
靈帝知道等他死后,可以掌管大漢權利的只有大將軍何進和門閥之首的袁隗了,只是這兩人一個反復無常,一個老奸巨猾,都不是好的輔政大臣。
其他大臣威望不足,盧植倒是有名望,才干也行,而且還忠心耿耿,可以說是他心目當中最好的輔政大臣了,但偏偏是一個孤臣,根本沒有實力和袁隗競爭。
靈帝這個時候有點后悔沒有重視他這個大兒子,也沒有太培養他,不管以后是何進掌權,還是袁隗掌權成為傀儡是必然的了,他甚至不看好他大兒子劉辯可以奪回自己的權利的希望。
但到了這一步他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他這個兒子好歹年輕,身體也強壯,跟著道人練過養生之術,好歹有機會耗死何進和袁逢!
想了想靈帝道:“既然愛卿不愿意去冀州,朕就任命其他人去吧,愛卿就留在洛陽,坐鎮朝廷!”
袁逢走之后,靈帝對張讓趙忠道:“朕會讓何進和袁隗成為輔政大臣,他們為了權利會自己打起來的,你們低調點,找好機會投靠何進,你們和門閥士族爭斗多年,何進會需要你們的!”
與此同時,袁隗在出了皇宮,立馬召集剛剛的門閥士族家主。
“天子是真的病重,估計時日無多了。”袁隗心情沉重地說道。
“冀州的事情已然是小事了,沒有天子的支持,現在是我們鏟除張讓他們最好的時機了!”
再場的家主臉色雖然都沉重,但心中卻激動不已,十多年了,他們終于看到鏟除宦官的機會了。
宦官是依靠皇權和他們爭斗的,而靈帝一旦身死,就是宦官他們實力最虛弱的時候了,而且正好他們和大將軍何軍聯盟了,宦官他們連兵權都失去了,只要靈帝身死,他們就可以聯合何軍殺了張讓趙忠。
張溫道:“只怕大將軍不會愿意殺張讓他們!畢竟大將軍之所以會和我們聯盟,是因為陛下有換儲之意,大將軍不得不和我們聯盟抵抗陛下,但現在陛下已經決定讓大皇子成為新君,那張讓他們就是大將軍的天然盟友,不要大家不要忘記,張讓和大將軍可是姻親,他們之間的關系比我們密切。”
在場的人都在沉思,新帝登基,朝廷混亂是現在是鏟除張讓他們最好的計劃,一旦朝局穩定,何進必定要和張讓聯手掌握朝廷,內廷。雙方利益是一致的是天然的盟友。
只是這樣一來袁隗他們幾十年的努力就白費了,他們士族還要受到閹黨的壓制。
想到這里袁隗冷臉道:“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推這位大將軍殺閹黨,這可是我們當初支持何進原因!”
崔烈道:“現在大將軍掌握兵權,閹黨掌握皇宮,大將軍不愿意甚至他們雙方再來一次黨錮,我們又能怎么辦?”
袁隗想了想道:“所以兵權至關重要,董卓原本是我的門生,他前段時間想要再次歸入我的門下,他現在掌管者并州6萬大軍,距離洛陽城并不遠,必要的時候董卓會成為我們的助力的!”
張溫吃驚道:“董卓不是閹黨的人,怎么會投靠我們?”
袁隗冷笑道:“董卓一直在抵抗雷公,壓力太了,他給了張讓他們大量的錢財,想要讓張讓幫他調回西涼,只可惜當時的情況,陛下根本不會答應這樣的事情,董卓可能因為這樣懷恨在心,找到老夫,現在只要有人可以幫他離開上黨郡,他就會投靠誰!”
楊彪道:“董卓不可信,調外軍進入洛陽城更是下下之策!”
袁隗苦笑道:“但南軍,北軍是不可能聽我們的!”
大漢的南北軍都是從大漢的貴族子弟,用句時髦的話講叫世代忠良,他們祖上都是追隨過光武帝打天下的,雖然現在他們在大漢政權的存在感不強,但卻是洛陽朝廷的基石力量。
他們天然對朝廷爭斗敏感,即便這些門閥子弟成為了這些大軍的校尉,大家可以一起吃喝玩樂,但士兵是不可能聽他們造反的,反而有可能抓起這些要造反的校尉。
雖然有點諷刺,南北兩軍雖然有點腐朽,但他們才是真正算是大漢國家的軍隊,當初竇武成為大將軍,想要兵變剿滅宦官,但宦官因為掌握天子,手持圣旨就收服了南北兩軍,最后反而逼的身為大將軍的竇武自盡!
而像董卓的軍隊,就是兵為將有,他手中的三萬西涼兵,除了董卓誰都指揮不了!士兵們也只會聽董卓的命令。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袁隗才讓董卓重新投靠自己,因為他只要可以掌握董卓就可以掌握這種軍隊,這對現在的門閥士族來說太重要了。
張溫想了想道:“大將軍也不是沒有敵人,上軍校尉蹇碩可是掌管整個西園軍,按照我們陛下的說法,連大將軍何軍都要聽蹇碩,大家以為大將軍會放過蹇碩,但要對付蹇碩,這不就相當于要對付閹黨。
“還有董太后和何皇后一直不和,驃騎將軍董重也是位高權重,董家甚至可以取代何家成為大漢的第一外戚,大家說大將軍會不會擔憂董重。”
“所以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糟,大將軍的情況也沒有改善多少,要對付蹇碩和董重,大將軍就少不了我們的支持!”
而靈帝重病將來亡的消息,從袁隗出皇宮就傳遍整個洛陽城了。
大家果然再也不關心遠在天外冀州的事情了,而是開始關心皇帝的病情。
同時在討論大漢政局的變化,但不管怎么討論,大將軍何軍必定是眾人的中心,即便是洛陽城的小老百姓都知道,以后十幾年大將軍何軍必定會是大漢第一的權臣。
而何進這段時間也有點意氣風發,心中的壓力大減,他終于熬過來最危險的時刻了,以后整個天下都要聽從他的聲音了,要不是時機不對,他都要召集一下朋友開懷暢飲。
他可以算是大漢權利最弱的大將軍了,因為依附宦官成為大將軍,他不但沒有成為權臣,反而受到天子,宦官他們的壓制,甚至連蹇碩一個小黃門都欺負到他頭上了。
一個小小上軍校尉居然掌管整個洛陽城的兵權,他大將軍何進是要服從蹇碩領導的,這簡直也絕了。
一個大將軍要聽校尉的話,整個大漢還有比他何進更加沒有排面的大將軍嗎!
何進知道這是靈帝為了壓制他這個大將軍弄出來了,就是為了保證小皇子劉協可以成為皇帝,所以從中平三年開始,他這個大將軍權利不斷縮小,而偏偏張讓等人也顧忌何進成為大將軍和他起了間隙,不愿意在幫助他。
沒辦法,何進只能聯合門閥士族一起來抵抗靈帝的打壓,而門閥士族也沒有讓他失望,用一個七顧茅廬求得趙岐成為大將軍府長史,讓何進名聲大噪,天下的名士都投靠他大將軍,讓他的勢力快速膨脹到靈帝都不得不忌憚的地步。
正是有了這些名士才讓何進抗住靈帝這些年的打壓,而現在更是人算不如天算,靈帝即將病逝,壓在他頭頂的大山終于消失了,他感覺呼吸都順暢許多!
只是這個時候袁紹卻提醒何進道:“大將軍不要忘記蹇碩還掌管著西園軍,控制這皇宮。陛下當初有意立小皇子為太子,為小皇子找的幫手就是上軍校尉蹇碩和驃騎將軍董重,要是他們兩人還掌管4萬西園軍,把守皇宮,只怕對大皇子和大將軍不利!”
何進聽到這話當即臉色冷下了,他發現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大皇子還沒有成為真正的皇帝,他也沒有完全掌控洛陽城的兵權,甚至可以說他這個大將軍可以掌控的兵權只有3萬北軍,從實力上還不如蹇碩,還有可能陰溝里翻船!
何進問道:“本初你有何意見!”
袁紹道:“大將軍想要徹底掌握洛陽城的局勢,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蹇碩,接管西園軍,同時殺了董重,砍光小皇子的羽翼,這樣一來,天下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大皇子的皇位了,同時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大將軍了!”
何進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其他人不說,蹇碩是一定要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