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之上，赤紅色的洪流正在緩緩向南涌動，羊侃和步經在靠近的時候，正好看到大隊的騎兵取勝而歸。
這些騎兵都穿著鐵甲，長槍弓箭齊全，一個個精氣無比旺盛。
眾多騎兵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凌厲霸烈的氣勢。
他們在在回來的時候，戰馬上綴著敵人的首級，不斷的大笑歡呼，士氣激昂。
其中一個被眾多將校簇擁的大將，在看到羊侃一行人的時候，尤其是在看到張歸厚和陳蘭兩人時，臉色瞬間一沉，直接催馬加速離開。
“這位將軍是？”
羊侃雙目一閃，低聲的問道。
他能感覺到這個騎兵大將氣勢驚人，甚至隱隱間要超過張歸厚，他心中不由得生出好奇之心。
因為步經的關系。
陳蘭也知道了羊侃實力驚人，所以想要拉攏他，在趕路的時候有意的和羊侃說話。
陳蘭說道：“這是大將張璘！實力不弱，在主公麾下任參將一職，領一萬兵馬……也是此時南下的先鋒大將！”
這次出兵，王景一共調動了十萬兵馬。
除了各個城池駐守的兵力之外，絕大部分的戰兵都被調動。
沈翼在后方運送糧草，李開芳、朱武負責北面防線，麥鐵杖防御西方……其他將校，如張璘、張歸霸、蕭免、司行方、李瓊、穆弘等人都隨軍出征。
十萬大軍，不可能盡數囤兵一處。
和步騭商議過后，南下的大軍一共分為兩支，其中張歸霸、李瓊率領兩萬兵馬作為偏師，牽制前秦的羌族兵馬。
王景主力和前鋒，沿著河岸直線南下。
泗洪十萬大軍聲勢浩蕩，不過在出兵之前掩飾的比較好，沒有讓前秦大軍第一時間察覺。
在張璘率領先鋒騎兵南下的時候。
前秦北上的兵馬還在攻打各地的塢堡，那些沒有聽從吳用勸告的塢堡山寨，盡數被前秦大軍淹沒。
大量的糧草和人丁被對方繳獲。
王景在知道情況后，立刻讓張璘趁勢進攻，讓猝不及防的前秦兵馬潰敗，先勝了一陣。
并且從前秦兵馬手中奪回了糧草人丁。
“被擊敗的前秦兵馬大約有三萬，張璘以本部的一萬兵馬擊潰三萬大軍，的確有些本事！”
陳蘭催馬上前，抓住兩個得勝歸來的騎兵詢問。
片刻之后返回對眾人說道。
張歸厚冷哼一聲，說道：“不過是趁敵不備而已，傲氣什么！”
王景麾下的眾多將校，可不是你好我好和和氣氣，都有著各自的矛盾。
其中張璘和張歸霸兄弟，即便歸附了泗洪軍，他們之間的恩怨也沒有消失。
這些都是正常情況。
羊侃心中不以為意，他在意的不是這些。
他在看到泗洪的前鋒軍以及在后面緩緩行軍的主力大軍時，心中下意識的把泗洪軍和他原本的兵馬作比較。
只看氣勢，泗洪軍的士卒一個個抬頭挺胸，士氣極高，神色之中有著百戰百勝的傲然。
只憑這些精氣神，就勝過他麾下士卒良多。
還有軍中的將校。
每個將校的實力都不弱，就連一些基層的軍官，都有著極為精悍的氣勢。
“嗯，不對，這些人都修煉了兵家法門！”
羊侃心中猛然一震。
蕭衍麾下的士卒想要變強，只能在戰場上用生死磨練，九死一生，也未必能讓自身的生命發生蛻變，成為一階生靈。
而泗洪軍的將校、基層軍官，還有那些神色傲然的精銳騎兵，好像都學了修行法門！
有了法門，只要訓練得當，在戰場上經歷過幾次廝殺，就能成功蛻變。
王景麾下的大軍，剛開始只是尋常的青壯。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不斷的嚴加訓練，他們和當初截然不同。
“陳將軍，我發現鎮南將軍麾下的將士，似乎都修行了兵家法門，不知這是怎么回事？”
羊侃低聲的問道。
一旁的步經聽到這話，也猛然一震，連忙去看遠處的騎兵，眼睛露出震驚之色。
陳蘭說道：“這個么，在趕路的時候，兩位應該已經知道了主公起家的經過……主公起家的時候，手中無兵無將，士卒孱弱！”
“而主公的敵人，像前秦梁云，孫儒、袁公……包括張璘等人，麾下精兵眾多，主公要想和他們爭鋒，自然要練強兵！”
“傳授兵家修行之法，以法練兵，便是最快的練兵之術！”
羊侃、步經神色來回變化。
羊侃乃是史書上的萬人敵，先祖乃是漢時名臣，所以也屬于世家名門之列，并非只知道廝殺的糙漢。
他和步經出身大致相似，所以北上的時候，兩人才有共同語言。
此時他們的想法也一樣。
為王景大開方便之門，讓尋常士卒擁有修行之法而震驚。
“嗯，如今神州大地強敵、諸侯無數，鎮南將軍想要壯大，用此法練兵也屬于無奈，可以理解！”
步經連忙說道。
羊侃心中念頭浮動，他乃是大將，自然知道把法門傳給尋常士卒后，能迅速得到一支強兵。
剛才心中震驚也是一時沒有預料到而已。
“以后基礎的修行之法，怕是要廣為傳播了……”
只要出現一個散播兵家修行法的勢力出現，很快就會接二連三的繼續出現這種事。
誰都不是傻子。
在看到傳授修行法能迅速強大士卒，壯大勢力后，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辦法。
“若是陛下能想到這個辦法就好了！”
羊侃心中嘆氣。
他想到了在江南追隨蕭衍的時候，蕭衍文武兼備，也能識人用人，但他的出身太高了，根本不把尋常百姓放在眼中。
再加上從小接受的教育，蕭衍對于世家子弟十分的寬容，但對于出身貧寒之人，就不太看重了。
白馬軍神陳慶之，乃是名將之姿，大將之才。
卻因為出身的原因，硬是在蕭衍身邊下了幾十年的棋。
最后在護送北魏宗室北上復國的時候，其他世家子弟不敢前去，才把這個等于送死的任務交給陳慶之手中……
就算蕭衍知道把修行法門傳授給尋常士卒的好處，他也不會施行。
或許等到周邊其他勢力都施行了他才去做。
當然。
蕭衍已經兵敗身死，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羊侃只能為自己的故主感嘆幾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