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河面上,數百戰船圍著一艘五牙大艦緩緩行駛,每一艘戰船上都裝載著大量兵卒。這些船只并非是純粹的戰船。
它們主要用來運送兵力,平時的時候,運輸各種貨物和糧食。
淮軍的主力此時就在船上,負責這次征戰的主將傅友德,正在船上翻看遞送來的各種信息。
身為一軍主將,尤其是負責數十萬大軍出征的主將。
每天都要關心和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
如物資調配,各路兵馬到了什么地方,軍中士氣的變化……
這些事情都有專門的人員來管理,但也需要主將不斷的關注。
讓傅友德感覺到有些輕松的是這次出兵沒有走陸路,若是在陸上行軍,每一天都要安營扎寨,還要觀察山川地勢……
水路就好了,只要在船上不用考慮扎營的事情。
“將軍,王上送來書信!”
門外傳來親衛的聲音。
正在觀看木桉上一摞奏報的傅友德立刻抬起頭,“快拿過來!”
親衛立刻進門,將信件奉上。
“張遼……曹魏!”
書信上的信息,便是王景從軍情司密探手中得到的情報,包括魏軍大營的變化,高熲的推斷和王景的意見。
最后王景明確表示,這次大戰一切由傅友德指揮,他除了放張遼三人回去這個決定外,其他的指揮、號令都沒有做。
不會干擾傅友德的指揮權。
“王上如此看重,敢不誓死效命……”
傅友德心中感動,數十萬大軍全部任他調動,即便是這種戰略決斷,也是他一言而決,這種信任,不得不說讓人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片刻之后,傅友德才把書信上的信息完全消化。
他除了對曹操崛起的經過感覺到一陣震動,有些感嘆趙匡居然敗在曹操手中外,其他的便是考慮淮軍主力接下來的動向。
思考著利弊。
“張遼三人,只有一個九階,軍心時期也不穩,元英和史萬歲足以將之擊敗,北面已經不用擔心了,現在重要的是壽春城!”
“早日拿下壽春,此戰便勝了大半。”
傅友德只是稍稍沉吟,便做出了決定。
“來人,大軍直入八公山,和朱異、文欽所部匯合……”
他走出船艙,沉聲下令。
嗚嗚嗚!
河面上傳出沉悶入云的號角聲,此起彼伏,驚動了兩岸的無數生靈,數百艘在河水中延綿數十里,在號角聲的指揮下開始朝著壽春方向加速奔馳。
路過鳳陽府卻沒有停留。
傅友德沒有專門停下前去拜見,而是遞送了一封奏疏,態度恭敬的把自己的打算告訴王景。
王景雖然放了權。
但身為權柄極重的大軍主將,要有眼色的主動稟報。
有什么重大決策,也不能腦袋一拍,不告訴王上就自己干。
這叫做本分和心有敬畏,若是沒有這樣的眼色和態度,固然能得到君主的一時信重,但等到某個時候來自君主的卷顧變澹,那這些事情,就會變成釘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發,被人打成目無君王、囂張跋扈的證明。
很多武將性格剛直,不主動的變通,這便是大部分歷史名將不得善終的主要原因之一。
鳳陽府距離八公山不算太遠。
尤其是在走水路的情況下,更是迅速。
當大軍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朱異親自帶著麾下眾多將校前來迎接。
二十萬大軍從運兵船上源源不斷的涌出,這些兵卒在游擊、千戶的帶領下進入了朱異提前修建好的營寨。
無論淮河北面的情況怎么樣,淮軍主力早晚會來到壽春附近。
所以從八公山出兵之后,朱異就提前做好了準備。
“不錯,剛來的軍中弟兄今天晚上能喝一口熱湯,都要感謝諸位的付出!朱異將軍未雨綢繆,真是有心了!”
傅友德看到已經準備好的整齊營寨,不由得面露笑容。
對朱異的準備很滿意。
朱異笑道:“不敢傅將軍如此稱贊,這不過是末將應該做的而已!”
傅友德哈哈一笑,“走吧,先去大帳說話,朱異將軍在此地已久,比我們更熟悉壽春的情況,接下來還要勞煩將軍參謀軍機呢。”
“末將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朱異連忙答應。
在答應歸附淮軍之后,朱異正在要求自己改變心態,把原本在八公山大營說一不二的氣勢全部收起,他現在只是淮軍的一員將校,聽命即可。
天色逐漸變暗。
點點的月光穿透了烏云,讓人在昏暗環境中勉強看到遠處黑乎乎的輪廓,壽春城就像是夜幕中盤臥在大地上的龐大巨獸。
在城門方向。
沾染著火油的火盆在城墻上燃燒,大量的士卒舉著火把巡視,在敵軍即將兵臨城下的時候,所有士卒都不敢有絲毫大意。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層澹澹的薄霧籠罩城門。
城門發出嘎吱聲,緩緩的打開,城門打開是一件大事,但城墻上還有守護城門的兵卒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片刻后,一隊隊的精銳兵卒奔出城門,悄悄的向南方急速行軍,沒有絲毫的停滯……
不知道過了多久,城門的動靜終于被發現,壽春城內傳出一陣喧嘩,驚破了夜空。
“將軍,有重要軍情稟報!”
八公山大營內。
傅友德還在連夜巡視大營,二十萬大軍剛剛下船,還在營寨休整,準備等到明日再去壽春城外。
這時。
一個騎兵飛奔而至,迅速找到了他。
似乎聽到了騎兵奔馳的聲音,在另一個方向巡視的朱異也連忙走來,此時靠近壽春最近的便是他和文欽麾下的十萬兵卒。
他前來迎接傅友德,只剩下文欽一個人主持大局。
難道說,諸葛誕孤注一擲,趁著這時候出城反攻了?
想到這里,朱異心中不由的急躁起來。
“將軍,探哨探查到壽春城有異動,發現一支萬人左右的兵馬突然從南門出城,一路向南行軍然后不知去向……”
騎兵在奔到之后,立刻把文欽所部打探的消息說出。
“這是想跑!”
傅友德心中剎那間涌出這樣的念頭。
因為在他看來,如果把自己換成諸葛誕,對上淮軍的三路圍城,肯定早就率領精兵突圍了,能堅持到現在才走,這反應已經夠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