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造反起事以來,一路上的王政幾乎算的上是順風順水。
畢竟他既有系統之助,先知優勢,面對的敵人更大都是無名小卒。
最起碼在王政看來,確實如此。
什么徐宣,董臨,徐和...
無論是友是敵,可都是原本三國歷史上的龍套角色啊。
就一個五子良將于禁,如今不也成了他麾下之兵了嗎。
一場又一場的勝利下來,王政倒是常告誡吳勝等人,切勿驕縱自滿。
只是他自己的內心,滋生出的輕狂倒是已不少。
結果便遭到了當頭棒喝。
繼讓王政謀士夢碎,無法抱魏武大腿的夏侯楙后,又來了個徐宣。
讓王政再一次憋屈地感到吃虧。
相比那一道打臉之鞭,徐宣的這一把火卻讓王政不但覺得臉疼,更覺心疼。
占據糧倉后,可是已粗略統計過了啊。
臨淄,不愧是聚集了大半青州精華之地,五個糧倉幾乎都有過五萬石的糧食啊。
當時的王政有多么得意,如今便有多么郁悶。
五萬石啊!
王政根本不用細算便知損失之大。
因為他記得三國時的一個典故。
袁術唆使呂布去攻小沛,開出的條件便是十萬石糧草的支援。
陳宮反對時,呂布給出了一個理由,他不能拒絕。
因為這一筆糧食足夠其軍隊兩年用度,怎可視而不顧?
哪怕還剩下兩個糧倉,少了五萬石帶來的影響,也讓王政有些難以接受。
甚至影響到了他早已擬定的戰略路線。
不得不說,這個徐宣的確是有決斷的人。
這一招堪稱絕戶計。
直接打在了天軍或者說所有義軍的軟肋上。
想到這里,王政突然心中一動,脫口一聲大喊:
“不好!”
對方不可能只襲擊自己這邊的糧倉啊!
何況若是比較,有天罡軍把守的尚且三去其一,徐和那邊重點放在兵營,若是安排的人數不多,將領不夠精明...
他正要安排人去通知徐和,眼神又是一滯。
卻見此時臨淄城內遠處兩個方向,幾乎先后出現一樣的景象。
沖天的火焰,滾滾的黑煙...
王政暗罵一聲,搖了搖頭,還去通知個錘子啊。
遠遠觀之便看出這火勢極其洶涌,恐怕太平軍那邊的兩處糧倉都已陷入了火海。
“這...這可如何是好?”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徐方也是愣住了,喃喃自語:
“這郡守徐宣這是完全不顧及臨淄百姓,和自家官聲了嗎?”
在徐方看來,燒糧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幾股義軍啊。
“他有什么不敢的。”王政冷哼一聲,森然道:
“臨淄在落入我軍手中的那一刻,在此人眼里,臨淄百姓也會成為我們新裹挾的流民。”
“那就已經不是曹操所牧之民了。”
“就算糧食全部燒光,餓死的也只是黃巾賊寇和其他反賊流民,曹操若是聞訊,只會夸徐宣有決斷,好應對!”
“嘿,當失敗已經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實時,便要減少我軍所能獲得的支援和優勢。”
“能立刻想到這一招,敢用這一招,減輕我軍的收獲,拖慢我軍的發育,好一個徐宣!”
這是一個寶貴的教訓。
讓王政再也不敢因為那些不熟悉的名字而輕忽大意了。
是啊,能被曹操委以重任派到臨淄這樣的地方做一方府尊的人,又怎可能真是無能之輩呢?
不過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本來還準備一步步的來,先掌握內城,再去攻宮城,現在卻是徹底欲殺之而后快了。
關鍵是,內城的糧倉對方都派人來放火了,那么同樣位于宮城的郡府庫房...
王政現在心中一萬個后悔,早知如此,進攻內城后就該馬不停蹄去攻打宮城,以絕后患啊。
“傳令!”
“除看守城門與要地的士卒外,另留天罡二部坐鎮內城。”
“剩余將士,立刻全軍進發宮城!”
“諾!”
“府尊大人,幾股賊寇已同時攻打內城兩面城門了!”
王異再一次連滾帶爬地跑來稟報。
此時的徐宣正安靜地坐在大堂中央,用一塊絹布認真地擦拭著寶劍。
聞言,他抬頭望向王異,面色紅潤地有些攝人。
“五處糧倉都燒了嗎?”
“派出去的人,應該只有三路成功了。”王異應聲回答,面色焦急:“府尊,趕緊召集家眷,其他同僚正在門外守候,咱們趕緊出發,從內城西門突圍,現在還來得及。”
“家眷?”
聽到這話,徐宣莫明地笑了笑,將絹布隨意地擺在案上,搖頭道:“王祭酒,你等既然要逃,就趕緊吧。”
“府尊,那你...”聽到這話,王異呆了呆,不經意地瞥見那塊絹布上盡是血跡,突然臉色大變,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府尊,這血....”
“黃巾賊寇實禽獸也。”徐宣哈哈大笑,長身而起:“怎能留下妻眷受人凌辱,污我身后之名?”
望著對方堅定的眼神,王異完全明白了。
徐宣這已是抱著與城攜亡的死志了。
“府尊,賊人勢大,我軍兵寡,非您之過啊。”
王異不忍,還要再勸,卻聽徐宣只是擺手笑道:“我意已決,王祭酒,你且去吧。”
“哎...”
王異無奈,只得拱了拱手,隨即轉身離去。
目送對方的身影漸漸消失,徐宣端坐堂上,心中千頭萬緒涌入。
少年得志,意氣風發。
得于明主,豪情萬丈。
治理一郡,禮賢下士。
守城之時,噓寒問暖,體恤士卒。
一幕幕的畫面在腦海中掠過,他自問,從聽到黃巾造反的每一步,都沒有做錯啊。
可是,為何還會陷入如今的境地呢?
殺喊聲漸漸由遠至近。
隨著不斷出現的慘叫聲,徐宣知道,最后一批效忠自己的士卒們此刻恐怕也倒在了前方,尸橫遍地。
蹬蹬地腳步聲傳來。
一個身穿甲胄的少年將官大步跨進,陰冷的目光掃射而來。
徐宣沉靜地凝視對面,只是問道:
“王政?”
那少年將官隨手抹了幾把臉上的鮮血,盯著徐宣看了會,突然笑了起來。
“看你的打扮,便是這臨淄的什么守了吧。”
“想要見天公將軍,就快快束手就擒,本少校自會帶你前去!”
說著,他舔了舔嘴唇,美滋滋道:“活捉一個大官,阿政應該會夸夸我的。”
“原來不是那豎子啊。”
徐宣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搖頭。
他本想臨死前親眼見一見對方的,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
罷了。
“放肆!”
聽到對面出言不遜,少年立刻面現怒容,再次舉起了長刀,目露殺意。
卻見此時徐宣猛地站起,對著他冷笑了聲,隨即舉起長劍。
“好膽,還敢還手。”
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獰笑一聲,正要猛撲上前,一腳剛剛踏出,卻又停了下來。
望著徐宣脖頸處噴涌而出的血液,少年愣住了,喃喃自語:
“自刎作甚,還不如本少校來幫你,也不負我理頭之字啊。”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尸體漸漸冰冷,他搖了搖頭,走上去。
割掉了徐宣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