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重新回到愈合房地底之下的密室之中,眼看著費舍爾用流體劍將墻壁之中的遺物罐子給打碎,遠處的卡奇娜身形陡然一僵,準確來說,不止是她的本身,還有無數從她身下延伸出來的蟲子。
那些之前還滿是活力四處紛飛的活體肉蟲顫抖著翅膀,紛紛被重力拉扯著掉落,可還沒等落在地上就化作了虛無的飛灰。
卡奇娜滿臉怨恨地朝著不遠處的費舍爾和茉莉走去,同時伸出了手,像是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一樣,
“海之子...”
可還沒走出一步,她的身體忽然不受控制地栽倒在了地上,原來是她的雙腿都已經完全灰飛煙滅,無法支撐她的身體。
那灰白的腐化逐漸蔓延至她的全身,最后停留在她那不甘和怨恨的面孔上,在這一刻,她已經完全化作了一個石像,而后突然散開,變成了一堆沒有生命的灰燼。
至此,愈合房的負責人卡奇娜徹底死亡了。
費舍爾沒太費勁,但實話實說,如果沒有書本上那位神秘人提醒,估計處理這詭異的卡奇娜還是會比較麻煩的。
他低頭看向工作指導手冊上的紅色字體,腦海中忽的浮現出之前施瓦利代表團被襲擊時在最后時刻鉆入那只人造魔女的蟲子,那蟲子充滿智慧還會說話,而且他說他的目的是進入魔法內確認自己的安全...
也就是說,那只蟲子背后的人實際上是想幫助自己的,這次也是一樣。
但費舍爾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隨意能夠進入愈合房內部,還能預見性地提前為自己留下提示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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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舍爾,那些罐子都是遺物哎,你們人類也有會制作遺物的人嗎?我還以為只有姑姑才會做,畢竟她曾經和我說這個世界上她的技藝是獨一份的...”
聽到茉莉指著后面罐子的碎片發出的疑問,費舍爾扭頭看去,同時拾取了一片那閃耀著淡淡熒光,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質制造而成的。
他搖了搖頭,對著茉莉說道,
“我不清楚愈合房或者它背后的布萊克是不是會制造遺物,當然是有這個可能的...但從目前的線索看來,你的姑姑和愈合房有不明的聯系,有沒有可能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姑姑做的?”
“不可能!這些東西絕對不會是姑姑制作的!”
聽到了費舍爾的猜測,茉莉的回答非常絕對,她的小臉十分認真地看著費舍爾說道,
“我們鯨人種都是拉瑪斯提亞大人虔誠的信徒,對于生命有著戒律般的尊重,姑姑她,絕對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褻瀆生命的事情來,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不可饒恕的重罪...”
“這樣么...抱歉,茉莉。”
如果不是木犀制作的遺物,那么這件事情就非常值得推敲了,要么是愈合房內部有一個同樣能制作遺物的人,要么就是他們從木犀或者其他人那里學習到了如何制作遺物...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將手中這些能夠證實愈合房罪行的證據帶出去給伊麗莎白,剛才的路被自己的魔法給封住了,費舍爾還得用另外的魔法把那道門扉給轟碎才行。
但他的步伐剛剛挪動起來,手臂上的寒毛卻突然立起,身體賦予他的警覺性讓他感覺到了有一種極端危險的東西正在靠近。
“茉莉!小心!”
“叮!”
他下意識地想要伸手保護自己身旁的茉莉,可剛剛開口伸出手之時,一道類似于螺絲釘落地、硬幣碰撞的金屬清脆聲響回蕩在了這隧道一般的空間之中。
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一道類似于光束一樣的魔法毫無阻擋地穿過了旁邊隔斷克萊因河的水晶玻璃,一個硬幣一般大小的孔洞出現的同時,費舍爾的右手上也突然爆開了一道血花,他的瞳孔一縮,手中拿著的證據散落了一地。
劇烈的疼痛傳來,刺擊著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他認得這個魔法,這個魔法不是納黎的魔法,而是卡度典籍上記載的魔法,因為鐫刻魔法紋章的材料比較稀缺,所以這種魔法的價格也非常高昂。
六環魔法,光銃
環首為光的高階攻擊性魔法,雖然威力非常大,但是準確性卻有些難以控制,這個魔法的環尾就像人類的闌尾一樣可有可無,光束沖出的同時就意味著無法控制它具體的方位。
費舍爾猜測那只光銃魔法原本是想打自己的脖頸或者腦袋的,結果偏離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去,也怪自己這個時候抬手,算是接得好...
“費舍爾!”
“別動,茉莉!”
費舍爾的手臂被打穿,他忍著痛用另外一只手將茉莉拉入懷中,沒去管散落一地的證據,因為在他的余光之中,那玻璃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貼滿了密密麻麻的魔法紙,上面散發著的光環首證明那全是光銃魔法。
而在那密密麻麻的魔法正中,還有一張純黑色的魔法紙,那才是費舍爾決定放棄手中證據的原因,那是一個以毀滅為環首的高環魔法。
那個高環魔法加之前的光銃,光是這一面墻上的魔法價值就高到能將圣納黎的一條街給買下來。
六環的魔法有上百張,更別說那個費舍爾沒看清,只看見環首的毀滅魔法!
“可是,費舍爾,證據...”
茉莉還想著伸手去拿地上的證據,因為費舍爾和她說過,那些證據才是打敗布萊克和愈合房的關鍵,她仗著自己鯨人種的身體比人類更抗揍,所以想去嘗試一下。
可能鯨人種是能抵抗那些魔法的威力的,而且就算她受傷了也能進行治療,但不知道為什么,費舍爾就是不想賭她的身體強度是不是能抗下那些魔法。
“回來!”
費舍爾臉色冷峻,強硬地伸手將她給拉回了身邊,眼看著那玻璃上的魔法光芒越來越盛,他的右手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只好艱難地用左手抽出另外一張撲克,那是一張鐫刻著黃色花紋的皇后牌。
六環魔法,盾形環罩
隨著那撲克牌在半空中被點亮,一道閃爍著金色光彩的實體護盾從那撲克牌中不斷噴射而出,直到形成一個實質的圓形護盾將費舍爾和茉莉包裹在其中,那護盾將地上散落的證據也框在了其中,這樣等一會結束了之后還能去撿。
可惜,想法是好的,現實卻是萬分殘酷的。
“叮叮叮叮!”
那一道道光束從玻璃上不斷射出,打在費舍爾的高階防護魔法上如同是在下隕石雨一樣,那看似毫無重量的光束明明撞擊的聲音是那樣清脆,但防護罩上的碎痕卻越來越多,而且隨著那玻璃被擊碎,克萊因河中不斷涌出冰冷的河水,逐漸朝著密室之中蔓延而來。
看著那不斷涌上身體的河水,費舍爾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忽然意識到那個釋放魔法的人想要干什么了。
他望著周圍那被光銃打得散架的架子,無數的書籍和實驗器材全部都淹沒在了水中,而費舍爾這也才第一次看見那以毀滅為環首的高環魔法是一個什么東西。
那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九環魔法,傳導毀滅
具體的效果為,以魔法紋章為中心,朝著周圍的介質傳導毀滅波,介質按照氣體、液體和固體依次增強毀滅波的威力,如果是以空氣為介質,威力將會嚴重不足。
釋放魔法的人使用光銃其實并不是想要將費舍爾他們殺死,而是要用這東西擊穿堅硬的水晶玻璃,讓克萊因河水滲入密室,然后用毀滅魔法來一次性清除證據。
“嗡嗡嗡!”
水流越來越多,眼看著差不多已經灌滿了整間密室,最前面的水晶玻璃上猛地蔓延出一道純黑色的沖擊波。
那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在接觸到水流的一瞬間就形成了極高振頻的力量,那些書架、實驗器材、書籍在接觸到那震蕩波的瞬間就化作了齏粉,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費舍爾原本還想去撿地上的證據,但顯然時間根本來不及,不僅是那豎起的防護罩,他的手上也同時豎起手杖,他還要加強防護魔法,茉莉的情況不清楚,以他現在的身體強度接觸到那沖擊波的一瞬間就會被震死。
“茉莉,抓緊!”
“噗!”
水流已經漫到了費舍爾的脖頸,比費舍爾稍矮一些的茉莉已經全部沉入了水中,只留一個她小小腦袋的頭頂費舍爾看得見,所以回應也只是一連串氣泡而已。
一道道紫色的防護魔法被費舍爾豎起,但那與聲音一個速度的沖擊波轉瞬即至,首先撞上了費舍爾立起的金色盾形保護圓環,那圓環瞬間破碎,緊接著就是后面的紫色防護罩。
這些紫色防護罩的環數很低,尋常火槍的子彈打多了都會碎,更別說面對一個被介質加強過的九環毀滅魔法。
但耐不住費舍爾的防護魔法多啊,他一下子將上面刻的十幾個防護魔法全部都用光,眼看著那震蕩波越來越近,費舍爾死死抓住了茉莉的手,可直到最后最后一層破碎,那毀滅的力量都沒完全被卸掉。
此時此刻,那密室之中已經完全灌滿了河水,一片漆黑之中,費舍爾知道防護魔法沒有完全抵擋住那毀滅的魔法,他下意識地死死抱住了茉莉,將后背迎向那毀滅一般的魔法,那如同窒息一樣的不適感即使費舍爾能在水中呼吸都覺得壓抑。
下一秒,他的后背像是被一枚炮彈直接擊中了一樣,一陣沖擊力瞬間襲上他寬闊的背部,緊接著他的后背就完全失去了直覺,但那毀滅的力量卻還沒有消停,如同蛆蟲一樣朝著他的內臟穿去,眼看著就要穿過他背部的時候,懷中的茉莉忽然糾纏著他到了自己懷中。
這回,輪到茉莉保護費舍爾了。
她咬著牙齒,用魚尾和背部扇出了一個相反的水流抵消那力量,但即使是如此,她還是受到了一部分沖擊的力量,悶哼了一聲,抱著費舍爾沉入了房間底部。
血液不斷從費舍爾的背部涌出,將整個密室都染得通紅,他承接了大部分的魔法傷害,已經被打得有一點神志不清了,茉莉的情況還好,其實如果是茉莉來承接這一次傷害的話可能狀態會比費舍爾好一些吧。
但在費舍爾的眼中,茉莉不僅是一位美貌的亞人少女、還是自己的學生,自己無論如何都擔有保護她的責任。
看著懷中不斷滲著血液的費舍爾,茉莉擔心費舍爾會溺死,趕緊抱著他朝著那被打碎的連同著克萊因河的水晶玻璃窗那邊游去。
同時同刻,那走在愈合房內部的伊麗莎白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她剛剛低頭看去,卻發現整個愈合房都搖晃了一下,緊接著,那地面都開始蔓延而出一道道龜裂一般的痕跡,就知道地下的房間收到了襲擊。
“殿下!我們得快一點出去,愈合房的地基似乎受到了猛烈的沖擊,很有可能會讓整個建筑都塌掉的。”
“你說什么?會塌掉?可費舍爾還在下面!”
伊麗莎白的表情忽的變得非常蒼白,她死死地攥住了眼前士兵的衣領,對著他生氣地喊道,“去,通知禁衛軍,用加固術把建筑維持住,不能讓它坍塌。”
“殿下!我們先出去再商議如何將費舍爾先生帶出來好么,而且即使我們使用加固術,建筑下面的房間坍塌都是事實,以屬下看來,地下的建筑很有可能鏈接著外面的克萊因河,有可能費舍爾會從河中逃出呢?”
可即使她的士兵都如此說了,伊麗莎白還是放心不下,她的心跳此時快到了極致,那黃金眸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愈合房內部,理智告訴她眼前的屬下說得沒有錯。
沉默了好一會,眼看著整棟建筑的搖晃越來越明顯,她終于做出了決斷,指著房間外面,
“所有人,即時立刻撤離此處,隨我去克萊因河去找費舍爾!”
“是!”
禁衛軍的行動其實已經夠快了,但之前就提到過,克萊因河的流速是圣納黎的所有河流中流得最快的,等到茉莉拖拽著費舍爾浮上水面的時候,他們已經距離剛才的愈合房有好幾百米之遠了,而且還在不斷地朝著下游流去。
“費舍爾...費舍爾!你..嗚嗚,不要嚇我,我...我帶你上岸!”
水中,費舍爾無力地癱軟在茉莉的懷中,直到此時此刻,茉莉才發現費舍爾背后如同被什么無數的鋼刀攆過一遍一樣,衣物完全破損了,露出里面如同蜂窩一樣的碎肉和血肉模糊來。
茉莉慌亂地拖著費舍爾朝著岸邊游去,等待費舍爾無力地倒在地面上時,他終于能喘上一點氣了。
此時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是痛的,差一點就要原地被那魔法給轟去世了,現在費舍爾還活著必須要再次感謝亞人娘補完手冊賜予的體質加成...
“我先給費舍爾治療,暫時不要動...”
茉莉想給費舍爾治療,但等她剛剛對著費舍爾伸出了手,費舍爾那蒼白的臉龐抬起了一點,仰頭的一瞬間,卻忽然越過茉莉的身體看見了有一個十分高大的人影站在茉莉的背后,正死死地注視著眼前的茉莉。
迎著月光,那是一個大約有兩米的人類,他不僅身形高大,而且體型還非常壯碩。
他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隨意散亂地順著額間飄落而下,襯托出他那臉上滿是皺褶的蒼老臉龐來。
他身體的絕大部分都掩蓋在一條長而厚的深褐色麻布斗篷之中,雙臂卻裸露在外面,粗壯布滿青色血管的肌肉和他那蒼老的臉龐風格差異巨大,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水中的費舍爾和茉莉,目光微微失神,就像是順著那蒼涼的月色瞥見了什么不可思議之物一樣。
但只是一眼,費舍爾的大腦就涌上了一股透徹的寒意,因為那個老人身上有著非常恐怖的感覺,而且他百分之一百肯定,眼前的老人就是愈合房和粉紅館背后的幕后黑手...
也就是“最初的開拓者”,而今已經有一百歲高齡的開拓派元老,布萊克·瓦西利!
剛才那毀滅密室的魔法是他派人放的,怪不得能這么不計成本。
現在看來,卡奇娜應該用某種方法通知他趕到此處了,不然他絕對不會來得這么及時,按照安娜的說法,今天晚上他才剛剛從海邊的宅邸之中出來,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是絕對不應該趕到此處的。
“茉莉!你的背后!”
費舍爾渾身上下疼得厲害,只能一邊喘息著一邊對著茉莉高聲喊道。
茉莉的目光微微一凝,揮手對著布萊克就是全力的一擊,那帶著巨力朝著老人揮打而去的拳頭卻猛地被布萊克伸手接住。
“碰!”
以茉莉的力量,布萊克身為人類竟然能接住?
在這一刻,費舍爾十分懷疑他本身也一定做了某些身體上的改造行為,只不過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是斗篷,費舍爾也沒辦法發現他到底做了什么。
“轟!”
一聲巨響過后,他們二人接觸的地面隨著茉莉用力的方式而產生龜裂的痕跡,布萊克蒼老的臉龐毫無顫動,那另外一只粗壯的手臂同樣形成一拳對著茉莉一下砸去。
茉莉在半空中回轉身體,臨空對著布萊克的臉又是一擊,那一拳打上了布萊克的臉卻只是讓他的頭顱稍稍顫動了一下,像是沒有力道一樣,但茉莉明明使用了全力。
面對著茉莉錯愕的目光,布萊克輕聲開口了,
“鯨人種的力量,能到這個程度也是獨一份了,你不愧是海之子...”
下一秒,他死死地捏住了茉莉的手腕,不讓她離開的同時,另外一只手對準了她的手肘劈砍而去,這一擊落實了茉莉的右手很可能會當場斷裂,如果以布萊克現在看來那極其夸張的力量而言。
“嗡嗡!”
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兩道高速旋轉的光刃直直地朝著布萊克的雙目而去。
布萊克的表情微變,迎著那只朝自己雙目的魔法,他只好中途轉換動作,退后了一步取消自己原本的行動,這過程中,茉莉猛力一擰瞬間脫離了布萊克的控制。
“前面好像有動靜,往那邊看看!”
布萊克顯然被費舍爾和茉莉的連環攻擊給激怒了,身后禁衛軍的聲音雖然遙遠,但顯然已經不剩下多少時間了。
需得速戰速決,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雙臂的肌肉瞬間繃緊,對準眼前的費舍爾就是一拳。
“呼!”
那恐怖的力道讓艱難爬起的費舍爾寒毛倒立,他扭轉著手中的流體劍,身體躍起的同時朝著他的脖頸劈砍而去,布萊克不躲不閃,隨著一拳和一刀同時攻擊而去,下一秒,整個場地發出了震撼的聲響。
“叮叮...”
“轟!”
費舍爾的流體劍更快一步抵達了布萊克的身體,但這次,往常劈砍物品無往不利的拉瑪斯提亞流體劍終于沒有成功沒入它的目標。
在費舍爾驚詫的目光之中,布萊克脖頸的肌膚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熒光,那藍光緊緊庇護著布萊克的肌膚,就好似某種無形的堅硬甲胄,讓費舍爾的劍無法再進一步。
“呵...”
布萊克的表情猙獰無比,那刀刃刮擦而過,費舍爾感覺自己好像砍上了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物品一樣,原本手臂就因為受傷而力道不足,現在更是被他的反擊震得發麻,差點流體劍就要脫手。
流體劍劍刃摩擦著他的肌肉而過,發出了金屬摩擦的尖銳噪音,可同時,布萊克的那一拳也砸向了地面。
效果和費舍爾的攻擊截然相反,這一瞬間,一道猛烈的勁風順著他砸入的地面散開,恐怖的力道順著地面激起一枚枚尖銳的石塊與碎片。
一聲巨響過后,地面爆裂開了一道巨坑,費舍爾渾身上下再度被飛起的石塊濺出血液,伴隨著骨裂的劇烈痛苦,費舍爾的臉色已經蒼白了極點,一種面對死亡的壓迫感涌上了心頭,他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旋轉了好幾圈,血液也噴灑而出,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道血路。
“費舍爾!”
茉莉的目光欲裂,連忙伸手將費舍爾接住,以免他落地受到二次傷害,但即使是他飛出尚未消除的力道都非常大,很難想象那布萊克原始攻擊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這個人類,難道是怪物嗎?
“費舍爾·貝納維德斯,別再愚昧地抵抗了,我只要海之子,得到海之子之后我就會從納黎消失,從此不再出現在人類社會中...”
布萊克的聲音蒼老無比,就像是上個世紀作響的鐵氈一樣,那亡命的男聲伴隨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茉莉咬著牙將費舍爾放下,起身還要再戰,但費舍爾卻伸手阻止了茉莉向前。
迎著茉莉回頭擔心的目光,他呼了一口氣,操縱著小指頭一勾,一張撲克牌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手心里。
這張魔法撲克是他最后的底牌,上面記載著八環魔法,雨
這個魔法設計的效果本身就不是為了殺敵的,在費舍爾的最初的行動構想中,一旦到了不得不使用這個魔法的地步,也就意味著費舍爾和茉莉的處境已經萬分危機了,這也是費舍爾為這次行動留的最后的后手。
隨著魔法的光環涌動,這個魔法榨干了費舍爾身上的最后一點魔力,他痛苦地咬住了牙齒,還是激發了撲克上魔法的力量,引動了世界的回響。
詭異虛無的波動逸散看來,方向正是旁邊奔騰不息的克萊因河,河水被世界回響的力量勾引,一滴滴水珠違反科學原理地倒飛而上,化作一道實質性的漩渦朝著岸上布萊克的方向席卷而去。
“滴滴答答...”
狂暴的雨點密集地傾瀉而下,如同飛舞的魚群,但打在布萊克的身上似乎毫無重量,就如同下了一場暫時不停歇的暴雨一樣。
迎著那暴雨,當布萊克想要挪動自己的一點身軀時,一股莫大的阻力卻瞬間出現在他的身體上。
這就是雨的具體魔法效果,能夠最大限度地阻礙一片區域的敵人的行動。
此時此刻布萊克受到的阻力就是整條克萊因河的重量,這個魔法能使得在雨幕中移動的目標遭受到水體來源總體的重量,而費舍爾和茉莉就可以借著他被限制的時間逃跑。
“你以為你們跑得掉么?喝啊啊啊啊!”
布萊克怒吼一聲,雙臂肌肉上的青筋暴起,隨著他雙手抬起的同時,那無數的雨幕被他那狂躁的力量拉扯得撕裂。
他高舉雙手,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費舍爾和茉莉的方向走去,眼看就要逼近他們,費舍爾的心也同時沉到了谷底。
原本費舍爾的打算是趁著他被限制,越過布萊克直接和伊麗莎白會和,但現在看來根本行不通,沒道理看見他快要脫困還往他臉的方向走,這不是送死是什么?
而禁衛軍先是搜查的前面,剛才聽到打斗的動靜過來至少還需要一會...
思緒到了此處,他咬了咬牙看向茉莉,指著眼前的河水說道,
“茉莉,帶我進入河里,我們順著河流漂到下游去...記住,千萬不能在圣納黎市區之中停留,只能到蛇頭街道那里,上次我們去過那里的...”
布萊克是開拓黨的元老,還是納黎開拓公司的董事,整個圣納黎基本都是他們的地盤,現在沒有王室軍隊的保護,進入失去被隱事局或者其他的人帶走,估計當天午夜茉莉就出現在了布萊克的實驗臺上了。
只有蛇頭街道這種三無地帶才能最大程度保證自己和茉莉的安全,水越混釣魚的人就越難釣到魚,不然以費舍爾的極致戰損狀態,遇到什么人都感覺要死。
“哎哎?可是費舍爾老師的狀態太差了,我帶著你進入水中游泳我擔心你會溺水...”
鯨人種要想游泳都必須潛入水中,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底反而不好游泳,更何況還拖著負傷的費舍爾。
“我..能在水下呼吸,你不用擔心我,速度要快!”
聽到費舍爾的回答之后,茉莉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一種意義不明的神色閃過之后,她點了點頭不再猶豫,死死地抱住了費舍爾準備沉入水中。
那鯨魚的尾巴稍稍躍動一下進入水中,瞬間,抱著費舍爾的茉莉便化作了水中的精靈,速度極快地朝著河流的下流方向游去了。
“轟!”
下一秒,布萊克猛地將那雨幕形成的魔法給撕裂開來,雨幕倒飛而去,他臉色有些蒼白,望著那進入水中游得飛快瞬間消失在原地的茉莉和費舍爾。
背后的王室禁衛軍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咳嗽了一下,伸手進入自己斗篷之中,掏出了好幾個正在蠕動的肉球。
隨著那一個個肉球甩出進入水中,好幾只長著三個人頭的血肉組成的鯊魚形狀的怪物咆哮著伸展了一下身子。
望著那水中出現的怪物,布萊克低聲開口道,
“去,把海之子給我帶回來..”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那群嗜血的怪物鯊魚搖頭晃腦地朝著下游飛去。
更遠處,還有不少人蟲聽從了布萊克的命令奔跑過來,如同下餃子一樣地挨個跳下水中,那湍急的克萊因河頓時如同沸騰起來一樣,密密麻麻的黑影同時潛入了水中,朝著下游飛速而去。
而布萊克本人卻捂著自己的右胸喘息了一下,他那蒼老的臉上釋放出了一抹深深的疲憊,他的年齡太大了,即使是用那種方法也...
必須,必須得快點找到海之子!
他離那一步只有這簡單的一步之遙了!
下一秒再看向此處時,那高大老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了。
伊麗莎白率領著禁衛軍很快就搜查過了愈合房附近的水域,接著往下搜查時終于在河邊看見了剛才費舍爾和布萊克他們戰斗的痕跡,望著那依舊冒著煙和水蒸氣的地面,伊麗莎白淡金色的眸光最后停留在了地面那長長的一道血痕上。
她的呼吸停滯,連帶著她的心跳一起,擔心費舍爾安危的情緒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她的心臟與靈魂。
她深知這是費舍爾的血液,而且還能據此推斷出他受了不輕的傷。
“該死的混賬!!無能的廢物!!”
伊麗莎白的身體微微顫抖,一股猙獰的憤怒感從她的內心之中散發而出,她對著月色下的克萊因河如此大喊道,可卻并沒有誰回應她,身后的士兵也一一低下頭,不敢在此時打擾暴怒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喘息著喘息著,沉默了一秒鐘,她的表情終于平靜了一些,可那一雙黃金眸此時卻恍若吞噬靈魂的深淵一樣,她沒回頭,對著身后的禁衛軍們命令道,
“沿著克萊因河搜查費舍爾的蹤跡,一定要把他給我找到!”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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