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奧茜。”
“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認識你”
夜晚的冰山女王號微微搖晃,廚房中握著菜刀在鐵板上鐫刻魔法的費舍爾卻并不孤獨,畢竟在隔壁的房間里還有一位正重復和鸚鵡練習對話的蒼鳥種少女。
之前費舍爾看她每天都縮在桅桿上方,還以為她是自己不想和別人交流,現在看來卻似乎并不是這樣
隨著一個治療為環首的魔法組件出現在鐵板上,費舍爾輕輕呼了一口氣,放松了一下手指之后,再度往菜刀的刀刃上擦拭了一點魔法材料的粉末,接著鐫刻主環的部份。
“鋼刀,我剛才看見,船長和那個男人牽手了,我覺得沒過多久阿拉吉娜就會娶他的但是,在女國的時候,明明阿拉吉娜和我一樣都不愛說話,現在卻都要結婚了,所以我才.覺得有些羨慕。我想要試試和別人交流,不能總靠你替代了,你覺得呢,鋼刀?”
“傻蛋.傻蛋”
鋼刀的回應非常模糊,吐露的單詞讓費舍爾只能猜到大概的意思,但奧茜卻能流暢地和它對話,不知道是不是蒼鳥種的天賦技能使然,
“我知道,我之后會和別人試試的,但現在還需要你的幫忙.咦,我是不是好像上個月就是這么跟你說的?”
“咕咕.咕咕”
二副奧茜和鋼刀的交談被大晚上還在廚房鐫刻魔法的費舍爾偷聽了個正著,本來還因為用菜刀鐫刻魔法有些頭疼,現在卻因為這意料之外的收獲頭也不疼了、手也不酸了,鐫刻魔法的動作都利索了不少。
還記得之前費舍爾還在煩惱使用什么樣的理由去研究奧茜才好,現在聽到了她和鋼刀那類似于自言自語的對話,費舍爾卻好像突然抓到了一點頭緒。
“嗡嗡.”
費舍爾接著鐫刻魔法,沒過多久,那邊房間中的聲音安靜了少許,不知道是不是練習累了,只留下艦船外面的風聲與雨聲。
就在費舍爾以為奧茜是不是回去了之后,那邊卻又忽的傳來了一點細微的聲響,
“嗚”
費舍爾用菜刀鐫刻魔法紋章的動作戛然而止,他似乎聽到了隔壁的奧茜傳來了一點奇怪的聲音,有些類似于動情的呻吟,卻又比那聲音收斂得多。
而且除此之外,這時費舍爾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如果奧茜是要練習對話的話,在自己的房間中練習不是要比在餐廳里面練習要穩妥得多嗎?
雖然這邊到了晚上也基本沒有什么人,但阿拉吉娜那邊居住的地方隔音還不錯,如果不是太過大聲基本都聽不見的。
那么,奧茜來這里是為了干什么?
抱著這樣的疑惑,費舍爾鐫刻鐵板上魔法紋章的動作稍稍加快,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菜刀在他的手中靈活得跟他的手指一樣。
而且觸類旁通,不怎么會做菜的費舍爾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將切割菜肴的過程類比成鐫刻魔法,會不會做出來的東西就不會長得像之前那樣奇形怪狀了?
“唔,好累.就放在這里吧,佩歐會處理的,等入冬之后就不用過來了。”
“咕咕.咕咕”
“我們走吧,鋼刀。”
過了許久,隔壁房間才再次傳來了奧茜和鋼刀的對話,奧茜的聲音略微有些喘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
佩歐費舍爾認識,是冰山女王號的船廚,之前老杰克就是在和她學習北境的菜肴,正好她對納黎的食物也比較感興趣,算是教學相長了。
在這句話之后,隔壁的餐廳大門被打開,還好冰山女王號的艙室門都是非常厚重的鐵門,不僅防止浸水還防止外面的人發現廚房里的燈沒關,如果讓奧茜發現費舍爾全程偷聽了她的對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徹底陷入自閉狀態去。
隨著奧茜離開這里,費舍爾手中的治療魔法也差不多快要完工,隨著環尾部分的最后一橫被菜刀勾勒而出,費舍爾身上的魔力回路再度被點亮,鐵板上的五環治療魔法也瞬間完成,化作了一道閃爍著微光的美妙圖案。
五環治療魔法,即效治療,完成了。
雖然五環魔法在生效速度和效果上都有缺陷,但伊莎貝爾的傷口實際上沒那么嚴重,只是外表看起來有些夸張而已,這個魔法對她來說完全夠用了。
看到魔法完成,費舍爾松了一口氣,隨后將可能是歷史上第一把用來雕刻魔法的菜刀清洗了一下放回刀槽中,帶著鐫刻好魔法的鐵板走出了廚房。
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整個甲板下的一層可能只剩下了費舍爾一人,奧茜也早就帶著鋼刀離開了這里,在費舍爾的視線中,只留下靜悄悄的過道和整艘艦船一起微微搖晃。
他帶著魔法鋼板往前,直到快走過剛才奧茜待的餐廳的時候,他的腳步卻忽然停頓了下來,頗為好奇地看向了身旁的餐廳房間。
猶豫了一秒鐘,他還是輕輕伸手握住了鐵門的把手,將那門扉推開了。
“嘎吱.”
隨著鐵門被打開露出里面昏沉的陰暗,費舍爾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餐廳的場景和下午來的時候似乎沒什么不一樣的,可等費舍爾將房間的燈打開之后,他才忽的發現在房間角落放置食材的門前多了一個小小的籃子。
那小籃子通體都是木制,里面似乎裝了什么有重量的東西,但在那物品之上還覆蓋了一條粉紅色的布匹,遮擋了費舍爾的視線。
費舍爾挑了挑眉,走近那木籃,蹲下輕輕掀開了遮蔽的布匹,在里面,一個體型頗大而表面光滑的卵就在這時突然闖入了他的眼簾。
只見籃中那枚卵的外殼十分光滑,如果打量仔細的話,你甚至還能在其表面看見一點水漬的痕跡,那水漬保留了它出生時的溫熱,就這樣安靜地躺在木籃之中.
只是看到這枚卵的第一眼,費舍爾就已經意識到剛才奧茜是來這里干什么的了。
費舍爾突然覺得還好當時奧茜出來時沒有發現自己,不然偷聽對話外加發現她在這里下卵的事情恐怕真的會讓她羞恥到直接跳海的。
大部分亞人種都是哺乳類,唯獨比較特殊的幾種會有所不同,蒼鳥種屬于目前費舍爾已知的其中之一。
無論是北境還是南大陸的蒼鳥種都有這種特點,他們雖然會哺乳,但他們的孩子卻是在卵內誕生的。
與此同時,雌性蒼鳥種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生產出無精卵,尤其是在長時間沒有接觸異性的情況下,這種現象會得到增強。
按照道理來說,尋常蒼鳥種的繁衍季節一年只有兩季,但聽剛才奧茜的對話,似乎她的生物鐘緣于長時間的海上生活已經開始產生紊亂,繁衍的速率由原來的一年兩季加快到了兩到三月一季,這才是她經常會誕生無精卵的原因。
雖說對于蒼鳥種而言無精卵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他們自己都會煮來吃,但看著眼前那沾滿了水漬的鳥蛋,不知為何,費舍爾還是臉色有些古怪。
明天還是不要吃船上的蛋羹了。
費舍爾在心中默念了一聲“母神保佑”,隨后將籃子上的布匹重新放下,將奧茜的卵遮蓋住,轉身將餐廳的燈光關閉,裝作無事地離開了這里。
等費舍爾帶著治療魔法冒著雨來到伊莎貝爾門前時,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再隔壁奧茜的房間,那里還亮著燈,順著由燈光投射在小小窗戶上的剪影,費舍爾看見了房間中那只鋼刀鸚鵡歪著頭的身影,它似乎也聽到了外面費舍爾的腳步聲,但并沒有開口。
“扣扣.”
“伊莎貝爾。”
費舍爾收回了目光,敲響了伊莎貝爾的房門,沒過多久,里面就傳來了一聲有些慌亂的應答聲,
“啊,費舍爾老師。等等,我馬上來了.”
她回應之后又等待了好幾秒鐘,等到門扉再開時,費舍爾卻被門縫中露出的伊莎貝爾嚇了一跳。
原因無它,只見房間內部,身上穿著船員服飾、臉上還纏著繃帶的伊莎貝爾半掩著門扉,在露出來的部分處,此時她的頭上,原本柔順的金色長發竟只留下了差不多到肩膀的長度,而且,她頭發的斷口處顯得特別粗糙,看起來整齊不一,將她好看的頭發割得雜亂。
感受到費舍爾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的頭發上,伊莎貝爾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回了門后一點,費舍爾沒用視線追,只是問道,
“你怎么把頭發給剪了?”
“我長頭發不是很好訓練,而且,其他女國的船員都是短發”
“這樣么。”
費舍爾看著她頭發上粗糙的斷口,推測道,
“用剪刀剪的?”
“嗯,船上沒其他好用的東西了,所以就啊,外面的雨太大了,先進來吧。”
費舍爾點了點頭,走入了伊莎貝爾半開的門扉,隨著鐵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奧茜房間窗戶上那只鸚鵡的剪影躍動了幾下,跳回了房間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