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說你和簡吧,你們好像沒有在一起相處很久。”
“對,你說得沒錯。”索爾收回手臂,重新注視著燃燒的火堆。
少頃,索爾竟然說出一句頗有思想性的話來:
“我覺得感情的深淺和時間的多少其實沒有太多的關系。”
洪非唇角不由得升起一道漣漪,它迅速在臉頰上劃過,最后在輪廓外消失。
索爾全然未覺,自顧自地道:“我每天都在想她,恨不得馬上結束戰斗去找她,但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因為除了愛情,我還有其他的責任。”
“嗯,這是任何人都應該具備的擔當。”
“我就是這么想的。也許正因為我和她聚少離多,所以我們之間的思念才會這么濃重,見面之后的情感才會……”
“好了,索爾,我明白了,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親口對她說吧,我想她會比我更愿意聽到你剛才發自內心的情感宣泄。”
這又不是言情。
洪非叫停,索爾頓時閉口不言,但他的神態說明他對這段感情是持驕傲與自豪態度的,他不是一個內向的神。
洪非略微一想,又道:“我覺得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主要還是因為你。”
“你知道?”索爾一怔。
洪非點頭:“紐約大戰之后,我應了你讓我照顧她的囑咐,所以過去你不在地球的時間里,我雖然也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期間我也時常會關注她。”
“謝謝你,真的。回到阿斯加德以后,我一直在帶兵鎮壓和清除叛亂,直到不久前才九界其他國度才終于重新迎來了和平,這都要怪洛基。”
洛基永遠在背鍋。
洪非繼續道:“不用客氣。簡的研究方向你應該有所了解,自從你離開之后,她一直在等著你回來,不過期間你一直沒有出現,所以她換了一個方式。”
“嗯?”
“既然你沒來找她,那她就去找你。”
立時,索爾發自內心地涌上深深地感動。
接著,他握起拳頭表明決心:“不管父親說了什么,她都是我最愛的女朋友,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好起來的。”
只是一瞬間,他話鋒一轉:“對了,你知道她體內是什么嗎?”
洪非當然知道,但他現在不能說。
“是什么?”
“那是以太粒子。很多年前,黑暗精靈……”
說實話,索爾講故事的水平一般,大概是想到哪里說到哪里,東一段西一段,最后勉勉強強地拼湊成了一個完整的傳說故事。
等他快要講完的時候,洪非才發現索爾知道的還沒有他知道得多。
結束故事之后,索爾突然嘆了口氣,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道:“我父親并不認可她。”
洪非不再表態。
這屬于他無法插手的家事。
不過他知道奧丁對簡的態度,作為目前已經完全注定的阿斯加德下一代神王,索爾的婚配自然不能草率,因為他的老婆未來也將會繼承天后的位置和稱號。
門當戶對,有時候并不總是代表著封建殘留的糟粕,事實上的確很有道理。
簡單地說,索爾是神,他擁有長久的壽命,現在索爾已經一千五百多歲。簡是凡人,活一百歲已經很長壽了,但這也及不上索爾已經度過的時光的十分之一。
奧丁說過,簡不能進入阿斯加德的殿堂,就像是某些菜根本不能端上臺面。
這話確實重了些,也不太中聽。
他可以理解奧丁為什么會這么說,但他的立場決定了他不可能贊同奧丁的話。
同時,他也可以理解索爾對愛情的追求。
這種矛盾并不罕見,如果真要勸的話,他或許可以這樣告訴索爾:你只要拖下去就好了,等到奧丁利是,你成為阿斯加德神王,屆時你想咋整就咋整,只要你有能耐,哪怕你娶一百個地球女人回家也沒人可以再說你什么。
但這話顯然無法就這么說出口。
所以洪非能夠送給他的就只有:唉
一陣良久的沉默之后,索爾忽然抬起頭來,對著木屋左右觀望,臉上也跟著浮出笑容。
“我沒想到希芙會安排你住到這里來。”
“哦?為什么這么說?”
索爾笑道:“這里其實是希芙以前的住處。”
洪非頓時挑起眉毛。
索爾接著說道:“不過那是很早以前了,我記得那時候她不想住在家里,所以她找到我、沃斯塔格、范達爾和霍根,然后我們四個一起去砍樹,修整木板,一點點地把這里搭建起來,而她就全程站在旁邊看著我們,偶爾還指手畫腳。”
“那你們的動手能力還挺不錯。”
“那是當然。看到那面墻了嗎,就是我親手建的。”
洪非扭頭一瞅,怪不得他白天剛來的時候就感覺那里跟其他地方比起來顯然是歪歪扭扭,原來是出自雷霆之神的手筆。
“之后她一直住在這里,很久以后才搬了回去,不過吼她偶爾還是會回來這里住著。”
洪非輕輕點頭。
索爾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你看我做什么?”
“嗯?你沒什么想說的?”
“說什么?”
“這個木屋啊。”
“屋子挺好,簡樸卻不失雅致,還很暖和。”
索爾無奈:“你知道我想說什么。”
“所以我才不能說。”
“好吧,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希芙其實跟我差不多,她非常愛惜自己的劍……”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現在談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
聞言,索爾笑容緩緩收斂。
靜坐片刻,他道:“我父親想見見你,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
“好。”
兩人起身,洪非送他出了門,索爾擺了擺手直接飛走。
洪非關上門,熄了火,洗漱之后,上樓推開臥室,頓時便有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床鋪已經整理好了,床單被套都是雪白色,跟四周褐色的木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躺下之后,洪非手里握著橙卡豹神,龍之力徐徐運轉,卡片中的橙色已經快要趨近于無。
次日。
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落入房間,洪非睜開眼睛,一番打理后出門來到湖邊。
阿斯加德這座大湖貫通整座大陸,但湖面平靜如鏡,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半點波濤。湖泊一直延伸到了大陸的邊緣,水流向下墜落形成一道寬闊的白色簾幕,像是一張桌布鋪滿桌面后在邊緣垂落下去的布花兒。
洪非看到湖面下有不少魚兒,它們的外形和地球上的魚類沒有多少不同。
踏著湖畔的鵝卵石緩步前行,洪非腦中仍在抽空完善著自己的行動方案。
如果你真的要做一件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大事,那么即使面對你最虔誠信仰的神明,也不要透露半分。
所以這一次他要做的事情根本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行動,可以大家一起干,但確定目標和決策,他一個人就夠了。
撲通!
安靜的湖面突然傳來響動,一顆石頭落入湖中,頓時激起了一圈圈迅速向外擴散的漣漪,高高濺起的水花飛落在洪非的面頰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讓人倍覺清醒。
回頭,只見希芙身著銀色鎧甲,背著一柄長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正上下拋動著一塊石頭。
見他回首看了過來,希芙一把抓住石頭,不茍言笑地道:“那么早?”
洪非直接回道:“你應該比我更早。”
“那是自然。”希芙雖然沒有表露出特殊的表情,但語氣盡顯驕傲。
她邁步走向洪非,眼神全程不偏不倚,似乎充滿了異樣的侵略性。
數米之外,她停下腳步,又道:“你什么時候走?”
“不知道。”
“嗯?”
“確實不知道,也許等到簡的身體好了以后,我會讓索爾送我離開。”
希芙忽然轉身看向湖面,隨后才道:“你也很關心她?”
“不,她是索爾的女朋友,自然輪不到我來關心,只不過我可以算是跟著她一起來的,所以如果她治好了,那我想我也就該走了。”
除了瑪勒基斯,恐怕很難在九界找到第二個能治好簡的人,洪非之前就嘗試過,龍之力做不到,起碼以他現在對龍之力的掌控而言還不行。
聞言,希芙繼續一下下地拋起石頭。
“你很擅長劍術?”
“一般。”
“真的?”
“我會很多,但每一樣都比較一般。”
希芙頓時失笑:“你這算是謙虛嗎?”
“算吧?”
“那我可以抽空指點你。”
洪非回頭,希芙面不改色地道:“我不希望一個劍術一般的人用我的劍。”
洪非驀然一笑:“那就有勞了。”
希芙正待再次開口,遠處忽然傳來索爾的呼喊聲。
索爾站在小屋門口對著洪非遙遙揮手:“洪,我們去仙宮!”
洪非也對他搖了搖手,隨即對希芙道:“抱歉,我該走了。”
希芙神情清冷地點了點頭。
洪非飛身而起,索爾見狀也甩起喵喵錘升上天空。
待到兩人遠離之后。
希芙再次停下了拋石頭的動作,接著只聽喀嚓一聲,被她握在掌心的石頭瞬間碎裂。
隨著她五指輕盈地向內碾動,一束束細碎的粉末從指縫間簌簌流下,尚未來得及落地,便被風兒盡皆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