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
剛剛表演了一激靈的彼得惹得大家情不自禁笑出聲,不過他自己并沒有因此感到尷尬或者害羞,因為他的預感告訴他,他有危險了。
只不過這種危險只針對他一個人,而且這種危險給他帶來的感覺非常奇怪,似乎不那么危險,又好像比其他的危險更加危險。
他神態嚴肅地盯著豎得越來越直溜的汗毛,眼中迷惑與驚疑皆具。
突然,他直接站起身來看向會議室大門。
與此同時,會議室大門也被敲響。
徐文武瞥了一眼,面帶笑容:“看來我們的蜘蛛俠感應到了點什么?”
隨后他一揮手,遠端的大門立刻打開。
門縫后方出現一張臉,彼得腦中警鈴大作,待到全貌呈現,那張年輕卻又充滿殺氣的眼瞳映入視野后,他不禁失聲驚呼。
“梅姨!噢,不,還有海倫阿姨和希芙阿姨?!”
他叫得并不親切,聽起來更像是天堂跌落的小天使看到了地獄出來的大惡魔。
當然,這一切都是本能的自然反應,我們不能要求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還能保證完全隱藏起自己潛意識中的想法。
于是,他一句話得罪了三個女人。
趙海倫最是溫柔,此刻卻也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旋即腳下慢了一步,落在兩人身后,顯然她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做些什么,梅和希芙就能幫她把她想得到或者想不到的懲罰都在彼得身上實施一邊。
而由上述情形就完全可以做出推斷:這種情況以往發生的次數絕對不少。
否則,怎么會讓小蜘蛛練就一身應激反應呢?
梅還沒有走到他的身前,他就已經高高舉起手來,十分果斷地說:“我錯了!”
然而,梅和希芙只是從他身邊走過,仿佛把他視作空氣。
彼得一愣,伸手想要抓住趙海倫的衣角請求她的幫助。
可趙海倫一個眼神,彼得嚇得連忙縮手。
三個女人連排坐下,彼得臉上擠出訕訕的笑容也跟著做了回去,但看他的模樣心中必然充滿了不安。
可其他人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并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而有一個人,從頭到尾都保持著一副沉重的態度,哪怕彼得鬧了笑話,他也只是跟著會心一笑且很快收斂笑意,像是心頭壓著一塊搬不動的大石。
徐文武作為主導者,自然不會忽略了他的表現。
“史蒂夫,下個月再去一次。別擔心,也許我并不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但我也知道某些事情并不是只能用武力才能解決,畢竟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聞言,史蒂夫面色稍緩,即便心頭仍有隱憂,卻還是非常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回過頭來,徐文武看向剛進來的三個女人。
趙海倫主動說道:“再生搖籃的成本沒有辦法繼續下降了,我們沒有找到更加具備普及性的替代原料,不管是價值還是本身的稀缺性,都使得我們目前沒有辦法快速擴張。”
徐文武頷首:“我理解,既然如此,那就保持住好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對此極其熱衷,但我想即便是他坐在這里,也不會盲目地不顧一切繼續推進。”
趙海倫:“是的,我們都知道再生搖籃對于人類來說是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產品,甚至他讓人類達到理論上的壽命甚至有所超越,可代價同樣驚人,幫助一個人抵達壽命極限,需要付出的資源也許足夠幫助上萬人避免早夭。所以,雖然它是我的研究成果,但我并不希望把它這方面的作用對外公開。這個世界本身已經非常不公平了,或者說,我也不希望看到某些人利用我的成果活的太久。”
徐文武笑了起來。
“你不止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科學家,更是一個真正心懷天下的社會學家,我想,那些躲在非洲的家伙應該好好聽一聽你的話,而不是一心埋頭沉浸在自己的理想鄉難以自拔。”
聞言,趙海倫也略帶無奈地說:“我聽你剛才和史蒂夫說的話,他們還是不肯嗎?”
“嗯,第七次了。”徐文武云淡風輕地說,“不過沒關系,既然我能給他們七個月,七次機會,那我也不妨繼續給他們第八次,第九次甚至更多次機會。只是,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在第幾次失去耐心,或許最終哪怕我依然還能忍,可其他人卻忍不了了。”
說著,他又看向圓桌外的所有人:“真走到那個時候,恐怕結果會比現在更加嚴重,甚至是殘忍。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一個故事,但我覺得眼下確實很有類比的價值,那個故事叫做:鄭伯克段于鄢。”
洪非在一邊聽得不斷搖頭。
雖然不知道他具體指的是什么事,但聯系回歸看到的一切,心中也能有一些隱約的猜測。
應該是曾經洪非主要以個人力量強行且短暫捏合在一起的超級英雄陣營,后來因為某些理念或者訴求的極大偏差,導致部分人從中脫離。
一句話概括:那個龐大的團隊被撕裂了,并且雙方在某些事務上仍存在較大分歧。
他搖頭的動作,并不是因為覺得徐文武做錯了或者是做的不好。
恰恰相反,徐文武做得太好了,他無法從中挑出任何毛病,甚至易地而處,他的方式會和徐文武一模一樣,不改半分。
徐文武的處理方式看似是忍讓,甚至會讓某些不知情者覺得他很懦弱,這般畏首畏尾的表現實在和他以往的形象相去甚遠。
可如果他是故意這樣做呢?
這可以形容成是一種欲擒故縱的手段,但事實卻又比欲擒故縱具備更廣泛更深遠的意義,同時結果也更加霸道和殘酷。
因為這是一種勢的堆砌和累積。
現在我忍讓你,是因為我們曾經是自己人,我們曾經并肩作戰,曾經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所以即便現在理念或其他有所不合以至分道揚鑣,但我心里仍然記掛著往日的情誼。
你雖然一次次拒絕我的好意,可我不怪你,我還可以給你更多的機會。
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給你多少機會,我希望最后如果發生一些不忍之事,請你不要怪我。
多么善良,多么義氣,多么的通情達理。
而且最后哪怕不能不在戰場上相間,那也不一定是我非要這么做不可,或許因為我身邊的人也已經受夠了你們的拒絕,他們不想讓自己的善意積蓄被人踐踏,不想看到我這個代理領頭人始終被你們拂了面子,更不想將來某人回歸以后看到以前那個張揚恣意的陣營變得畏首畏尾。
別看現在大家坐在一起談論起這件事的時候默不作聲,甚至還更偏向于和平地處理這件事情,但這完全是因為過往的交情和彼此的認知等等還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可是別忘了,時間永遠是一件大殺器,它能泯滅很多東西,也能生出很多前所未有的情緒。
而對方一貫的拒絕,就是時間加速發揮作用的催化劑。
現在的交情和認知將會消失,那么生出來的未知情緒又會是什么呢?
所以。
如果有一天,他們聯合起來推動著我,使我不得不走出那最后的一步。
那將是多么無奈的一步啊?
因此,還請你不要怪我。
哪怕你死了,你和你身邊的人最后全部都死了,也請你們在變成鬼怪的時候,不要怪我。
因為我從始至終,沒有主動說過要因為分歧而殺了你們,相反,從你們已經死了的現實來看,可以說,之前我一直在堅持不懈地救你們,是你們一直在堅定不移地拒絕我的拯救。
十分陰險,特別毒辣。
洪非很喜歡。
這證明他從來沒有看錯過徐文武。
這也是他曾經讓徐文武出面主導一切的核心要素,他的力量在這個位置上只能算是錦上添花,甚至他只要保證他自己不會被人突然暗殺就夠了,其他需要動武的時刻,有的是人能夠幫他解決問題,再不濟,讓希芙把我們可可愛愛的錘神與邪神兩兄弟叫來一趟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當然,話說回來,徐文武的畫風確實和在座大多數人不太一樣,他沒有超級英雄一貫受人詬病的特點,而且他現在根本不是反派,洪非以親身經歷擔保,他在DC宇宙一定會更加如魚得水。
可這種謀劃,說出來之后還有用嗎?
甚至效果會更好。
想想對面都是些什么人,回憶一下他們的性格和為人處世,主要想想托尼老師。
他會容忍自己的拒絕也在對方的算計中嗎?就算他能忍,那么他會因為對方的算計轉而不在拒絕嗎?
又或者,哪怕沒人收到激將。
他們又真的會因為了解到這是一種計謀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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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徐文武的條件嗎?
不會的,自內而外,由淺入深,他們重復果斷拒絕已經表明了態度。
徐文武在這個時候刻意說出來并不會讓他們重新開始思考,只會讓他們生氣,以至于更加堅定。
但這,又無疑是重新陷入到了徐文武的謀算之中。
說出來之前,它可以是陰謀。
說出來之后,大家才突然發現,它既可以是陰謀,更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陽謀。
誰能跳出去?
總之在場的和對面的都不行!
那么最終的結果也就顯而易見了。
洪非甚至認為,徐文武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為這個計劃可以更干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不確定洪非對那些人的態度,這個過程既是為了發酵,也是在等待。
如果時機成熟以后洪非仍然沒有回來,那即便洪非不希望對面某人死亡,他也有合適的理由可以解釋。
他甚至可以把全盤計劃告訴洪非,因為他的確給了他們機會,而他自己也等了洪非很久。
那樣一來,洪非除了耍無賴,還有什么理由駁斥和否定他?不過是對面冥頑不靈而已。
因此,假使他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沒有回來。
那么洪非完全可以斷定。
現在站在徐文武對立面的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一定、必然、絕對會死得干干凈凈!
而這樣的結果,洪非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才不會為了一群死鬼,轉頭和一個始終盡心盡職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哪怕數年沒有自己的消息也沒有任何異心的屬下去爭吵。
那他不成傻缺了么?
聽到這里,看到這里,洪非也覺得差不多可以現身了。
不過他出現的方式肯定不是直接在會議室里,要不然,可能會讓人以為他過去幾年一直躲在暗處偷窺他們。
聯系前后,他應該以更加光明正大但又不至于突然搞得人盡皆知的方式回歸。
這并不難。
臨走前,他又瞥了一眼那三個坐在一起的女人。
他還是想不明白她們是怎么走到一起并且還結伴出入的,待會兒一定要親自問問。
開什么玩笑!
我洪某人超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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