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的,安藝倫也和波島出海正好停在他們面前,朝車內望來。
目睹這一幕,英梨梨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喂,悠介,他們在看我們了……!”
加藤悠介一手環著她,一手捂著她的嘴巴。
“冷靜點,這輛車貼的是防偷窺膜,普通來說從外面是看不見的,只要別弄出太大聲音就好。”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
安藝倫也和波島出海的視線從車上一掠而過,沒有發現絲毫異常,就那么背靠護欄交談起來。
見狀,英梨梨也不由得放松下來,拍了拍加藤悠介的手示意他放開自己。
然而少年修長的手指卻移動到她的下巴,低聲說了一句:“……把臉轉過來。”
“誒?”
英梨梨輕咦一聲,被下巴上的力道控制著往后轉頭。
下一秒,她的嘴唇被封住,一股溫熱的氣息強硬地渡入口中。
“唔——!?”
英梨梨的眼睛倏地睜大,才放松下來的身體又瞬間緊繃。
加藤悠介含著她的唇瓣,很沒禮貌地攻城略地,突破她的防線。
車內的空氣似乎被抽盡,稀薄得讓人缺氧。
安藝倫也與波島出海在車外交談,對身后的事情一無所知。
“對了倫也學長,你覺得哥哥找人寫的那份腳本怎么樣呢?”
“呃……你說的是《永遠與剎那的福音》吧?說實話我覺得很棒。那種把催淚要素、熱血劇情和萌點全部結合起來的作品,果然是堂堂正正的王道之作啊。”
“對呀對呀~!我就知道倫也學長跟我的看法一致!”
波島出海點頭如搗蒜,手臂夾住豐滿的胸口,神情亢奮地表示說:
“那種關于被無數次拆散的戀人,跨越坎坷的命運,重復無數次轉生與相戀,進行戰斗與生離死別的故事簡直超有沖擊性的!”
“對嘛!這樣的作品如果能夠順利做出來,絕對會成為本次夏I上的熱門話題!所謂王道題材,可是有著跨越時代的強勢之處啊!”
“嗯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超過《ad》呢?”
“唔咳——!”
安藝倫也劇烈咳嗽起來,臉上一陣抽搐,隨后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關、關于這個,出海你盡管放心!我絕對會想辦法讓我們的游戲成為熱門話題的!
雖然《ad》的確是個好游戲沒錯,但那終究只是普通的校園題材。
我們的作品可是有著熱血的戰斗情節,在調動玩家情緒上天然占優!肯定沒問題的。”
反觀車內。
“波~”的一聲。
就像把栓子拔出玻璃瓶,膠著的嘴唇終于分開。
“呼……呼……”
英梨梨微微張著略腫的嘴唇呼吸,舌頭干澀發麻。
她抬起頭,對上少年黑得像深淵的眼眸,羞赧不解地埋怨道:“你干嘛呀……?”
“什么干嘛?”
“那、那當然是,干嗎突然親我……?”
“怎么?不給親?”
加藤悠介低聲問著,鼻子貼著她的面頰,與她耳鬢廝磨,輕吻一下她秀氣的耳垂。
英梨梨心尖莫名一顫,迅速抬手擋住他的嘴巴,難為情地說:
“給、給親是給親……可你也別那么用力呀。還有……你總這樣搞突然襲擊,會讓我的心臟受不了的,笨蛋……!”
加藤悠介笑了笑,濕潤的嘴唇輕碰一下她秀美的指尖。
所謂十指連心。
被他這么一吻,英梨梨頓時芳心一麻,忍不住哼了一聲。
加藤悠介卻是不理這些,反而變本加厲地咬住她的手指,用牙齒輕輕碾磨。
“悠、悠介……”
“嗯?”
“快停下。”
“如果我說不呢?”
“誒……?”
英梨梨被問得一呆,淚光閃閃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好在加藤悠介似乎只是逗逗她,馬上就停了下來。
這時,波島出海突然說了一句——
“話說,倫也學長你最近有跟澤村學姐聯系過嗎?”
安藝倫也一愣,“咦?我和英梨梨?出海你怎么突然這么問?”
“這個嘛~~雖然我能想到的理由有很多,但主要是因為我很在意澤村學姐的事情,所以想要打探敵情吧?”
“居然說打探敵情……出海你對英梨梨有那么大的敵意嗎?”
“應該說,是澤村學姐對我的敵意很大!”
“呃~~”安藝倫也撓了撓頭,“出海你可能誤會了,其實英梨梨平時差不多就是那種作風哦?”
“怎么可能——?”
面對這一觀點,波島出海當即提出反駁。
“明明我以前是那么的憧憬澤村學姐,當初還因為能拿到她的手繪彩紙而感到激動不已,結果她卻在背面寫下了那種挑釁的話……
我從沒遇到過性格那么惡劣又幼稚的女孩子……這是戰爭!”
說著說著,當事人便露出了如同黑化的表情。
安藝倫也抽了抽嘴角,有些承受不住這番火爆發言,謹慎挑選著措詞。
“聽我說出海,其實你不用這么小題大做,英梨梨會對你下戰書不也證明她在怕你嗎?從某方面來說,你算是被人氣同人作者柏木英理尊敬的對手哦?”
“……我應該把這當成是一種榮幸嗎?還是該覺得困擾呢?”
“這還用想?那當然是榮幸咯!”
“……是嗎?”
波島出海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后輕輕笑了。
“呵呵,我還是不太能理解澤村學姐的想法,不過我可以很自負地說,我這次畫出了絕對不會輸給澤村學姐的、非常棒的原畫喔。”
“啊~關于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因為你是去年最讓我著迷的創作者——波島出海嘛!”
車內的英梨梨聽到這里登時火冒三丈,用想要殺人的眼神瞪著窗外那對狗男女。
開什么玩笑!?
她如今可是得到紅坂朱音親口稱贊的原畫師,早就今非昔比了!
那兩個人竟敢這么篤定地認為會比她強,簡直也太目中無人了——!
“對了,英梨梨。”
加藤悠介冷不丁說了一句:“其實小百合阿姨還交代了我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咦……?”
英梨梨眨了眨眼,納悶道:“媽媽她交代了什么?”
“她說你這次的期末成績下降了,讓我幫你補習。”
“補習?補習什么??”
“國語、數學、物理。”
“哈啊?討厭,我不要!”
“那恐怕不行。總之我先給你出一些題,你解解看吧。”
“啊?這是哪門子的蠢話?在車上做題什么的簡直莫名其妙……你是笨蛋嗎?”
“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事做,就當是轉換心情吧。還是說——”
加藤悠介用眼神示意一下窗外,“比起做題,你更想要一直偷聽那兩人的談話嗎?”
“……我又不是因為自己想聽才聽的,是他們自己硬要站在那里不走啊,這是不可抗力!”
“那我現在搖下車窗趕他們離開?”
“不要!”
“安心吧,我不會暴露你的。他們只要一見到我,大概就會找借口離開了。”
“……我不嘛!”
“那就來做題吧。我事先說好,如果你做的不對,到時會有懲罰。”
“——咦……?”
在英梨梨茫然不解時,加藤悠介已經開始出題。
首先是第一問。
少年要求她解釋一下成語「掩耳盜鈴」的由來。
盡管有些不知所云,但不想被懲罰的英梨梨還是給出一個回答,說那個成語是形容自欺欺人的行為。
“——錯。”
加藤悠介一臉嚴肅地給予否定,然后在她微微瞪圓的眼睛下,引據古今地講解起來。
據傳那鈴鐺乃是稀世珍品,出自英國與日本的匠人之手,外表柔光若膩如明珠生暈,就連鳥雀都想要將其啄盜而走。
那嫣紅的鈴鐺宛如精美的瓷器般小巧玲瓏,為世間僅有的孤品,卻被不安分的小賊雀不停地叼啄,試圖據為己有。
然而小鈴鐺與瓷器渾然一體,自然無法被盜走。
可小賊雀并不愿就此放棄,仍在不停地啄弄,時不時伸出雀舌,似要將其融化。
紅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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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在幽微的熏風中發顫,鈴音好似佳人嚶嚀之音,聲聲入耳。
英梨梨神情恍忽地聽著某人的講解,完全沉浸于其中,有點憐惜那被小賊雀摧殘的鈴鐺,心緒一陣起伏。
其次是第二問。
求兩者之間的函數圖形,以及它們之間的關聯性。
英梨梨快被加藤悠介氣哭。
這車里連筆和紙都沒有,讓她如何只憑心算去解題,這根本是強人所難。
假如她頭腦真有那么聰明,還用得著在這里接受補習嗎?
加藤悠介思索了一下,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于是主動托出答桉,并細致地手把手帶她領悟了一下二者之間的關聯性。
——那就像是正負極的磁鐵一樣。
兩個函數問題聯系緊密,不分彼此,叫人心蕩神馳。
英梨梨不知不覺聽得入神,驚訝于數學的奧妙,求知欲漫漫而出。
然后是第三問。
把質量為m的物體放入筒中,設突入力為F,拔出力為f,求該物體此時的加速度。
面對這個復雜的物理問題,英梨梨不住搖頭,又是恐懼又是乞求地望著某人,試圖蒙混過去。
“我現在腦子有點亂,真的不想學習,你別這么強硬。”
“不行,既然我答應了小百合阿姨給你補習,就一定會負責到底。”
加藤悠介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打消了她的僥幸心理。
少年高舉著正義的大旗,劍指城門。
感受到他堅如磐石的意志,英梨梨禁不住心慌意亂,急忙說:
“等下、不然你出一點簡單的問題嘛!比如哈密頓正則方程之類的,記得要帶上柏松括號。”
“不,最后一問我想用閱讀理解來收尾,告訴我成語長驅直入在這里的意思。”
加藤悠介緊緊抱著她,男性的威壓壓上來,讓她升不起反抗。
英梨梨咬著嘴唇,哭唧唧地啐了一聲:“壞蛋,我才不管呢……”
“答錯了。”
加藤悠介貼著她的耳朵說:“根據現在的語境,這里應該是排除一切阻礙,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意思。”
“呀!?”
英梨梨幡然醒悟,高高仰起頭,身體緊繃如弓弦。
“——咦?”
正在說話的波島出海倏地回首望向身后,一臉狐疑地豎起耳朵傾聽。
“怎么了嗎?出海。”
“倫也學長,你剛剛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聽到什么聲音?”安藝倫也茫然地環顧四周,“沒有啊,出海你是不是聽錯了?”
“這樣嗎……”波島出海疑惑地偏著腦袋,慢慢回正臉,“唔,或許吧,抱歉,倫也學長。”
“你用不著為這種事道歉啦。”
“話說回來,倫也學長……我能問一下,你和澤村學姐還是沒有和好嗎?”
“咦?啊、嗯……算是吧。不對,出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盡是問這些刁鉆的問題?”
“那是因為,澤村學姐之前不是拒絕了倫也學長你的邀請嗎?你從那以來就一直很難過,所以我就想問問看……啊,如果學長不愿意的話可以不用回答。”
安藝倫也沉默了一下,然后拿起綠茶灌了幾口,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
“唔……也不是不愿意回答什么的,主要是我后來一次也沒跟那家伙聯系過,所以實在沒什么能對你說的消息。抱歉啊……”
說到最后時,他的臉上已多了幾分暗然與苦澀,像是深深感到懊悔。
加藤悠介冷眼旁觀這一幕,沒什么情緒地笑了聲。
“看不出來,安藝他還挺關心你的,英梨梨。”
“你別……鬧了……”
少女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里夾雜著氣音,很是撩人。
“你好像不太敢發聲呢,你很怕被安藝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你在……亂講、什么啊?”
“畢竟有人在覬覦我女朋友,我有想要宣示主權的心情也屬于正常吧?”
“……誒?”
聽到這話的英梨梨愣了下,醉醺醺的大腦突然有了一抹清涼,讓她忍不住回頭望去。
“悠介,你剛剛……唔,說了什么?”
加藤悠介望著她醉眼朦朧的樣子,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那就是英梨梨真的很漂亮,而且是全身上下找不出死角的那種漂亮。同樣的雙馬尾,由她扎起來就是要比別人漂亮許多。
她頭上還戴著他送的黑色發飾,臉上泛著酡紅,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幾縷濕潤的發絲貼在臉頰上,清純中夾雜著嫵媚,顯得格外誘人。
加藤悠介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占有她,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里,抱著她說道:“記好,你是我的人。”
少女的眼眸亮了亮,對這種狎昵的要求有些不知所措,心情宛如小鹿亂撞,微微一緊。
加藤悠介立刻察覺到這一點,心潮澎湃地輕輕抽了一口氣,故作兇惡地問:“說,你覺得我和你的青梅竹馬哪個重要?”
英梨梨一懵,完全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幼稚的問題,忽然覺得好氣又好笑。
假如不是真的喜歡他,她又怎么會逆來順受地由著他欺負自己?
只不過……
通過剛才那番對話,她隱約有點理解某人今天為什么會特別強勢了。
少年直勾勾凝視她,眼神里夾雜著幾分審視,像是要看穿她內心的一切隱藏,顯得有些強橫。
“……笨蛋。”
英梨梨小聲罵了一句,雙手十指插入他的指縫,用力攥緊,咕噥道:“這種話,別讓我說出來啊……”
“假如我非要不可呢?”加藤悠介異常執著地說道。
“非要不可……”
英梨梨的雙頰一片通紅,支支吾吾地不是很想說,又在他的攻勢下涼氣倒抽,最后終于下定決心。
“好啦……我是你一個人的,永遠都是。這樣……總行了吧?”她有些難為情地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話音落下后的兩秒鐘,幾乎是英梨梨人生中度過最漫長的兩秒鐘。
她能說出這種話,已經是被加藤悠介逼得完全打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線。而對方卻不緊不慢地盯著她,目光有些輕慢地打量她的側臉。
隨后,少年忽然加深了笑意,像是占有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那么,再給你額外講一道附加題吧。”
“附、附加題?”
英梨梨不由得緊張起來。
“嗯啊……”
加藤悠介嗓音暗啞地說:“給你講一下玉兔搗藥的典故,記得安靜點。”
英梨梨幽怨地看他一眼,接受下來。
安藝倫也與波島出海的對話不停從外面傳進來。
英梨梨是千金大小姐、是學校的高嶺之花、待人優雅、不諳世事……
她緊緊捂著嘴巴,聽著那些評價,只覺得無比別扭。
車外兩個人,車內兩個人。
隔著一道玻璃,卻是兩個世界。
雙方各忙各的,不互相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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