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吉永和加藤宏美的新婚典禮正式開始。
希爾頓東京酒店的中宴會廳內。
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司儀走上舞臺,笑容滿面地進行致詞,邀請新人上臺。
新郎吉永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西裝,率先登上舞臺就位,目光望向宴會廳的入口。
加藤宏美一襲純白色的婚紗,在自己父親的陪伴下優雅地登上舞臺,款款向他走來。
老父親加藤和人臉上帶著幾分欣慰與不舍,將養育了二十二年的女兒托付給他,然后退下舞臺。
坐在臺下的惠看著自己父親仿佛佝僂了幾分的背影,小聲說道:
“爸爸他表面上對姐姐很嚴厲,其實是最寵姐姐的人,他一定覺得很寂寞。”
加藤悠介理解地點頭,偷偷在桌下牽起她的手,問道:
“不然我給叔叔阿姨也安排去哪里玩一下?就當是讓他們散散心。”
“姑且不說他們不會接受……就算接受,那家里不是就剩我一個人了嗎?”
“怎么會?你不是還有我嗎?”
“……什么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你還有我以及工作室的大家,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惠輕輕掃了他一眼,沒吭聲。
舞臺上,男司儀手持麥克風,聲音洪亮地問吉永。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加藤宏美小姐為妻?
尊重她,愛護她,不論貧窮與富貴,不論健康或疾病,不論順境或逆境,你都會忠貞不渝,照顧她直到永遠。你愿意嗎?”
吉永看著加藤宏美的眼睛,大聲回答:“我愿意!”
男司儀滿意點頭,側過身又問加藤宏美。
“新娘,你是否愿意嫁吉永先生為妻?
尊重他,愛護他,不論貧窮與富貴,不論健康或疾病,不論順境或逆境,你都會忠貞不渝,照顧他直到永遠。你愿意嗎?
加藤宏美也大聲說:“我愿意。”
“很好。”男司儀更加滿意,對著兩名新人說道:“下面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吉永和加藤宏美很配合地照做,給彼此的無名指上戴上戒指。
男司儀充滿笑容地說:“新郎,你現在可以親吻你的妻子了。”
在全體賓客的注目下,吉永輕輕攬住加藤宏美的肩膀,深情款款地低頭一吻。
觀眾們一起鼓掌,宴會廳里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加藤悠介看著臺上的兩位新人,心中充滿祝福的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身旁之人。
惠安靜地注視舞臺,神情比平常溫柔,眸子里流露出幾分憧憬與向往,像是也在想象自己以后的婚禮會是什么樣的。
加藤悠介看在眼里,記在心里,默默為以后做起打算。
不止是惠。
包括詩羽、英梨梨、蓮見佳乃子幾人也是一樣。
他正心不在焉地沉思默想,臺上的男司儀忽然提倡道:“接下來,請兩位新人的親友到舞臺上來,與他們一起合影紀念。”
惠輕輕抽回手,說道:“抱歉,我先上去一下。”
加藤悠介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人家一家人要合影,他自然不可能攔著不讓去,老老實實等著就行了。
然而,加藤宏美卻在舞臺上沖他招起了手,用口型叫他上去。
咦……
加藤悠介見狀微微愣了一下。
加藤宏美這是叫他上去合影?
他一個外人混到別人家的親友里,這合適嗎??
舞臺上的加藤和人也有著同樣的疑問,猶豫著湊到大女兒身邊輕聲問:
“宏美,這是我們家內部的合影,你叫加藤同學上來不太好吧?”
加藤宏美俏皮地眨眨眼,“咦?有哪里不好?不會啊,反正加藤君也姓加藤,都一樣的啦。”
加藤和人老臉一黑,憋不住說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這能一樣嗎?”
加藤宏美笑嘻嘻地說:“哎呀,我們年輕人的事情爸爸你不懂,加藤君跟我們家遲早都是一家人,你就別管了。”
加藤和人一愣。
遲早都是一家人?
這是從哪論的??
他狐疑地看著這個不著調的大女兒。
若不是因為雙方的年齡差距太大,他差點都以為加藤宏美偷偷和別人好上了。
另一邊。
加藤悠介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接受邀請,跟著惠一起走上舞臺。
別人盛情難卻,他實在不好拒絕。
一上臺,加藤宏美就熱情地招呼起來,“小惠,加藤君,你們兩個到我這來。”
加藤悠介看了眼周圍的一大家子長輩,一時間為難不已。
他一個外人貿然上來已是不妥,如果再去往中間的C位湊就太不知好歹了。
加藤宏美見狀哪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讓加藤圭一挪了個位置,將他和惠安排在自己父母旁邊。
于是場上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兩位新人站在正中央,身旁是各自的父母與家人,再往過卻多了一個面帶尷尬的加藤悠介。
臺下那些知曉情況的親戚們面面相覷著,都不明白怎么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安排。
不過今天畢竟是新人最大,倒也無人多嘴。
攝影師很快拍完照。
男司儀感謝過大家的配合,表示大家可以下臺了,接下來就是吃吃喝喝的環節。
加藤悠介回到座位,終于松了一口氣。
惠見到他的反應,想了想后說:“抱歉喔,我姐姐她就是這樣的人,讓你困擾了吧?”
加藤悠介自然不能承認,嘴硬道:“不會,宏美姐肯叫我上去是認可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困擾。”
“但是悠介,你的表情有點僵硬欸。”
“呃,那是因為加藤叔叔剛才在臺上一直盯著我,壓力有點大。”
“爸爸他盯著你?為什么?”
“不清楚,大概是擔心我把你拐走,所以在提防我吧?”
少女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加藤悠介試探著問:“另外就是,等到宏美姐的婚禮結束以后,你應該就會回工作室來吧?
惠的動作一頓,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嗯……我現在還不好說,到時再說吧。”
加藤悠介急了,追問道:“到時再說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再回工作室了嗎?”
惠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如果我說,要是我愿意和工作室的大家一起和平共處,但這是最后的底線,你會怎么做?”
加藤悠介:“???”
婚禮結束的兩天后,時序正式進入秋季。
「TYPEMOON」工作室。
時隔二十來天,身為項目制作進行的惠終于回歸。
小伙伴們對此一致表示熱烈歡迎,其中相樂真由差點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天知道她這段時間究竟是怎么過的。
在惠不在的日子里,她幾乎成了半個素材管理員。
加藤悠介也不用她擔任助手了,而是將她安排去做制作進行。
她每天就是與各種原畫和資料打交道,簡直連頭都大了。
明明她以前是個無憂無慮的原畫師,現在卻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量。
別人在工作的時候,她得在各部門間奔走串聯。
別人沒在工作的時候,她還得安排項目日程整理資料,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連摸魚的功夫都沒了。
總而言之,這段經歷令她心神俱疲,好在她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看著抱著自己訴苦的相樂真由,惠也有點懵,不過還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好好安慰了她一番。
加藤悠介也不輕松。
在他將魅力值點到10點以后,身邊就產生了各種各樣的影響。
簡單來說,他受到的關注度更高了。
要問具體效果如何,從他的個人面板就能看得出來。
人物:加藤悠介(時空的亂入者)
(說明:時光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跡,你的人生大概被扣除了十年的時間,并伴隨有一定的負面影響。)
年齡:16歲
體力:8
智力:8
魅力:10(天人之姿)
物品:U盤、氣血藥(13粒)、記憶藥水(空)、便攜式氧氣瓶1、固本培元樁功指導書1
技能:閃避(入門級)、射擊(精通級)、格斗(精通級)、露營(精通級)、語言掌握(精通級)、繪畫(大師級)
積分:634050
因為當初在把魅力值提到9點的時候已經發生過類似的狀況,加藤悠介也沒太大驚小怪,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至于身邊人對他身上的變化,也被他隨便應付了過去。
等到小伙伴們敘完舊,他把新入職的團隊成員也給惠介紹了一下。
雖然他早就在郵件里提過這件事,但惠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新成員。
雙方簡單打過招呼,然后就準備開會。
這次參會的人除了各部門的負責人以外,加藤悠介還叫上了松本淳這邊的人。
按照計劃,《Clannad》的兩部AS篇都要在本月上線。
其中本篇的AS沒什么好說的,在九月五號當天就會在各個店鋪和Steam平臺上發售。
問題在于智代篇的AS。
加藤悠介最近一直在忙著寫新企劃,再加上前幾天又去參加了加藤宏美的婚禮,所以就沒太關注《Clannad》這邊的情況。
但當他拿起美術部的進度表一看,立馬就發現了問題。
這原畫的進度,怎么會差這么多?
特別是一些美術資源,竟然已經延期近一周了!照這么下去,豈不是連發售日期都要延期?
加藤悠介感到難以理解。
以前工作室只有他、英梨梨、相樂真由三名原畫師的時候,都很少會出現這種滯后的現象。
現在美術部新增加了4個人,怎么進度卻不增反降了?
他立刻問:“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智代篇的美術資源會差這么多?”
新來的島村咳嗽一聲,很主動地回答:“不好意思啊,老板,我們是畫了不少,但柏木英理老師她都不太滿意。”
都不太滿意?
加藤悠介微微一愣,不解地轉頭看向英梨梨。
少女對上他的眼神,很不開心地把頭扭向一邊,賭氣似的不說話。
看她這個態度,加藤悠介感覺有點不對。
英梨梨是什么脾氣他還不了解嗎?這明顯不是不太滿意那么簡單,肯定還有其他什么原因。
他立刻喊來相樂真由,讓她把島村最近做的美術資源全部拿了過來。
這一看,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之前也曾說過。
對于一款商業游戲作品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平衡性。
加藤悠介為什么要把兩部AS篇分開發售?不正是因為兩者的風格不同嘛!
拋開《ClannadAS篇》暫且不談,《智代AS篇》可是專門為英梨梨設計的作品!
英梨梨的畫風是她本人融合了水彩美術風格,讓人物與背景渾然一體的全新畫風。
而島村這邊做的美術資源呢?清一色是西方油畫的風格!
要不是加藤悠介知道這是《智代AS篇》的美術資源,他都以為手里拿的是《巴哈姆特之怒》的美術資源了!
連續翻了十幾二十張,都是這種油畫風。
加藤悠介把手中的東西往會議桌上一扔,不帶絲毫感情地問島村。
“你畫的這些東西,柏木英理老師沒有告訴你該怎么修改嗎?”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快要動怒的前兆。至于不熟悉的人么,也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二。
島村一臉無辜,辯解道:
“沒辦法啊,老板,我們之前一直都是這種風格,短時間也改不過來,再加上柏木英理老師的畫風又很難模仿,總得要一段時間磨合嘛。”
島村這番話說得合情又合理,甚至另一名男性原畫師也點頭表示認同,可加藤悠介卻是冷笑不已。
從島村的態度上他也看出來了,英梨梨肯定早就跟他說過問題,甚至不止說過一次,但這人就是不改。
至于磨合之類的借口,拿來糊弄糊弄外行人也就算了,真把他當傻子呢?
加藤悠介冷著臉,非常直白地問:
“說清楚點,你到底是畫不出來還是故意畫成這樣?
柏木英理老師的畫風是清爽的水彩風格,你整出這種油膩的油畫背景是想干嘛?
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這兩種風格匹配嗎?沒有割裂感嗎?不覺得驢唇不對馬嘴嗎?
你一個美術專業出身的,難道連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都不懂?
我他媽雇傭你來是給柏木英理老師當助手的,不是讓你來自由發揮的!”
說到最后時,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整個會議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