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京都塔也是幾年前了吧。
雖然這些年過去，京都塔也不會有多少變化就是了。
但既然要以京都塔為舞臺寫短篇，再去看看也很有必要。
天海誠答應了有棲林乃的提議。
“走吧，現在就去。”天海誠對有棲林乃說道。
“好耶！”
有棲林乃愉快地回應道。
京都塔位于京都站旁邊，而作為京都市最大的交通樞紐，以京都站為核心散發出一條條的公交車線路，也就是在起點社所在的寫字樓旁邊不遠，就有一個公交車站。
20分鐘之后，天海誠和有棲林乃就來到了京都站。
整個京都市都沒有多少高樓，直到京都站附近，才有些城市的感覺，巨大的京都站大樓覆蓋著玻璃幕墻，而白色的京都塔就在京都站大樓的對面。
京都塔屹立在碧藍的天空下，在玻璃幕墻上留下了倒影，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眼前便有了兩個京都塔。
有棲林乃仰頭看著這座白色的高塔，最上部有著一個圓形展望臺，展望臺罩著一層橙紅色的鋼架。
“京都市的電視信號都是從這里發出來的吧。”有棲林乃小聲說道。
“不。”天海誠搖搖頭，解釋道，“京都塔已經建成六十年了，這就是個純粹的瞭望塔……”
有棲林乃疑惑道：“那為什么要建啊。”
天海誠朝前走去：“為了旅游業吧。”
“不過據說京都塔是貍貓變的，以前的小孩總是被長輩用這個嚇得不敢睡覺。”天海誠道。
“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
有棲林乃抬頭仰望著一百多米高的京都塔。
“所以下面的商場也是六十年前建的嗎？”
“京都已經六十年沒變化了。”天海誠道。
有棲林乃輕笑一聲，說道：“外地人一般都覺得京都只有寺廟和神社。”
“這是事實。”
“就像奈良也只有鹿一樣。”有棲林乃說著，突然拽了拽天海誠的衣角。
“風老師，你想去奈良看鹿嗎？”
“很可愛嗎？”
“當然。”
“聽說它們會咬人，還會脫女生的裙子。”
“所以呀，去看鹿不能穿裙子，而且只要有鹿餅干吃，它就會給你摸的。”
“可以考慮考慮。”
天海誠這周目還沒去過隔壁的奈良市，不過上周目去過好多次了，奈良公園的每一條小路他都走過，不過每一條小鹿大概沒有全都摸過。
有棲林乃看著走在前面的天海誠，像是觀察素描模型一樣打量著這位少年。
她從小就沉迷畫畫，小學和初中也沒什么朋友，陪伴她的一直就是畫筆和紙張。
來出版社面試插畫師，算是她做過最大膽的決定了，因為這個工作肯定要和人交流……
不過運氣似乎很不錯。
有棲林乃的嘴角微微翹起，不知怎么，跟風老師在一起，就算是談工作方面的事情，心里頭也像是有個小鹿在蹦蹦跳跳。
然后，腦海里就忍不住浮現出在大阪的那個晚上，以及……
那個夢境。
天海誠走得不快，但有棲林乃也已經落后十幾米遠了，她連忙甩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心思，邁著小步子跟了上去。
兩人首先來到的是京都塔下方的商場，以天海誠對有棲林乃的了解，在購物這方面，有棲林乃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了，最喜歡逛的也就是書店藝術區以及文具店。
“原來京都塔底下是商場呀。”有棲林乃跟著天海誠從商場柜臺前穿過。
“你想逛逛嗎？”天海誠問道。
有棲林乃放眼望去，這些旅游紀念品以及服裝什么的對她都沒有什么吸引力。
“不了，我們上去吧。”有棲林乃道。
“說起來有些渴了。”天海誠看到前面有個自動販賣機，便走了過去。
天海誠一邊掏出錢包，一邊問道：“你要不要喝？”
“嗯……就跟你一樣吧。”有棲林乃答道。
天海誠往自動販賣機里塞了一枚500円的硬幣，不愧是旅游景點，自動販賣機的飲料都要貴一些。
按下檸檬茶的按鈕，兩罐總共是280円。
“風老師，短篇里，主人公和小林有希會在這里發生什么故事呀？”
兩人站在自動販賣機邊上，有棲林乃雙手捧著冰冰涼的易拉罐，小聲問道。
天海誠沉吟兩秒，道：“小林有希想要完成一本畫冊，所以找來主人公，一起來到京都塔實地取材……不過這樣的情節好像太簡單了。”
“所以風老師構思的短篇故事里，最后的高潮就是兩人的吻嗎？”
“嗯。”天海誠點點頭，說道，“你有什么建議嗎？”
有棲林乃說道：“據說京都塔的夜景非常好看，如果把情節放在晚上的話，會不會更浪漫呀。”
“可以考慮。”天海誠覺得這個建議值得參考。
“而且，在游玩京都塔之后，兩人可以……”有棲林乃眨巴眨巴眼睛，眼前似乎浮現出了腦海中的場景，“既然已經是晚上了，那么在附近的酒店過夜也很合理吧？”
“誒？”天海誠微微一愣，他從沒想過有棲林乃會腦補出這樣的情節。
看她的眼神，里面純潔的不像話，大概就和她能夠表情毫無波動地讓自己擺出各種姿勢畫素描一樣吧……
不過，這個提議倒是可以考慮。
“總之我們先上去看看。”天海誠將檸檬茶一飲而盡，丟進自動販賣機旁的垃圾桶里。
京都塔的參觀門票是770円，不過高中生只要620円。
乘坐電梯一路來到最高層的展望臺，當兩人走到環形的玻璃窗前的時候，視野豁然開朗，京都的城市街道盡收眼底。
天海誠已經看到有棲林乃從包包里拿出了速寫本。
她一般很少拍照，就算是出去旅游，帶的也會是速寫本。
按照有棲林乃的說法，那就是拍照莫得靈魂，只有鉛筆線條可以記下當時的內心情感。
雖然天海誠從畫作里感受不到什么情感就是了，可能有棲林乃作為天才繪畫少女，對線條有著特別的敏感度。
手中的鉛筆快速勾勒出一道道線條，也就是兩三分鐘的時間，速寫本上就呈現出了前方城市街道的輪廓。
“那邊是清水寺誒，看得好清楚。”有棲林乃指著遠處。
“天氣真好。”天海誠隨口回了一句。
有棲林乃偷偷轉頭看了看身旁的風老師，可以看到她的喉嚨蠕動了一下，吞咽了口唾沫。
一只小手微微抬起，卻又悄悄放下。
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
天海誠也在眺望著遠處，試圖分辨出前方一棟建筑自己是不是去過，卻突然感覺手臂微微一涼。
天海誠偏過頭來看去，有棲林乃小臉依舊沖著前方，目光還在遠處的風景，只是右手抓住了他的左手小臂。
少女的手也是這么多變。
有時候溫熱，有時候冰涼。
大概是因為剛才拿過冷飲吧。
天海誠心想。
“風老師……”有棲林乃小聲說道，“我想到宣傳圖該怎么畫了。”
她完全沒提起自己這只調皮的手，將話題帶到了畫畫上面。
天海誠也就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臂，問道：“怎么畫？”
有棲林乃左手指了指外面的街道，說道：“背景就放在這里，外面是城市夜景，而且在夜晚的燈光下，這幾根橙紅色的鋼架也可以作為裝飾。”
“然后……男主人公和小林有希站在觀景臺前，背對著畫面，看向前方的街道。”
“重點是，男主人公牽住了小林有希的手，啊不不，是小林有希牽住了男主人公的手指，這樣畫面更有感覺。”
天海誠聽著有棲林乃的講述，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個畫面……
星夜下的京都塔觀景臺，男女主人公來到玻璃幕墻前，眺望著前方閃耀著燈光的城市街道……
頗有一種安逸和諧的美感，這和他在短篇里想要呈現的情感十分契合。
“你這么一說，我突然也有思路了。”天海誠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寫的效果應該會很好吧。”
天海誠看著有棲林乃的眼睛，她心里在想著什么，天海誠清楚得很，這從那只不愿意松開的小爪子就能看出來。
天海誠輕輕擺了擺手臂，有棲林乃只得放開了手。
但馬上天海誠就朝有棲林乃伸出了左手食指。
“誒？”有棲林乃愣了愣，不知道天海誠什么意思。
天海誠微笑著說道：“你不想要體會一下海報里的畫面感嗎？”
剛才有棲林乃默不作聲地偷偷攀住天海誠的手臂，她內心是把這當成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可現在是天海誠主動提出來，一下子還真有些慌了神。
有棲林乃看著天海誠的指尖，右手手指搓了搓，有些不敢握上去。
天海誠索性伸手抓住了她粉嫩的小拳頭，輕輕掰開細膩白皙的手指，將食指從她微微握拳的虎口之間縫隙的軟肉里插了進去。
感覺到天海誠的進入，有棲林乃也馬上將他的手指夾緊，牢牢握住。
兩人的手垂下，有棲林乃就這么牽著天海誠的手指，望向前方……玻璃幕墻上天海誠的倒影。
玻璃被擦的一塵不染，雖然倒影很淡很淡，可也能夠看清少年的面龐和身姿。
風老師，好帥。
有棲林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天海誠在玻璃上的影子。
天海誠剛才正盯著前方，數著鴨川上有多少座橋。
一路數過去發現鴨川轉彎了，也就作罷。
然后便也發現了玻璃上的影子。
玻璃幕墻上，有棲林乃握著他的手指，兩人身后偶爾有游客走過，紛紛側目看向玻璃幕墻前的兩人。
兩人就這么沉默了有數分鐘之久，天海誠才從有棲林乃的手中拔出手指。
有棲林乃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這時候兩人四目相對。
少女有些慌亂，連忙把速寫本重新拿了出來，在空白的一頁上開始勾畫。
先是用簡潔的線條描繪出城市街道的俯瞰景觀，著重畫出了流經京都的鴨川，然后又添了幾道鋼架，讓畫面顯得更有縱深感。
最后才著筆開始勾畫人物。
比起較為粗糙的背景，人物的描畫就細致了很多，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相隔一個身位，少女握住了少年的手指，少年的手自然垂下，而因為身高差的原因，少女的手臂還微微彎曲。
“風老師，你看。”
有棲林乃把這一頁展示給天海誠看。
雖然只是沒有色彩的簡單草稿，但線條也十分干凈利落，畫面里的氛圍也表現的十分到位。
“不錯，那海報圖就選這個畫面了吧。”天海誠道。
“嗯嗯！”有棲林乃高興地將速寫本合上，塞進挎包里。
“走吧，去另一邊看看。”天海誠朝觀景臺的南邊走去，“這邊可以看到東寺。”
“風老師的家也在那邊吧？”
“嗯，不過有點遠。”
東寺就在前方不遠，在京都塔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著名的五重塔。
“是五重塔誒！”有棲林乃指著前方一座古樸的黑色佛塔，說道，“風老師最近有看漫畫嗎？”
“哪一部？”天海誠問道。
“《咒術○戰》。”有棲林乃說道，“里面有關于京都的劇情，東寺的五重塔就出現過。”
“我還是輕看得比較多。”天海誠道，“不過倒是聽說過名字，最近很火吧。”
“對呀，像這樣在現實里取景然后畫進漫畫，感覺也太棒了，《咒術○戰》里還有京都站附近的街道誒，剛才我就看到了好多熟悉的場景。”
確實，日本的漫畫、動畫作品經常會在現實中取材，很多冷門的城市，就因為一部動漫成為了觀光勝地，各地的政府都很歡迎制作團隊前來取材。
說起來，京都市也是動漫里的常客吧。
比如《有頂○家族》，《輕○少女》，《迷宮的○字路口》，《夏○友人帳》……
“如果我的書以后改編……”
天海誠小聲說道。
“那京都市會成為旅游勝地的！”
“本來就是。”
“對誒……那就會更加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