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歸激動，趙主任還是謹慎的道：“不過話說回來，小張，這么大的事我肯定是要向國內的領導匯報的，可這種事情不能光憑我的一張嘴……”
“主任，我明白，”明白了趙主任的意思，張啟航立刻點頭：“我與這12家合作伙伴都已經簽署了合作備忘錄，如果您這邊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備忘錄的復印件。”
“你們已經簽訂了合作備忘錄？”
趙主任頓時一喜：如果有備忘錄，那么領導那里就好說了。
“是，”張啟航微笑著點頭道：“我們也總要拿出點真東西來讓領導們相信吧？”
為了取信于趙主任，在這之前，張啟航與這些有意與華騰公司合作的企業草簽了一個備忘錄，相比于合作意向協議，備忘錄是個更加沒有法律效力的東西，這東西是什么意思呢，大概就是“我們接觸過了，有合作的意愿，愿意就接下來的合作繼續深談”。
有些人可能搞不清合作備忘錄與合作意向書之間的區別，覺得這兩者都是一個東西，但實際上這兩者的區別還是挺大的，大致上，就是雙方剛剛開始接觸、有了初步的合作意愿，就簽署合作備忘錄，再進行了深入的接觸之后，雙方有了比較強烈的合作意愿，這個時候就簽署合作意向書。
但毫無疑問，在這個時候，有了這些合作備忘錄，趙主任就完全可以向部里的領導們報喜了，他也不跟張啟航客氣，直接說道：“那么給我一份復印件。”
看完了復印件，趙主任長出了一口氣：成績有了！
回到酒店的趙主任，在第一時間就撥通了相關主管領導的電話，電話一接通，趙主任就用喜氣洋洋的語氣對對方說道：“領導，我要向您匯報一個好消息，今年的東瀛國際農機展，咱們展團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知道領導您非常關注這次的活動，我先給您打個電話報喜。”
“哦？”聽到趙主任這么說，這位領導有些驚訝，但更多的還是高興：“真的？是哪家單位取得了這么好的成績，能讓老趙你特意給我打電話過來？”
因為這個消息是在是太好，往日里小心謹慎的趙主任都敢在領導面前賣關子了，他呵呵的笑道：“領導，要不您猜一猜？”
“你這家伙……”聽到老趙的這番話，領導也樂了，不過倒也沒有生氣，而是在略一陰沉之后，說道：“是一拖？”
“不是。”
“是……”
在領導陸續說了兩家單位的名字之后，趙主任不敢再讓領導繼續往下猜了，他有些怕領導的臉上掛不住：“領導，就是您介紹過來的那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
“華騰機械制造公司？”領導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想起來：“就是哈工大那邊……”
如果不是趙主任主動提及了這家公司，領導都快將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給忘記了，現在聽趙主任提到了這家公司，他才想起來之前自己的老朋友跟自己要了一個名額的事。
“對，就是哈工大那邊介紹過來的那家公司，”這一次，趙主任不敢買關子了，他用激動的語氣說道：“領導，您是不知道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在展會上有多么受歡迎，今天才是展會正式開展的第一天，甚至還沒有閉館，但已經有12家來自世界各地的農機代理商、經銷商和他們簽訂了合作備忘錄，等整個展會結束，說不定他們能在全世界發展出上百家的合作伙伴！”
說到這，趙主任故意用欽佩的語氣說道：“這家單位真的是太厲害了！”
華騰機械制造公司表現的越是優秀，作為介紹人的領導的臉上就越有光，對于這一點，趙主任把握的相當到位。
嗯？！
果然，聽到趙主任說這家在東瀛國際農機展上表現出色的華夏企業竟然是自己動用關系塞進去的關系戶，領導頓時就開心了。
當初自己的老同學找上自己的時候，自己其實是有些不情愿的，可老同學說了，只是要個參展資格而已，不用擠占原定的名單，這家公司愿意自費參展。
考慮到對方只是希望獲得一個參展資格，其他的費用自理，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領導也就答應了下來，但對于這家叫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企業卻兵沒怎么上心，可完全沒想到，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竟然在東瀛國際農機展上表現的這么出色，這頓時讓領導覺得自己臉上有光、對方沒有給自己丟人。
只是與此同時，領導的心里也就不免好奇起來：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能夠跟全世界上百家的農機代理商合作？
仿佛知道自家領導心里在想什么一般，不等領導開口詢問，趙主任就接著說道：“領導，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產品是植保無人直升機，這款植保無人直升機有15公斤的最大在和，在當今世界植保用途的無人直升機當中是載荷最大的；
一架飛機的單日作業面積可以達到七八百畝，也是作業效率最高的植保無人直升機，根據我與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負責人溝通的結果，這款植保無人機是他們與哈工大聯合開發的、當今世界范圍內最優秀的植保無人直升機。
而且這么優秀的產品，價格卻只有國外同類產品的一半左右，所以這才如此受國外客戶的歡迎……”
原來如此……
領導的心里總算是搞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怪自己的老同學會出面幫一家名不見經傳的企業說情，原來這個項目有他們哈工大的一份；另外話說回來，既然有哈工大出手幫忙，以哈工大在航空技術方面的水平和造詣，搞出一個15公斤載荷的無人直升機，那還真是問題不大……
嗯，回頭必須敲老同學一頓好酒！
想到這，心情應愉悅起來的領導，笑瞇瞇的說道：“很好啊老趙，說明你的工作做的不錯……唔，你打這個電話，應該不止是要跟我說這個吧？”
“嘿嘿……”
趙主任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一副“領導您真是睿智，這么輕易的就把我給看穿了”的音調，接著說道：“領導，是這么回事，華騰機械制造公司預計到展會結束，與他們有合作意向的外國農機代理商、經銷商可能會超過上百家，所以他們希望可以在部里的見證下，組織一個大規模的集體簽約儀式……”
“簽約儀式？”領導有些驚訝。
“是合作意向書簽約儀式，”趙主任連忙解釋道：“因為參加的人比較多，所以華騰機械制造公司希望能夠得到咱們的官方背書。”
“這樣啊……”
涉及到這么多的企業，就由不得領導不慎重了，他沉吟了片刻，才緩緩的開口向趙主任問道：“能確定嗎？”
這個“能確定嗎？”有好幾層意思：
首先是“老趙你能不能確定這件事的真偽？別別人騙了，你被人騙了沒關系，但如果部里被人騙了，那就丟人丟大了”；
其次是“咱們好歹也是華夏的部級政府機構之一，可不能被人當了槍”；
再次，說是有上百人，但如果到時候連一半的人都達不到，那怎么辦？
趙主任當然明白領導的這幾層擔心，他立刻說道：“就在剛剛，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張經理已經給我提供了12份合作備忘錄的復印件，我馬上就將這些文件傳真回去。”
領導聞言，馬上知道了趙主任這話的意思：今天才是開展的第一天，這個華騰機械制造公司就已經簽訂了12份合作備忘錄，這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這才是第一天沒結束，等整個展會結束，等整個展會結束，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會取得什么樣的成果？說不定這個華騰機械制造公司會成為本屆展會上華夏展團最大的亮點。
有備忘錄，到時候組織的也是簽署合作意向書的活動，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之所以搞這么一個活動也不過是希望獲得政府的信用背書一邊給自己未來的客戶們增加一些互信，領導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哪里會出什么問題，但謹慎起見，他還是說道：“這樣，你先觀察一下，有什么情況立刻向我匯報。”
不但你要觀察一下，我還要向老同學了解一下這個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情況、看看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趙主任自然不會覺得這有什么問題，連忙答應了下來。
三天后，趙主任手中的合作備忘錄的復印件已經超過了50份，而趙主任的領導，不但通過老同學了解了一下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的情況，還謹慎的通過機械制造部門的關系對自己得到的信息仔細驗證了一番。
這番驗證讓領導吃了一驚：這個此前名不見經傳的華騰機械制造公司竟然還挺厲害！
不過，既然這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沒有問題，那領導就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既然沒有什么好擔心的，領導的心思就活動起來了：毫無疑問，華騰機械制造公司會成為本次華夏展團最大的亮點，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將這個活動安排在國內？
安排在國內的好處當然多多，最大的好處就是宣傳方面的優勢：如果活動是在國外舉辦，國內這邊最多能夠得到活動當時的錄像，而且錄像的內容未必是自己想要的，但如果活動是在國內舉辦的，那在宣傳這一塊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
“在國內進行簽約儀式？”
當趙主任帶著領導的命令來找張啟航的時候，張啟航聞言，表情很是為難：“主任，倒不是我不愿意配合部里的安排，而是如果現在北海道我們就地進行，也就只需要一個場地的租賃費用，但如果是在國內舉行活動，這么多家合作單位，單單是往來的交通費用和食宿就得多少錢？上百家單位呢，哪怕一家單位一萬美元，到時候也是上百萬美元……”
言外之意，為了這么一個活動花費這么多錢，值得嗎？
而這話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反正我們公司是不會出這筆錢的。
趙主任被張啟航的話給嚇到了：竟然需要這么多錢？
再回過頭來仔細一想，趙主任馬上反應過來：可不就是需要這么多錢么，領導光想著在國內組織這個簽約儀式的好處了，可錢從哪兒出是大問題啊，而顯然，華騰機械制造公司是不愿意出這筆錢的。
華騰機械制造公司不愿意出這比錢，農業部門肯定也不愿意出這筆錢、這可是上百萬美元、折合成RMB近千萬呢，實際支出可能超過千萬，花這么多的錢就為了這么一個簽約儀式，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但就在趙主任一臉沮喪的準備回去的時候，張啟航忽然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不過，這件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趙主任頓時等大了眼睛：“還有可能？”
張啟航點點，他望著趙主任說道：“主任，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民眾大會堂那邊是可以對外租賃、用于舉辦商業活動的對吧？”
在國家活動之余，民眾大會堂是可以對外租賃、舉行商業活動的，民眾大會堂最早可以舉辦商業活動的時間，張啟航已經記不清了，但他知道大概是在80年代中期的時候，當時號稱“世界三大男高音”的帕瓦羅蒂就在民眾大會堂舉辦過演唱會，這幾年來也聽說過一些企業在民眾大會堂舉辦過商業活動。
但即便是如此，對于90年代中早期的絕大多數的國人以及外國人來說，民眾大會堂仍然是神秘的，有著巨大的象征意義，如果能夠在這里舉辦活動，天然就有巨大的光環加成。
趙主任立刻明白了張啟航的意思：“你準備在民眾大會堂舉行這個簽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