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聽到張起航這話，張家功立刻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我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
“正常，你們沒怎么接觸過外貿嘛，對這些情況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張起航寬慰了一句，問道：“四大爺，爸，你們打算什么時候過去？誰在家里看家？”
堂兄弟倆對視了一眼，張家林開口說道：“我過去，你四大爺畢竟年紀比我大了點，老毛子那邊又太冷，至于時間，我和你四大爺商量的是這不馬上要過年了么，干脆等過完年再過去，我們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多準備準備。”
過完年再去？
張起航聞言，也是松了一口氣，他就怕自家老爹是腦袋一熱，立刻就要拎著包走人，現在看來，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在準備這件事。
“是，”張家功也跟著點頭道：“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準備趁著年前的這段時間好好的謀劃一下，比如具體引進一些什么樣的產品、這些設備買回來之后如何保證后續的維修保養之類的，咱們做的不是一錘子的買賣，這些設備不能買回來之后就不管了，再說了，售后維護和保養這一塊的利潤也不少不是？”
這倒也是。
點頭的同時，張起航心中忽然一動，對兩人問道：“這樣挺好的，也算是個長遠的買賣，對了，四大爺，你對農機這一塊比較熟，聽沒聽說過老毛子有款重型拖拉機叫做基洛夫的，唔……也有些翻譯為基洛維茲……”
“基洛夫拖拉機？我知道啊，”張起航的話還沒說完，張家功就立刻點頭說道：“咱們國家在70年代的時候就引進了一批基洛夫K700重型拖拉機，被分配給了疆省和東三省的農墾系統，我當時才剛進農機系統沒幾年，在內部刊物上看過這個拖拉機的介紹……”
說到這，說到這，張家功的臉上滿是感慨：“好家伙！這個拖拉機用的是一臺280馬力的柴油機！280馬力啊，看到這個文章的時候我們都是震驚的不行，因為當時咱們國家馬力最大的拖拉機就是東方紅75，結果咱們四臺東方紅也頂不了人家一臺，當時我們就感慨，什么時候咱們國家才能造這么厲害的拖拉機……對了，起航，你問這個干什么？”
一直說到這，張家功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正好好的說老毛子的工程機械呢，怎么忽然就提到拖拉機了？
不止是張家功，張家林和李金梅也有些好奇：是啊，正說工程機械呢，你小子怎么扯到拖拉機上面去了？
“四大爺，是這么回事，”張起航解釋道：“我之前和我們單位的那些搞機械工程的老毛子們聊天的時候，聽他們說起過，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機都是采用了類似于裝載機的中間鉸接式的結構，而且還是四驅的，在先天結構上跟裝載機很相近，所以老毛子那邊有用基洛夫這款重型拖拉機改裝成重型裝載機的先例，而且據說作業效率還挺高……”
“用拖拉機改裝工程機械？”張起航的話還沒說完，張家功先是一愣，隨即就一臉恍然的連連點頭：“這樣的例子在咱們國內也有，早些年的時候咱們國家就有不少用東方紅75這款履帶式拖拉機改裝的推土機，而且你說的沒錯，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機確實是類似于鏟車的鉸接式結構，起航，你的意思是……”
這一刻，不但是張家功，張家林和李金梅兩口子也目光灼灼的望著他，他們隱隱的有種預感，似乎兒子有個了不得的想法。
這是自家的生意，張起航當然不可能藏著掖著：“爸，四大爺，還有媽，我是這么想的，你們聽聽合不合適。”
“你說。”
“重型裝載機可不便宜，而且這種產品咱們華夏還不能自產，所有的重型裝載機全都需要進口，所以我就尋思著，既然基洛夫重型拖拉機能夠改裝成重型裝載機，那咱們能不能直接與廠家合作，從廠家進口拖拉機整車，然后再進口改裝配件，在國內將拖拉機改裝成重型裝載機進行出售？”
嗯？？？
張起航的話讓三位長輩都驚呆了：還可以這么玩嗎？
但下一刻，三人就激動了：為什么不可以這么操作？
既然老毛子那邊有用基洛夫重型拖拉機改裝成重型裝載機的先例，并且還有成熟的配套技術，那么我們完全可以采購拖拉機和配套的改裝件，將重型拖拉機改裝成重型裝載機啊！畢竟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機本身就采用了類似于裝載機的中間鉸接式結構。
張家林立刻點頭：“這個想法不錯，到了老毛子那邊之后可以重點考察一下。”
張家功也當即表示：“我也贊同。”
張起航這才接著說道：“引進是第一步，在運作一段時間，確定這個辦法可行之后，我們就想辦法將一些子系統國產，比如裝載機的鏟斗、大臂、小臂以及液壓活塞油缸這些，最起碼鏟斗、大臂、小臂這類鋼鐵件可以想辦法自產；
另外，濰柴那邊不是從奧地利斯太爾那邊引進了WD615柴油機么，如果咱們確定這門生意可行，那就和濰柴那邊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直接采用濰柴WD615柴油機來替代老毛子的柴油機，畢竟老毛子的發動機比較費油；
再接下來，我們集團不是在研究工程機械專用的液力變速箱么，這個項目成功之后，就把我們的變速箱裝上去……”
張家功、張家林以及李金梅聽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按照你的想法，你今天替換一點，明天替換一點，到最后老毛子的那個拖拉機還能剩下點啥是他們自己生產的？
可反過來，一想到就這么今天替換一點、明天替換一點的，自己竟然就具備了生產重型裝載機的能力，三人甚至有些恍惚：不是吧？真的有這么簡單？這可是咱們國家到現在都還沒有掌握的重型裝載機的生產制造工藝啊，我們就這么輕松的掌握了？
“爸，四大爺，媽，你們想什么呢？”看到三人有些恍惚的模樣，張起航忍不住笑了：“先不說我的想法能不能行，就算能行，這么一步步的揍下來，沒有個五六年乃至七八年也不可能，中途說不定隨時有點什么情況就給耽擱了，你們想的是不是有點太遠了？”
也對！
聽到張起航這么說，三人頓時老臉一紅：我倒是忘記了，別看起航這孩子說的一套一套的，可事情做起來哪有這么順利的？說不定從一開始就不成呢，比如那個基洛夫的重型拖拉機太貴之類的……
一想到這，三人倒是冷靜了不少，不過饒是如此，張家林也明確的表明了態度：“不管怎么樣，如果起航說的這個能成，咱們家就算是有了第三個支柱項目，所以這次去老毛子馬兒，我是一定要去這個基洛夫拖拉機廠看看的……對了兒子，這個基洛夫拖拉機廠在哪兒啊？”
好嘛，說了半天，他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張起航還真的知道：“在圣彼得堡，也就是蘇聯時期的列寧格勒市，蘇聯時期這個工廠叫40廠，現在蘇聯沒了，不知道叫什么，不過想來圣彼得堡的讓你肯定知道……對了，”
說到這，張起航說道：“爸，圣彼得堡就位于伏爾加河邊上，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與基洛夫工廠的合作能夠達成，到時候您可以走海運，沿著伏爾加河到波羅的海，然后走從歐洲到咱們國家的海運路線，千萬別走西伯利亞鐵路，老毛子現在太混亂，一路上的吃拿卡要太厲害了，走海運能省不少運費不說，還能省下很多的麻煩。”
“我記住了。”
張家林的表情頓時一肅：如果不是兒子的提醒，他還沒想到這個呢。想到這，他不由虛心的向張起航問道：“起航，你覺得我這次去老毛子那邊，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其他的么……”
張起航想了想，說道：“其他的倒也沒什么了，還有就是我聽說老毛子那邊的部隊也是亂的不得了，因為克里姆林宮發不出來軍費，那些各大軍區的軍頭們連坦克都敢往外賣，而且還是當廢鐵往外賣。
咱們當然不敢折騰這些玩意兒，但您也知道，部隊也有專用的工程機械的，比如推土機、吊車、裝載機、挖掘機這些。
你到了老毛子那邊之后可以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搭上部隊的關系，從部隊那邊弄點軍用的工程機械回來，這可是轉手就能賣錢的東西，而且軍用的質量也更好一些，當然，和老毛子的部隊打交道要小心一點兒……
總之我就是提供個思路，到底要怎么做，您還要跟我媽、跟我四大爺仔細的商量著來……”
老毛子的軍用工程機械裝備么，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有些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沒意識到老毛子那邊還有這么多的寶藏的張家林，立刻點頭：“是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