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呵呵……”江河沒有一點架子,笑呵呵的說道:“是副總。”
魏總和王女士多機靈的人啊,一開始將“江總”只是出于禮貌和慣例,但見江河如此在意,自然就坡下驢,連連道謝,表示太麻煩了。
雙方一番寒暄、上了車之后,江河才一臉歉意的對魏總和王女士說道:“魏總,王總,真是不好意思,省國資辦那邊有個關于重汽集團的研討會,我們張總必須得親自過去一趟,不過我們張總說了,這兩天由我陪著兩位參觀一下,等回來之后他親自和您兩位談。”
王女士愣了一下:“張總去重汽集團集團了?”
對于重汽集團,她自然不陌生,這是國內僅有的幾家能夠制造重型卡車的企業,尤其是前兩年剛剛從中央下放給魯省的時候,還在行業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重汽集團的言談會,跟他張起航有什么關系?
面對王女士臉上的疑惑,江河笑著、一臉自豪的解釋道:“我們張總除了是我們華騰集團的總經理、黨支部常務副書記之外,同時也是我們魯省國資辦主任助理、重汽集團常務副總經理,所以……”
“啊!”
聽江河這么說,王女士和魏總一臉驚訝的連忙點頭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有張總參會,相信不管重汽集團遇到了什么樣的困難,都能夠解決。”
自己兩人來華騰工業集團拜訪以及洽談合作的事宜,是一個月之前就敲定的,而顯然,這個重汽集團的研討會開的比較緊急,張起航并非是在故意躲著自己兩人……話說回來,張起航也沒有畢業號躲著自己兩人,自己那家汽車制造廠的規模和產值確實是不算小,但如果是跟華騰工業集團比起來又根本不算什么了。
江河笑著點頭道:“感謝兩位的理解。”
不提江河帶著魏總和王女士在華騰工業集團內部的各個部門參觀,單說張起航,此刻重汽集團二號小會議室里面,氣氛已是格外的凝重。
特意參加了本次會議的省國資辦主任陳海洋的表情很嚴肅:“在將重汽集團下放給我們的這兩年里,集團的業務狀況和經營狀況并沒有的道根本性的扭轉,虧損依舊嚴重,對于這一點,省相關領導很不滿,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不滿意,馬董,領導們希望重汽集團能夠以壯士斷腕的勇氣和刮骨療傷的毅力,下重手、下大毅力,盡快將重汽集團的情況得以扭轉,現在我代表領導們問你一句,你們到底行不行?能不能做到?或者,需要什么樣的支持?”
董事長馬繼純以及總經理蔡向東只覺得自己的頭皮一陣陣發炸。
陳海洋陳主任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白了,或者說,對于重汽集團連續數年的虧損,省里相關領導的態度已經表達的很明白了:你們重汽集團需要什么樣的支持,盡管說,省里一定竭盡所能的提供,但如果重汽集團的情況還是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那可就說不過去了,說不得領導們要找一些人的麻煩——這個“一些人”是誰,馬繼純馬董事長的心里自然明白。
“陳主任……”
馬董事長斟酌了一下,說道:“這段時間來,我對重汽集團這邊的工作的重視程度確實是有些不夠,鑒于此,我有個建議。”
陳海洋客氣的道:“馬董您說。”
馬繼純說道:“張起航同志在企業經營方面的能力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他能夠帶領著華騰工業集團在短短10多年時間里發展到眼下的程度,就是最好的證明。”
陳海洋沒說話,不過點了點頭,示意馬繼純繼續往下說。
馬繼純這才接著說道:“當初中央將重汽集團交給咱們省的時候,為了穩住大家的情緒、堅定大家的信心,安排我來當這個集團董事長,當時我和向東同志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過在黨和領導們的鼓勵下,在全廠干部職工的支持下,經過這兩年的努力,盈利先不說,重汽集團總算是安全的度過了過渡期。”
陳海洋再次點點頭。
馬繼純說的是實話,如果沒有馬繼純和蔡向東這倆“老重汽人”出站出來主持大局,讓重汽集團順利度過了交接期,重汽集團今天面臨的局面,可能會比現在糟糕無數倍。
“但是我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馬繼純話題一轉,接著說道:“我長于政工工作,對于企業的經營和管理,我認為我在思想層面就有一次不足之處,所以經過這段時間的認真思索,我請求組織免去我重汽集團董事長的職務,讓我專心于舜耕市的工作。
至于我的繼任者,我推薦蔡向東同志,同時由張起航同志來擔任集團總經理的位置,我相信以張起航同志在商業方面敏銳的嗅覺,再加上有蔡向東同志幫忙把關,重汽集團一定可以重新上路、再創輝煌。”
馬繼純的話說完,整個會議室里一片鴉雀無聲,大家一臉的錯愕,包括陳海洋在內,誰都沒想到馬繼純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忽然主動請辭。
會議室內的詭異氣氛足足沉默了足足半分鐘,陳海洋才開口道:“馬董,您這……”
“陳主任,我真的不是向上級討價還價,更是甩責任,我是真的感覺自己能力不足,”說到這,馬繼純苦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腦門:“您看我這頭發……是不是比兩年前稀疏太多了?今天這里沒有其他人,我就說句大實話,為了將重汽集團帶起來,我是真的想盡了一切辦法,可就算是我這么殫精極慮,重汽集團現在的狀況大家也都看到了。
所以,我真的不是在推脫責任,而是自認為自己能力不足,應該讓更有能力的同志來負責工作。”
陳海洋往馬繼純的腦袋上一瞅,可不是么,之前的馬繼純,有一頭濃密的頭發,把頭發染一染、在焗個油,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煥發,一點也不像是也給50歲左右的人,可現在在看,不只不覺間,發際線最少后退了兩公分,連帶著頭發也都稀疏了許多,看來真的就像是馬繼純說的那樣,這兩年來他為了振興重汽集團,確實是沒少操心。
只是,馬繼純的這個請求也未免太突然了些,雖然他也覺得純粹站在跟有利于重汽集團發展的角度來看,由現任總經理蔡向東來擔任董事長、由現任常務副總經理張起航來接任總經理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以張起航的能力,一旦由他全面負責重汽集團的生產經營,重汽集團的局面確實有很大的幾率在短時間內得以扭轉,但馬繼純提出這個建議的時機實在是太敏感了……
想到這,陳海洋沉吟了一下,說道:“馬董,茲事體大,茲事體大,我現在沒辦法答復您什么,不過我會立刻將這個情況向上級領導匯報。”
馬繼純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道:“麻煩陳主任了。”
有了這么一出,會也開不下去了,上了車之后,陳海洋第一時間就撥通了相關領導的電話,見這個情況匯報了上去。
接到陳海洋的電話,領導也是大為震動,電話里,在聽陳海洋介紹完情況之后,領導沉吟了片刻,才開口向陳海洋問道:“海洋同志,你怎么看馬繼純同志的這個建議?”
陳海洋自然知道,領導明面上是問自己怎么看馬繼純的這個提議,實際上是穩陳海洋,在他可看來,陳海洋是不是在用這種方式“要挾”領導。
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遲疑和猶豫,陳海洋不假思索的說道:“我看著不像!”
“哦?怎么說?”
陳海洋說道:“我對馬董事長這兩年在重汽集團這邊的工作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確實是可以稱得上‘殫精極慮’,但他采取的一些措施,確實是效果不是特別明顯。”
“嗯……”
領導應了一聲,示意陳海洋接著說道。
陳海洋接著說道:“另外領導您也知道,馬繼純同志還是舜耕市的副書記,一邊是千頭萬緒的地方工作,一邊是亟待振興的重汽集團,這么多工作都壓在他身上,馬繼純同志身上的工作壓力可想而知的。
對了,我上次一見到馬繼純同志的時候還是夏天的時候,今天再見他,看著他整個人的氣色明顯差了不少,連頭發都稀疏了許多。”
說完,陳海洋手心里已經捏了一把的汗。
電話那頭的領導應了一聲,說道:“您,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是,馬繼純同志肩上的壓力確實是挺大。”
被陳海洋這么一提醒,領導也想起來了,可不是么,馬繼純這個同志的腦袋,這兩年來確實是一次比一次稀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馬繼純主動請辭,那就是自感自己能力不濟而主動讓位了。
這倒也是一年好事,說明馬繼純同志的覺悟還是可以的,沒有為了自己的面子而耽誤工作,在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之后就主動放手,并且推薦能力足夠的同志上來,不錯……不錯……
在領導的眼里,如果馬繼純是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能力不足、主動請辭并且推薦合適的同志上來,非但不會影響領導對他的觀感,反而會認為馬繼純同志識大體、顧大局,是一位好同志,畢竟大家都明白,沒有任何一位同志是全能的,這位同志有不足之處不要緊,重點是他知道該怎么才能更好的展開工作……能夠推薦合適的人到合適的位置上去,這本身就是領導干部必須具備的能力。
聽到領導這話,陳海洋這才暗暗長松了一口氣,說道:“是的,另外我認為,這也是馬繼純同志完成了對張起航同志的考察。”
“嗯?”
聽到陳海洋這話,領導微微一頓,這才緩緩的說道:“也有道理……”
張起航在企業經營和管理方面的能力有口皆碑,這一點,從他只用了10年時間就將華騰工業集團打造成了國內第一大乘用車生產企業這一點就能夠看的出來,省里安排張起航在擔任華騰工業集團總經理之余,還兼任了重汽集團的常務副總經理,其實也有培養個幾年、讓張起航接管重汽集團的意思。
領導相信馬繼純同志能夠明白這個安排的這層含義,現在經過這么兩年的觀察,馬繼純認可了張起航的能力、認為他可以接蔡向東的班,今后由張起航來負責企業的經營和管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雖然覺得這個猜測很有道理,但畢竟茲事體大,領導還是要與馬繼純充分溝通、確認了這件事的真偽才行。
聽到領導這么說,陳海洋這才松了一口氣。
對于張起航來說,事情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原本的會議安排肯定要做出調整,就在張起航覺得接下來恐怕暫時沒有自己什么事、是不是應該回瑯琊的時候,他接到了馬繼純的電話。
雖然有點驚訝,張起航還是客客氣氣的說道:“馬董您好。”
電話里,馬繼純笑呵呵的說道:“小張啊,我跟老蔡正在喝酒呢,你也一起過來喝點?”
聽到馬繼純這話,張起航心念急轉,隨即笑著答應了下來:“有跟班長和班副一起喝酒的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您跟班副在哪兒呢?”
雖然暫時還不是很確定馬繼純邀請自己吃飯要談的是什么事,但張起航很清楚,這個活動,自己絕對不能拒絕。
馬繼純對張起航的表態很滿意,笑著說了一個飯店的名字:“舜耕山莊這邊,有個飯店叫……我們就在301包房。”
張起航當即點頭:“這個地方我知道,我馬上就過去。”
說完,張起航對趙大軍吩咐了一聲,車子隨即掉掉頭駛向了舜耕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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