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那名服務員一溜煙地跑來,把李睜堵在了臺階口,看著他一臉不太正常的潮紅,李睜臉色微微一變。
接著,服務員開口了,印證了李睜心中的猜測,又有客人打賞點歌了,這次升到了兩千。
兩千啊,服務員能夠分兩百,加上之前三首,這么不到二十分鐘時間,便是入袋近四百,難怪激動得連臉色都不正常了。
“兄弟,你破記錄了,咱們酒吧開業兩年多,之前的打賞點唱的最高是一千六...”
服務員豎起大拇指,滿滿地點贊,李睜截住他的話:“之前最高記錄是不是女歌手?”
服務員點頭。
李睜迅速道:“打賞的是不是大叔?”
服務員再度點頭。
李睜吐了一口氣,苦澀道:“那是給干女兒的見面禮。”
服務員沒理解意思,眨眨眼:“給你打賞的不是大叔,是個大姐,之前兩首歌也是人家點的。”
神補刀!
李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眼角直跳,豐富的閱歷讓他深刻明白一個道理,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大餡餅,反常必有妖!
就算是酒吧這種地方,來消費的客人花錢會大手大腳一點,但也有個度,超過五百點唱已經是高了,一千就有點偏離正常,兩千,那就是非正常。
而從服務員口中透露的信息,連這首,那位大姐連點了三首,花了足足三千五。
這不會是認干弟弟的見面禮吧...
服務員一捏拳頭,催促道:“兄弟,你加油,乘著氣氛還沒涼,趕緊再來首熱歌,保不準那位大姐一高興再點上一首...”
李睜臉色有些黑,打斷道:“這是最后一首了,再有人點歌,替我回了,就說我嗓子不行了。”
說完,轉身走了回去,留下一臉呆滯的服務員,這哥們兒瘋了嗎?再點那就是四千,換作是他,就算爆喉嚨,也肯定要堅持。
“要不唱一首征服?”李睜坐下靜了靜心,腦海中冒出個惡趣味的念頭,被他失笑地搖頭拋卻,最后唱了一首天氣那么熱,歌神張學友的一首快歌,旋律的激烈程度比餓狼傳說要弱一些,卻足以保持現場氣氛。
唱完后,他鞠躬說聲謝謝,也不走臺階了,一米二高的舞臺,直接一躍而下,把吉他還給那個男歌手,然后迅速回到散臺,直接對許巧玲道:“你去幫我跟經理結賬,我在酒吧外頭等你。”
許巧玲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李睜頭也不回地走了。
快步走出酒吧,空氣中沒了酒精氣息,李睜深深一吸氣,感覺渾身舒爽,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身子,還沒等他吐出一口氣,身后傳來一聲喊:“帥哥,等等。”
李睜回頭看去,只見兩個女子從酒吧里匆匆地追出來,一個穿著職業裝,另一個穿了條花花綠綠的連衣裙。
“兩位美女,叫我嗎?”李睜保持鎮定。
職業裝女子跑得有點急,點頭微喘道:“能不能給我留個電話,我姐,不,我老板想找你談談。”
這位姐看著二十七八歲,奔三的節奏,姐的姐,就算用屁股想也三十出頭,乃至奔四,李睜額頭流下一滴冷汗,心中默默告訴自己要沉著。
“剛才我聽服務小弟說,點歌的是個大姐,就是你老板吧?”李睜表情放松,還帶了意外收獲的小激動。
職業裝女子沒有正面回答,抿嘴一笑,道:“你唱的那些歌我都沒聽過,都是你的原創?”
“我朋友寫的歌,我給你留個電話...”李睜一臉謙虛,報了一個八位數的號碼。
職業裝女子從隨身小包里拿出圓珠筆和一本記事本,記下后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奕晴。”
“奕晴?”
“是啊,怎么了?”
“哦...沒什么。”
“給我打電話最好是中午前,下午我要出去,晚上回去比較晚,我還約了朋友,先走了,拜拜。”
像模像樣地交代了一句,李睜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閃人。
花裙女子蹙眉道:“茜姐,你確定這是你老板要找的人,要是認錯了,點歌的錢可就丟水里了,三千五百塊啊,頂我三個月工資呢。”
職業裝女子目送李睜消失不見,神情依舊有些愣然,口中呢喃道:“應該不會錯...走吧,我回去跟莉姐交差。”
花裙女子點點頭,兩女朝另一方向走了。
李睜沒有走遠,只是饒了個圈,等在了停自行車的地方,好半天,許巧玲終于來了,埋怨道:“你倒是溜得快,是不是知道經理會盯上你?”
不等回答,又接著道:“經理非要問我你的聯系方式,想讓你到酒吧駐唱。”
李睜忙問:“你沒把我賣了吧?”
許巧玲睇了他一眼:“你說呢?”
然后,從兜里掏出一疊錢塞進李睜手里:“真當我傻啊,你走的時候跟逃犯似的,我就知道你對駐唱不感興趣,我跟經理說了,你還是個在校生,學校不允許。”
李睜松了一口氣,要是許巧玲把薛冰家的電話告訴經理,等明兒職業裝女子發現他給的電話是假的,保不準會回酒吧打聽。
“今晚算是發了筆橫財,我請你去吃夜宵?”李睜晃了晃手里的錢。
“我減肥,晚上不吃東西,你要是餓,我可以看你吃。”
“那算了。”
李睜推著自行車,兩人走了一段,來到街口,許巧玲張望了一下,道:“我住的地方離這兒挺遠,步行估計要半個小時,還是打個車吧。”
嘴上這般說,卻是又瞟了眼自行車的后架。
李睜沒發現她的小眼神,看到一輛空車正開過來,很積極地伸手揚招:“說曹操曹操就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誰是曹操?”
“呃,我二大爺,開了一輩子出租車,過世后為了紀念他,我就把出租車叫作曹操。”李睜這才想起,這個世界沒有三國演義。
出租車停下,許巧玲坐進后排,李睜特意幫付車費,給了司機一百塊:“麻煩你,送我一下我朋友。”
后世打車就好似吃一份便當那般隨意,你幫著付錢,人家會心里變扭,可在九十年代,打車是一種奢侈的消費,尤其晚上十一點以后,近二十塊的起步費,能頂一個工人五六頓的飯錢,替別人付車費,既是客氣也代表了重視。
許巧玲對著車外揮揮手,然后報了一個地址,隨著出租車緩緩啟動向前,透過反光鏡看著原地目送的李睜,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