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萍出辦公室已經過了五點，來時飄飄，去時也是飄飄，不同的是，來時神采飛揚，去時神游物外。
回到休息室，李睜，蘇婷已經閃人，肖萍正要給自己倒杯白開水，敲門聲傳來，她應了聲，隨即管櫻推門走了進來。
她去十二層拿合同，管櫻一直在等她。
“萍萍，搞定了？”管櫻笑孜孜的，心情很不錯，就在剛才，演出商那里又有了兩場，雖然費用只是8萬一場，卻是四月淡季，已經很好了。
“管姐，還沒。”肖萍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管櫻疑道：“怎么會，我上午補交了一份商演申請，三點多的時候上去了一次，已經加急搞定了，你是昨天交的...”
肖萍搪塞道：“有個條款需要改修一下，我跟演出商聯系過了，修改后的資料要明天上午傳過來。”
管櫻沒再多問，哦了一聲，點頭道：“那行，你這邊抓緊點，最近的一個商演是本周日的，你這邊好了，我還要和演出商最后敲定。”
管櫻走后，肖萍獨自坐在沙發里，怔怔發呆，時不時地蹙蹙眉，眼中閃過糾結之色。
等她回過神來，墻上的掛鐘已經指向了八點。
收拾好東西，出門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靜默片刻，嘆了一口氣，輕聲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周三。
公司一眾高管接到通知，大清早八點，便是聚在了一號會議室。
議題只一個，寧蘭的封后宣言。
喬莉一個開腔，態度明確，公司全力支持，事先已經溝通過的常務副總，另一個副總，市場部總監，均是表示贊同。
有幾個高管略有微詞，卻也沒有強烈反對。
畢竟寧蘭要是封后成功，對時光唱片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在座每個人或多或少持有公司股份或干股，都是既得利益者！
最后，任總拍板，認可了喬莉的意見。
追加70萬宣傳費用，由市場部負責媒體公關，并要求喬莉親自出馬，負責寧蘭宣傳期內的一切事務。
會后，喬莉略作準備，與寧蘭通了個電話，然后帶上秘書，一名安保，一名市場部職員，一名綜合管理部職員，一行人出發前往機場，約好了與寧蘭等人在江市匯合。
上班時間點過了，肖萍沒有來，管櫻等到十點，實在沒耐心了，就來到練聲室。
聽管櫻詢問肖萍，李睜解釋道：“今天一早，萍姐給我的拷機留言，說是有點不舒服，要晚些進公司。”
管櫻有些無奈：“那四個商演當中，一個是本周日的，演出商那邊還等我最后確認呢。”
李睜眨眨眼：“不是說昨天下班前搞定嗎？”
管櫻搖頭，把肖萍搪塞她的原話復述了一遍，又問道：“肖萍今天會進公司嗎？”
李睜也不確定，想了想，就道：“蘇婷，你把留底的副本翻出來，上頭有演出商的電話，你打過去問一問，讓他們把修改的資料抓緊傳過來，你直接交去經紀部走流程。”
蘇婷應了一聲，起身離去。
管櫻也沒多留，又和李睜聊了幾句，便告辭而去。
約莫十分鐘，蘇婷回來時一臉不得其解的表情，待李睜唱完一段，這才道：“演出商那邊說，肖姐沒有給他們打過電話。”
李睜怔了一下：“三個演出商，都聯系過了？”
蘇婷微微頷首。
李睜眉頭微皺，片刻后，又舒展開來，擺擺手：“那就等肖姐來了再說。”
十二點多。
常務副總，鄭光明吃過午飯回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秘書告之，任總讓他去一次，他點點頭，轉身去往總經理辦公室。
“任總，你找我？”
“光明來了，坐。”
待客沙發區，鄭光明坐下后，任總遞來一張報紙：“先看看這個。”
鄭光明目光掃動，很快，眉頭便是皺了起來，娛樂午報的副板頭條，很大的篇幅的報道，肖萍代李睜公開向葛光耀道歉，表示李睜是受了她的慫恿，為此，她決定辭去李睜的經紀人一職。
“胡鬧！”鄭光明滿臉怒氣，指著報紙道：“這是李睜的指使？”
任總沒有回答，而是道：“葛大師剛才打來了電話，明確表示這是在糊弄他，他很清楚，李睜當時并沒有經紀人，受慫恿一說完全是子虛烏有，隨便找個替罪羊就想蒙混過關，這樣的道歉他不接受，要求我們公司給予李睜嚴肅處理。”
“嚴肅處理。”鄭光明冷笑：“封殺李睜的作品，這還不夠，難不成還要雪藏？”
任總沒接話，沉默地看著他，鄭光月是個很敏銳的人，與任總對了一眼，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挑眉道：“任總，你不會當真吧。”
任總面色深沉，緩聲道：“算上鄧雅萱自帶的三首歌，一共十二首，另外九首，四首大咖作品，五首中咖頂流作品，公司至少能多出三名一線歌手，足以徹底把曙騰唱片壓下去，若是寧蘭封后成功，沖擊巨頭也大有希望。”
鄭光月眼皮急跳：“任總，李睜的首張專輯可是默認準四百金...”
任總打斷道：“我已經和李睜談過了，他不會續約。”
鄭光月被噎了一下，又迅速道：“寧蘭的專輯三主打都是李睜的作品，13首創作天花板一破，對李睜作品的封殺絕長久不了...”
任總再度打斷：“這十二首歌掌握在公司手里，想要拿到歌，合約期就要延長到5年，而李睜的作品，公司沒有半分決定權。”
抬眼一看鄭光明的臉色，又道：“若是顧慮他會為其他公司寫歌報復性針對，大可不必，創作靈感終是有限的，越往上越接近極限。”
鄭光月沉默了下來，掏出香煙，給任總丟了一根，自己也點起一根，抽到一半，瞟了眼手里的報紙，眼角閃過嘲諷之色，搖頭道：“之前我一直納悶，圈內那些詞曲大中咖，個個心高氣傲，眼高于頂，都是誰也不服誰的主，怎么會聯起手來打壓一個新人，更何況，封殺頂多一時，長不久不了...”
一頓聲，話鋒一轉：“原來如此，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詞曲大中咖，不過是替五大巨頭放煙霧彈，真正目的是要阻李睜入超一線，不讓時光唱片誕生天王，擁有沖擊巨頭的資本。”
鄭光月吐出一口煙絲，瞅瞅任總：“十二首歌，包括鄧雅萱轉會，只是與樊星交換，不用時光唱片補差額，毛星宇這個一張唱片入二線的潛力新人，時光唱片只需象征性地付百萬違約金，這些都是交換條件吧？”
任總本來就是找鄭光明攤牌的，鄭光明既然能看破一些內幕，他也沒必要繼續隱瞞，點頭道：“沒錯，這些條件，足以讓時光唱片增加三五個一線歌手，還是公司一手可控的。”
鄭光月沒有表示，忽然道：“葛光耀發聲，那些詞曲大中咖齊聲相應，我記得是李睜專輯上市第三周，在那之前，你已經和五大巨頭達成交易了，卻一直瞞著大家，對嗎？”
聽著這質問的口吻，任總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是稍縱即逝，略微沉默，再度點了點頭。
要是雪藏公司旗下一個普通歌手，哪怕是二線，他決定了就行，可李睜首專輯單月銷量破120萬，公司上下所有人心里都已經默認他是公司第一男歌手，擁有著封王之姿，要雪藏必要通過董事會投票。
時光唱片并非一股獨大，他是第一大股東，股份卻只有四成，爭取鄭光明的支持，至關重要。
鄭光明是公司第二大股東，股份近兩成。
“交易已經達成，如果反悔，人家肯定會爆料，那就是天大的丑聞，你個人名譽掃地不算，連帶著時光唱片也是名譽掃地。”
鄭光月將煙頭掐滅，淡漠道：“任總，你這是逼我陪綁啊。”
任總臉色變得冷酷：“我是為了時光唱片著想，李睜就算上了超一線又如何？公司留不住，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鄭光月拍了拍自己的左胸：“李睜為公司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你我心里都明白，沒有他，譚光月不可能入二線，甚至有希望單年破雙白金，更上一線，寧蘭也不可能有封后的機會。”
任總眼神一沉：“老鄭，你這么說未免太抬舉他了...”
鄭光月擺擺手：“我不是要和你討論這件事對公司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只是想說，即便利字當先，也不該做的那么絕...”
說著，吐出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可奈何，索然道：“時光唱片就是一條船，你我都在船上，你是船長，你已經有了決斷，而且不能回頭了，我不想陪綁都不行，但從我內心來說，我并不贊同你的決定，是以，董事會上表決，我不會投支持票，也不會投反對票，我棄權...沒其他事，我想去忙了。”
話末，起身而去。
任總看著他的背影，眸光閃爍，出聲道：“眼下是寧蘭的關鍵時刻，那些歌我還要分配到人，這件事沒那么快上董事會，不宜聲張。”
鄭光月頓步，沒回頭，聲音卻是傳來：“我有分寸，我說了，你我在一條船上，你是船長，至少不會拖你的后腿。”
說罷，再度起步。
鄭光月一出辦公室，任總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心中暗松了一口氣，只要鄭光月不和他唱反調，就已經足夠了。
一下午。
三條消息在公司里蔓延開來。
第一，李睜的經紀人肖萍，替李睜出面向葛光耀公開道歉，并承認是她慫恿李睜，為此，辭去李睜經紀人一職。
第二，剛轉會過來的歌手，毛星宇的助理透露，肖萍替李睜扛雷，這種做法讓毛星宇非常欣賞，點名讓肖萍做他的經紀人。
第三，公司從幾名圈內知名詞曲人手里，高價預約了七八首歌曲，準備分給四到五名歌手。
公司內人心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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