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宣布后兩分鐘,李睜這才走上了舞臺。
并非是耍大牌,而是離開卡座前被莫菲拽著,用化妝筆在他的嘴角添上了兩撇小胡子。
此時,他腦袋上壓著一頂帽子,臉上掛著一副墨鏡,配上兩撇小胡子,估計就算是與他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的冉丫頭,不是站在面前細細打量的話,都是認不出來。
“先生,請問你唱的歌曲是不是全名叫《千紙鶴之戀》?”酒吧有專門的伴奏人員,除非駐唱歌手是樂隊,否則的話,現場半軸都是由他們負責。
一女兩男,來自同一所藝校,女子是學姐,以她為主。
《千紙鶴之戀》是一首八十年代末的老歌,原唱并不是大牌歌手。
李睜搖搖頭:“就叫《千紙鶴》,原創歌曲。”
那女子聽了臉上浮現一抹錯愕,原創歌曲,要是駐唱歌手,倒是不稀奇,可一個來酒吧喝酒的客人,竟然唱原唱,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不過片刻后,臉上的錯愕消失,黛眉微微蹙起,她聞到了李睜嘴里呼出的酒氣,再看到李睜酒紅的臉色,正要開口,李睜卻目光一轉,看向了吉他手。
“吉他借我用用,我自彈自唱。”
吉他手還沒答應,那女子一伸手摸上吉他六根弦中最粗的一根道:“先生,這把吉他,低音A有些失準。”
說著,給目露詫異的吉他手使了個眼色。
李睜看在眼里,一下子就猜到了女子的用意,這是試試自己,是不是懂吉他。
“姑娘,你喝多了。”
“嗯?”
“否則怎么會連低音E都不認識...”
李睜說著,伸手抓過吉他,不急不緩地朝麥克風走去。
那女子感覺被戲虐弄了,臉色變得不漂亮,冷冷地盯著李睜,片刻后,呼了口氣,這才退到一邊。
背上吉他,試了試音,再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高度,李睜醞釀了片刻,出聲道:“千紙鶴寓意美好的祝愿,每折一只千紙鶴承載著一點心愿,當折滿一千只千紙鶴就能實現一個愿望...”
一頓聲:“帶來一首《千紙鶴》,祝天下有情人心愿成真。”
一段獨白,讓嘈雜的酒吧大廳略微安靜了一些,一道道目光朝著舞臺上投射而來。
李睜手指撥弄弧炫,音樂聲響起,前奏過后,開口唱道“愛太深容易看見傷痕,情太真所以難舍難分,折一千對紙鶴,結一千顆心情,傳說中心與心能相逢...”
《千紙鶴》,前世地球邰正宵的代表作。
當年邰正宵為自己的專輯尋找歌曲時,許多歌迷送他千紙鶴表達祝福,有感而發創作了這首歌。
藝術來源于生活,借歌詞傳達祝福,用音樂傳遞情感,在這首歌中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李睜嗓音低沉,包含情感,加上傷感的歌詞,一開口只才唱了幾句,酒吧大廳內再度靜了許多。
更多的目光向舞臺投射而來,配合一張張動容的臉龐,顯然,歌曲觸動了客人們的心靈。
那個剛才因為被李睜戲弄而臉色不美的女子,此刻變了張不可思議的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睜。
散臺那邊,胖子不自覺地吸了口氣,心臟砰砰亂跳,桌子下頭,拖著裝滿千紙鶴的塑料罐的手掌微微發顫,五指卻是越收越緊。
而他對面的女子嬌軀陡然一直,驀地扭頭,目光死死望向舞臺之上,那裝著千紙鶴玻璃瓶,被她雙手抱住抵在胸口。
臉上表情似驚似愕,激動與緊張并存。
淚花在眼眶中滾動。
愛太深容易看見傷痕,情太真所以難舍難分。
這歌詞是對她最真實的寫照。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疊疊都是為了你,我的淚流不盡,糾纏在夢里夜里的負累,我的心不后悔,反反復復也是為了你,千紙鶴千顆心在風里飛。”
隨著李睜帶了幾分哭腔的深情演唱,她只覺得芳心穿過一道道電流,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猶如決堤般,根本就收不住。
(本章4千5百字,既防一下盜版,又因為還沒寫完,先上傳一半,請書友們幾個小時后刷新一下。
PS:這一次,是我有生以來被病痛折磨時間最長的一次,快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好,頸椎引起的,蔓延兩條手臂,痛的舉不起來,之前好了點,緊接著又爆發了。
“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在呼來喚去的生涯里,計算著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
蔣一舟是農民的孩子,17歲開始外出打工,今年已經32歲,十多年里,漂泊4個城市,在工地上搬過磚,在KTV當過服務員,在飯店當過外賣員,在唱片公司當過勤雜工,在片場當過臨時演員....
正如歌詞中寫的,告別學生時代后,他就一直生活鋼筋水泥的森林里,呼來換取的生涯里。
其中飽含辛酸苦辣,冷暖自知。
成為一名職業歌手是他的夢想,曾經他有過好幾次與唱片公司簽約的機會,最終都是失之交臂,就一個原因,形象!
根本不在于丑,而是長得老氣,老氣得有點俗。
與流行樂最重要的一點元素:新潮,剛好背道而馳。
隨著一次次挫敗,年齡一點點增長,那股子執著與韌性漸漸磨滅,并非夢想不再,而是面對現實。
正如歌詞中寫的,計算著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卻是發現一天天的遙遠。
28歲之后,每次給家里打電話,父母都是催著他回家,娶妻生子,而他總是一次次地往后拖,理由是多賺點老婆本,事實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不過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一旦回了農村,他的夢想就徹底破滅了!
雖然明知道夢想遙不可及,但他就是沒法說服自己真正的放棄,每次夜晚,來到酒吧,登上舞臺,亮出歌喉,他都會感覺心臟加速跳動,渾身的血液隱隱沸騰。
“...每一個晚上在音樂的曠野卻變成狂熱嘶吼的巨人,在一望無際的舞臺上,在不被了解的另一面,發射出生活和自我的尊嚴...”
這段歌詞,正是對蔣一舟的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我很丑,但是我很溫柔》這首歌,在蔣一舟看來,何止是為他度身定制,歌詞寫的,完全就是他此前十幾年的漂泊人生。
演唱時,質樸的嗓音中,透出一股刻骨銘心的真情實感。
酒吧里喧鬧的雜音,不知不覺小去了,客人們被他的歌聲深深感染,神色動容。
“...我很丑可是我很溫柔,外表冷漠內心狂熱那就是我,我很丑可是我有音樂和啤酒,一點卑微一點懦弱可是從不退縮。”
最后一段,蔣一舟充滿爆發力的高音當中,帶了幾分嘶吼,讓人聽著心靈顫動,不自覺地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歌聲落下,蔣一舟強忍的熱淚涌了出來,那張老氣的臉龐變丑了幾分,而迎接他的卻是滿場的掌聲與歡呼。
不少客人站了起來,高舉巴掌使勁地拍著,不少客人揉著眼角,眼中有晶瑩閃動,不少客人情緒激動地握著雙拳,臉龐漲紅...
莫菲瞇著眼慢慢抿了一口酒,忽然側臉看向李睜,呼出一口氣,道:“這首歌你給他寫的?”
李睜點頭笑道:“感覺怎么樣?”
莫菲嗯了聲:“不錯。”
從莫菲口中得到不錯的評價,已經是非常難得了,可李睜有些不滿足,追問道:“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轉化可觀銷量?”
說罷,又補充了一句:“這首歌只是非主打。”
莫菲看著李睜,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吐出三個字:“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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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李睜嘴角勾起的戲謔弧度,莫菲黛眉蹙起,片刻后,又舒張開來,無聲地側過臉去。
李睜見狀搖頭一笑,沒再揪著不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接下來,蔣一舟翻唱了李睜專輯中的歌曲《挪威的森林》,三首唱罷,又為自己的新專輯宣傳了幾句,而后在沸油般的掌聲與歡呼中,退下舞臺。
與此同時,李睜也是起身去往衛生間,正如莫菲說的,五種酒混合后勁很大,還不是一般的大,雖然離醉還很遙遠,但腦袋已經有點暈沉,腳下也有點飄。
晃晃悠悠擠過人群,衛生間還差幾步路,忽然,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從里頭走了出來,李睜差點一頭撞個滿懷。
“走路不長眼睛啊!”李睜還沒說什么,對方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你有種再說...”本就喝得有點上頭的李睜,聽到這一聲罵,火氣一下子起來了,握拳一握,眼神冷冷地看了過去。
然而下一刻,李睜愣住了,握緊的拳松了開來,對方也是一愣,臉上的狠色瞬間消散。
“啊...睜哥,你怎么會在這?”
“這酒吧你開的,你能來我不能來?”
“呃,我不是這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對方正是薛冰在京城打工時結交的好友,后來胖子與薛冰一塊跟著李睜來了深市,華璨成立后擔任保安經理。
私下里,李睜和薛冰吃飯,打桌球,玩游戲機,五次里會叫上胖子兩三次,彼此已經非常熟稔。
不過胖子在面對李睜的時候,多少有點拘謹,做不到薛冰那般隨意,那也是沒辦法的,畢竟薛冰和李睜的友誼,是學生時代結下的,而胖子認識李睜時,李睜已經是光環加身的歌壇新人王,用一句網絡語來說,兩人是不同世界的人...
李睜玩笑地嗆了胖子兩句,見后者一臉苦巴巴表情,不禁心中莞爾,對著胖子的肩膀捶了一下:“趕緊挪開,哥們兒尿急。”
胖子干笑一下,正要挪步,李睜忽然咦了一聲,伸手抓過胖子手里的一個透明塑料罐,里頭密密麻麻,半截拇指大小,五顏六色的千紙鶴。
李睜拿著塑料罐在眼前晃動一陣,又看向胖子,上下打量,之前沒留意,胖子的頭發用發蠟定了型,一身合體的西裝,與平日里私下碰頭時,寬松的休閑裝,不修邊幅的模樣大相徑庭...
感受到李睜的異樣的目光,胖子大窘,肉嘟嘟臉龐微微漲紅。
“胖子,坦白從寬,你不會也是兔子吃窩邊草吧。”衛生間里有人出來,李睜拉著胖子到一邊,神色玩味道。
胖子一聽就懂,兔子吃窩邊草,指的是沈冠昌與沈靜的戀情,雖然沒有正式公開,但華璨上下都是心知肚明。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見胖子搖頭如撥浪鼓一般,就差指燈為誓了,李睜手心托起塑料罐道:“那這個什么情況?別告訴我,你自己折給自己的。”
胖子的臉色憋的更紅了,半天沒接上話。
李睜笑了,笑得很是生動:“人家姑娘送你的,還是...你準備拿這個跟人家姑娘表白?”
胖子有些無語輪次:“我,睜哥,額,不是你想得那樣...”
“那是怎么樣?”
“我...”
“我猜,是你小子跟人家姑娘表白,對不?”
見胖子不吱聲,李睜知道猜對了:“人在哪兒,帶我去瞧瞧,看看你小子的眼光如何。”
要在平時,李睜不是那么喜歡來事的人,不過現在乘著酒興,心中的八卦與惡趣味,倒是濃烈了許多。
看胖子一臉為難的表情,李睜眨眨眼:“你小子不會是今晚剛瞄上的吧。”
胖子立馬搖頭:“不是,已經認識快半個月了。”
說罷,搓著手,支支吾吾道:“這個,睜哥,老實說,我心里頭也沒底,要不你等等,要是成了,等下我帶她過去給你敬酒,要是不成,你就別看我笑話了。”
李睜聽了拿手指指他:“你小子對自己有點信心行不行,表白還能不成功?”
胖子滿臉苦澀,什么叫表白還能不成功,這東西要是百分百,這世界還不亂套了。
李睜瞅瞅他,晃了晃塑料灌道:“這些你折的,還是買的?”
“我自己折的。”
“呦,沒看出來,你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手太挺巧的。”
“一共多少個?”
“一千個。”
“算你三分鐘折一個,那就是3千分鐘,50個小時,你和她認識半個月,平均每天折4個小時,可以啊。”
李睜嘖嘖道:“胖子,看來你對人家姑娘是動了真心了。”
胖子臉皮發燙,干咳了兩聲,沒承認,也不否認。
“行,既然你是認真的,兄弟我肯定要幫你一把,給你助助攻...我想解決一下,等我。”
李睜把塑料罐塞還給胖子,大步走進了衛生間。
從胖子的本心來說,是不想讓李睜助攻的,這好似婚禮上忌諱伴娘比新娘漂亮的道理,人之常情。
不過,李睜既然讓他等,他也不可能直接開溜,苦哈哈地站在那里。
時間不長,李睜甩著洗后未干的手出來了,不等胖子說什么,就揮手示意,在前頭領路。
胖子磨磨唧唧地跟上,來到卡座,見到莫菲不由怔了一下,而后點頭示意。
莫菲雖然沒有如來深市那天般,化一個連她媽都認不出的丑妝,但描了眼影,臉上還點了些雀斑,酒吧那種昏暗的燈光下,不熟悉莫菲的胖子,自然不可能認出是誰。
莫菲瞅瞅胖子,表情不咸不淡,回以一點頭。
而李睜沒有為他們兩互相介紹,直接抓了個空杯子,倒上半杯酒遞給胖子:“嘗嘗這酒口味如何。”
胖子慢慢喝了一口,饒是他不太懂酒的好壞,臉色都是微微動容,這就好似一盤菜,是不是美味,從老百姓到美食家,都會有個判斷。
“好酒。”
“那是,這是五種酒按比例混合而成的,是京城頂級酒吧頂級調酒師的獨家配方,我付了一大筆學費才偷師學來的。”
李睜說著,抓起還剩了一半的酒壺遞過去:“酒代表了一個男人的品味,這是我給你的第一道助攻。”
胖子大為意動,沒有客氣,接過后,點頭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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