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年的歲月是多漫長,至少對三界生靈而言,這是一場煎熬的動亂史。
仙域因此而千瘡百孔,近乎四分五裂,一片又一片宇宙被打成了廢墟,日月星斗盡皆暗淡。
「天帝在何方......就因為曾經敵對,我們說過他的壞話,背后抵毀過,他就不再管我們三界的事了嗎.....」很多人悲痛,絕望之際,總會想到世間最強大的人。
那個男人是諸天萬界的帝,是所有人的帝,他們當中,或許有人曾暗懷殺心,也有人曾出言不遜,更有人在那個時代與那個男人戰斗過,一切都仿若昨日。
但自從異域搬走后,這里發生的一切,對方都沒有再過問過。
各個大界血色彌漫,慘烈氣機繚繞黃昏,盡顯一幅末日景象,誰來拯救他們?誰帶頭與黑暗爭霸,還世間一個光明?
眾生悲鳴,仙王有感,卻盡皆沉默,不是所有人都心懷天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悲憫之心。
在那過去,仙王是無情的代名詞,高高在上,坐臥云端,俯視著一個又一個紀元,如今為了成帝,才與黑暗生靈撕殺,想搶奪帝道經文,可卻少有人能顧及到他們。
任何時候,受到傷害的都是底層,石昊從微弱崛起,他深明這一點。
「我聆聽你們的悲意,我于這個時代崛起,總有一天,我會打破黑暗。」
一行人站在一片殘破的戰場邊緣,看著那倒在大地上的一具具尸體,心中輕嘆。
「我要成帝!」
為首者立在戰場上,滿身血跡,原本光亮的發絲都變得十分粘稠,沾滿了污血,但他很偉岸,整個軀體挺拔,厚重而強健,一張面孔堅毅而神武,沉穩中彌漫著滄桑,疲憊中又散發著任何事與物都無法動搖的大毅力。
二十萬年的大戰,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無法想象的磨煉,黑暗仙王發了瘋的狂攻,給諸界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但這打不倒他,更無法撼動他的心。
「時間太短了。」有老王勸道,「你的底蘊太淺,倉促突破會出大問題。」
「不短了,夜哥五十萬年成帝,我如今也有七十多萬歲了,而他只比我大四歲。」
「四歲啊.....」.眾王喉嚨一片哽塞,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這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差距,正是因為只差四歲,才顯得白帝的恐怖與可怕,驚艷都不足以形容那個人的輝煌史,一人出世,萬般人杰哀默,時空都要蒼白失色。
石昊對此卻十分平靜,胸中有氣魄,何懼早晚,修為到了,自然而然會晉升,他并非盲目的在追求成帝,相反,他覺得自己只欠缺一次蛻變。
「成帝嗎......他應該不遠了吧。」在遠方的云端中,兩道身影像是不存在,明明立在那里,一眾王卻絲毫沒有察覺。
「快了。」白夜點頭,做為紀元之子,萬古無一的荒天帝,石昊的崛起無法阻擋,只不過相比過去少了份凄苦,多了一些大戰,身邊亦多了一些跟隨的人。
「界海呢,那邊似乎有生靈成帝了。」蛄祖抬目,眺望無邊海域,大浪滔天,黑暗風暴呼嘯,相比過去,界海的洶涌澎湃讓人心中壓抑,仿佛有無形的大手在推波助瀾。
「有一個,另一個也快了,暫且不用管,我們的道路不是平亂,而是進軍上界。」
「那倒也是,當做他的磨煉也不錯,若無終輪回復活,看到九天如今的這一幕,也會感到欣慰吧。」
兩人走了,要映照并不是那么簡單,縱然他們主修時空,難度會減弱,這也非易事,那是獨屬于仙帝的禁忌力量,而非準仙帝可用。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了九
天十地一片陳封的浩大古戰場中。
霧氣彌漫,血色地上尸骨遍地,斷兵、大星殘骸隨處可見,縱然一個紀元過去了,都有一種慘烈在環繞。
無終輪回當年馬革裹尸,尸體被送了回來,戰場并不是在這里,而是在域外,那里早已被毀去,只剩下這片戰場還在記錄著當年的往事。
「需要準備什么嗎?」蛄祖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復雜,取出了一具古尸放在了地上,那是輪回的尸體,當年被殺后,與無終的一同被戰旗包裹著送回了九天,倒是沒被后世人侮辱,后來打九天時,被他偷偷找了出來。
「有尸體就夠了,還準備什么?要我砍您嗎?」白夜微笑,讓蛄祖也跟著笑了。
「必要時還是可以下手的,又沒人說你大逆不道。」
「那還是算了,我已經登臨了這個境界的最頂峰,不需要再借你們的力了。」
事實上,他在論道那些年里,就在借此鞏固自身,之后才開始涅槃,若他想,現在就可以沖擊仙帝境,無非是成功率大與小的問題。
現在他在進一步蛻變自己的法,每個仙帝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法門,石昊的他化自在,葉凡的天帝拳,楚風的經天緯地,法是道果的終極體現,也是肉身、元神、大道的偉力呈現方式。
他也在做,融合諸多法門,全部合而為一,終極而升,形成自己的無敵法,可讓他短暫的駐足。
仙帝體現的不是多和雜,而是「一」,諸般偉力、諸般法則、諸般潛力,盡歸于「一」,以一來超脫一切,這就是路盡,一條路走到圓滿,由始至終而成一。
至于映照,他和諸帝談論過,那些家伙雖然都是準仙帝,但活的很久,有些人更是從高原下來坐鎮厄土的,也有人自身不止一次被映照過,像兩朝元老金帝,在耳喧目染下,就知道一些。
這倒不是仙帝級的石昊不強,而是不知,直到去了上蒼才了解到這種力量。
像楚風,仙帝時就有這種力量,只要不是被始祖所殺,就能映照。
「轟!」
這片天地被白夜用力一跺,一圈波瀾以他為中心散發了出去,頓時,這片時空中的一切都在回溯,時光倒流,萬物逆轉,天地、尸骨、殘星,一切的一切都在回溯,仿佛逆沖歲月,進入到了那過去的時空中。
界破山河毀,大戰波動席卷蒼茫大地,血氣直沖九重天,仿佛一部古史被打開,有怒吼而殺的真仙,也有寧死不退的古圣賢,同時也有被群王圍攻的偉岸身影。
那是一個渾身染血的人影,他頭頂六片合一的輪回盤,一步一血印,每一次出手,都在燃燒自己的精血,雖然背影依舊挺拔,屹立不倒,卻盡顯疲憊。
人有力盡時,仙王也不例外。「輪回......」蛄祖低語。
「轟!」
有人出手了,璀璨時空法則化成蓋世天刀,仿佛一道永恒之光,在諸王圍殺輪回之際,一刀斬首。
這一擊讓本就油盡燈枯的輪回徹底倒下,同時,也有一種仙王都無法察覺的光灑落四方,有的隨時空遠去,有的永遠留在了這片天地間。
那是魂光,是一個生靈的特殊印記。
「能成功嗎.....」蛄祖十分忐忑,這種手段在以前他根本不敢去想。
「臨!」
白夜低喝,全身上下都在發光,時空法、元神力、肉身力,諸般法則,統統散發著大時空之光,讓他整個人如同一枚被殼包裹在內的種子,也讓他仿佛百尺竿頭更上一步,駐足到了一個全新的禁忌領域中。
這一刻,一種質變的偉力自他身上擴散了出來,太浩瀚了,無窮無盡,似掙脫了當世,讓歲月長河都在不穩,過去飛逝,未
來逆沖,時空在顛倒,竟然直接影到了他的當世身。
「固!」
白夜開口,眉心小人顯化,氣吞當世,鎮壓八方,一手指過去,一手指未來,雙手用力一拉,過去未來都仿佛出現了一個模糊形體,填充而來,讓他整個人都似乎要永固了下來。
同時,白夜繼續開口,誦讀著時空真言,在這般的加持下,虛空中出現了一粒又一粒魂光,有的來自古代,有的來自戰場,還有的來自于當世的仙域、界海和九天,全部在白夜面前匯聚。
這很匪夷所思,每一粒光點都像一粒光離子,密密麻麻的光點飛來,匯聚在當世,竟然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形體,和六道輪回王很像,但是要虛幻很多,而后全部融入了到了那具尸體中。
「以吾之名,喚你歸來!」
口誦真言聲還在繼續,言出法隨,伴隨著玄妙莫測的偉力,回蕩在這片古戰場中,并沒有擴散在外界,這卻讓夜兒承受了莫大的壓力,肉身在崩解,元神在裂開。
可隨著真言的接連喝出,無盡法則都在相隨,時與空動蕩,生與死交替,虛與實輪轉,那是一種讓人難以訴說的偉力,霸道而可怕,一言出,命運都要改寫。
「咚!」
尸體一震,眉心開始溢出了光彩,以識海為中心,快速擴散向整個身體,讓那原本的死尸,竟然由死而生,充滿了生機。
清晰可見,在生機的擴散下,尸體由蒼白逐漸向正常的血氣轉變,就連冰冷的身體都在向正常的體溫恢復,甚至,在這個過程中,還有心跳在復蘇。
做到這一步后,白夜就退了下來,整個人都在搖晃,那偉岸的身體更是充滿了裂縫,被一道道霸烈的法則所侵蝕,讓傷口無法復原。
同時,他身上還有一種反噬之力,讓他的形體有些暗淡模糊,仿佛要消散在當世中。
「反噬!"蛄祖心驚,顧不得去查看六道輪回仙王,而是快速上前,想要扶住白夜。
「無妨,是干擾歲月產生的代價而已。」白夜擺手。強登帝道借用仙帝之力,哪有那么容易,再加上自古代映照當世,這是有代價的,這世上從來沒有取巧一說,想要做到,必須要先付出,他復活的只是一個王,若是眾生,那所產生的代價足以讓他身死道消。
「走吧,他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來,應該沒有什么問題。」白夜抬手,擲下了六枚碎片,圍在六道輪回王四周。
就像是當年輪回王總是出現,每次都會給他一個驚喜,現在,他們也給了六道輪回王一個驚喜,你執念蹦噠算什么,真人我都給你復活了。
「辛苦你了......」看著那年輕的背影,蛄祖鼻子有些發酸,已經不在是他為對方遮風擋雨了,而是對方在為他完成夙愿。
「您老說這些做甚,矯不矯情,況且,我可不是在救他,我是為了再一次蛻變。」
蛄祖微笑,并未多言,夜兒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大話連篇,瞎承諾什么,也不會各種不著調,從小到大都很老成,因此缺少了一種年輕人應有的朝氣,但夜兒的能力到了時,該做的他都會去做。
也正是因此,這個孩子一直都值得他人信賴。兩人遠離了這片區域,無聲無息,讓這片戰場中只有砰砰砰的心跳聲在回蕩,一次比一次有力。「呼.....」
沒過多久,那具尸體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濁氣,一雙緊閉的眸子也隨之緩緩睜了開來。
雙目充滿了血絲,迷茫中散發著艱澀,但全身上下的劇痛讓他又忍不住皺眉。
他太虛弱了,艱難的坐起,讓他的軀體一頓噼里啪啦發出聲響,仿佛骨節有太多萬年沒有動過,同時,也讓過去的舊傷口中不斷滲出污血和新鮮血液。
只不過他的身體中新鮮血液太少,加上力量的流失,讓他整個人十分不適應。
「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嗎......」人影抬目,看到了六角熟悉的碎片,目光越過,觸及的是一片古老戰場。
「死了.....死了一個紀元了,不知道為什么,您又活了......或許!」滄桑的神念波動并沒有繼續,它也醒了,但它記得自己以前在異域,一直在沉睡,近幾十萬年更是少有蘇醒,不曾想,一醒來就見到了這一幕。
死者復生,逆天之舉啊,讓它都忍不住頻頻探查主人的身體,除了太過虛弱,需要時間恢復外,確實是真的復活了。
「或許什么?」六道輪回王眸光凝視,自身亦在思索,誰有這種手段?誰會復活一個死去的人?至少他不記得世間有這種能力。
「有可能是帝級力量吧。」六道輪回盤低語,能把它丟在這里的,也就一個人,這并不難猜。
「帝?這世間有帝了嗎......」
「有,還不止一個,像那異域,舉界升華,橫掃諸天萬界,一統世間,您的老對手,無殤都成帝了!」一提到異域,六道輪回盤都開始興奮了起來,說個不停。
「無殤......成帝!」六道輪回王震驚,強撐著身體想要起身,就連眸子都在掃視這片世間,若無殤成帝,那這片天地還會存在嗎?
仙古戰敗,這一紀元也在重演他們的悲劇嗎。「扶我起來.....」
「起來做什么,還想再戰?您躺著不好嗎,有傷在身不說,能躺為什么要起?」
輪回王:「.....」
不是,你這盤子什么時候變的這么皮了?
異域被你說的那么恐怖,我還能躺的下來?還是說,你被狗子調包了?
而在那天地盡頭的虛空上,并沒有徹底離開的蛄祖聽聞六道輪回盤所言后,差點沒直接笑噴了。白夜都在側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蛄祖,如釋重負,整個人都有一種開懷,仿佛徹底的放下了積攢的壓抑。
「夜兒,你說他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懷疑人生?」蛄祖大笑,盤子說的有道理啊,你能躺著,為什么還要起來。
起來繼續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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