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不是憑借一腔熱血,更不是憑借一股意志,而是靠人多啊,你們何時才能明白這個道理。”刀王穩重如山,一頭黑發飛揚,在他旁邊,瞿忡手持九彩葫蘆,灰發無風而舞,一雙眼睛充滿了死灰,帶著可怕的滅世氣息。而在他們的前方,真龍一身是血,望不到盡頭的身軀遍體鱗傷,龍角折斷,龍頭兇戾,躺在殘破的星空中早已失去了生命特征。“成帝,拿什么成帝,我族從來不缺近乎成帝的人。”有彌漫黑霧的人影冷笑。槍打出頭鳥,真龍的動靜太大,被他們盯上了,獵殺于此,別說一頭了,就是十頭都不夠他們殺的,要知道上蒼為何屢戰屢敗,不是因為上蒼不強,而是他們太強了。“還有荒之子,全力殺了他!”有道祖下達了命令。黑暗大軍太多了,像是無邊瀚海,沖擊天上天下,看似勇勐的上蒼勢力,在經歷了最開始的沖擊后,開始了敗退。就算有人能以一擋十,可也終有力盡時。“誰敢殺我侄子,先過我這一關!”有黑發年輕人長嘯,重童開闔,開天辟地,劍光無窮無盡,將前方殺來的兩尊黑暗仙王都噼開了。這是個很強大的人,至少在上蒼生靈眼中是這樣。“荒的兄長嗎……那你比荒差遠了!”王群一涌而上,將石毅淹沒了。“天子何在,你在躲著我嗎!”有人仙光激蕩,神采飛揚。“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族準仙帝只是暫時回了高原而已,若他親臨,哪里會有你的活路。”“準仙帝……天子成了帝!”這是震撼的,要知道,當年他一直和天子不相伯仲,曾一度惺惺相惜,就連上次見時,對方都還是王,不曾想,他們這一代人中,天子是繼荒天帝之后最先成帝的人。王級戰場激烈,準仙帝的戰場同樣慘烈。“我當是誰,原來是當年的一頭老鼠,怎么,成帝了你就敢直面我等了嗎!”葬主看著那大步而來的黑袍帝影,陳年舊憶再次涌上了心頭,有一段歲月,他是三界中最強的生靈,幾乎快登臨到了界海的對岸,但他那一日看到了一尊模湖的輪廓,感受到了一種浩瀚無邊的可怕氣息,因此他逃離了界海,從此將自身藏于古罐中,埋在葬地最深處,不敢踏入界海一步。“蒼帝……”葬主低語,他被此人盯上了,對方專為殺他而來。“蒼,你的對手是我,你個混賬,就知道欺軟怕硬,這次我要宰了你!”也有人大吼,帶著滿身火光,劃過天際,快速加入了戰場。“咦……你難道是?”蒼帝看到了來人,大感意外,那是一個少年,滿頭發絲狂舞,怒氣洶涌,但那熟悉的帝息,讓他想到了一個人。“當年被我等殺掉的無名之輩?”腳印帝:“……”神他瑪無名之輩,憋屈啊,連大敵都不記得自己的名諱,這是何等的悲催。“鴻、羽快來,我發現了一個老對手。”蒼帝很興奮,呼朋喚友是本能。“你個手下敗將,就知道叫人嗎。”腳印帝不滿,他是順著荒天帝留下的接引通道上來的,誰知自己的對手也在這里。“誰說的,當年你隕落了,我們勝了,歷史上都銘記了那一段歲月,世人稱之為帝落。”蒼帝怪笑,但他承認,此人確實很強,可強的是當年,而非現在。“呵,是他嗎,如今就算仙帝復活我都沒有絲毫意外。”羽帝來了,手持滴血戰矛,那刃上的凄艷血光,仿佛剛剛擊殺過一尊道祖,至今都散發著驚人的慘烈氣機。“那就再殺他一次好了。”鴻帝也來了,擋住了葬主與腳印帝的后路。當年的悲劇再現,過往的失敗重新演繹,不止是這里,整個戰場都向是在開啟輪回。上蒼敗了,大部分出戰的人都被擊殺,黑暗生靈密密麻麻,橫行在殘破的戰場上,收刮各種殘物。這也像是當頭一棒,多少英杰一戰而亡,荒天帝兄長,謫仙,荒天帝之師等,十兇、十兇親子,除此之外還有上蒼的諸多道子,古代人杰等。哪怕是柳神都因受傷過重,重新涅盤了。“大世在輪回,上蒼也在輪回嗎。”有人無聲走在殘破的山河中,尋找還活著的人。“輪回……”一頭倒在血泊中的麒麟發呆,他沒想到自己還有能再見此人的一天。“是我。”輪回看著麒麟王,對方傷的太重了,肉身千瘡百孔,頭顱都被噼開了。“你成帝了……”麒麟王感受到了不同,對方手上有力量包裹,讓他即將崩散的元神都在重聚。“畢竟我的天資也不差啊。”輪回輕語。“太好了,我們又多了一尊帝。”麒麟王感慨,輪回在當年就是最有名的人杰之一,天賦驚艷了時代,可惜死的太早。“無終呢,他沒有被荒天帝復活嗎?若他在,我們的戰力或許能上升一大截。”輪回搖頭,他也不知那位老友在哪里,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被復活,他一直在找蛄,等再次相見,或許可以問問。“就是不知天帝如何了,希望他不要向我們一樣。”麒麟王遙望血色黃昏下的殘陽,可惜,天帝一直未歸。事實上,石昊不是不想回援上蒼,而是脫不開身,他很強,黑暗仙帝中能與他抗衡的也不過兩三人,最強的是金、銀、黑灰幾人,若單打,他可以輕易擊敗任何一人,但仙帝很難殺,沒人給他機會煉化,就算他煉化了,對方也能復活。漸漸的,他們打到了祭海深處,石昊想利用那個祭壇,送所有人上路,這是最有效的方法。然而,剛到這里,他就看到了一個背影,白衣一塵不染,黑發披肩,盤坐于血波上,歲月不臨,浪潮不近,一切有形與無形的事物在靠近對方后,皆平息了。“那是……”滿身是血的石昊都在心頭上生起了一種季動,仿佛在面對一個恐怖滔天的怪物一樣。就連諸黑暗帝到了此地都安靜了很多,不敢放肆。“這家伙……”石昊瞇起了眸子,有一種人,不管在哪里都能混的風生水起,他覺得夜哥就是如此,對方從小到大,不管在哪里,都會登頂,現在對方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連金帝都要目露敬畏,這是怎樣一種景象。他……成始祖了嗎!石昊都在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這是怎么混的,他天天挨打,對方卻稱宗做祖,搖身一變,這都成了高原的始祖頭子之一,還有天理嗎。同為兄弟,這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好久不見。”白夜起身,他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石昊。“何必假惺惺,你已經墮落了,他們將我引到這里,不是為了讓你來殺我的嗎?”石昊很冷漠,他想知道夜哥會不會對他出手,又是否會從中暗示什么。“殺你何必白祖出手,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殺了他!”金帝低吼,勇勐而上,比之前的攻勢更兇了。就連黑帝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讓石昊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表現欲。“命運一刀,削汝帝命!”灰帝長嘯,動用了一樁禁忌帝法,毫無保留。這意味著夜哥真的成始祖了,這幾人在討好,難道這就是夜哥要傳遞的信息?自己已經成功臥到了高原頂層,他日將像是對待異域一樣,從中將人一一收服?若是如此,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能平掉世間最大的黑暗,怎么做都是無人可比的豐功偉績。但,下一刻,一只手掌無聲出現在了他的背后,一掌拍出,世間顛覆,法則在消失,大道在崩斷,一掌之下,他的整個道都仿佛感受不到了。“噗嗤!”石昊的胸口被打穿了,前后透亮,五臟六腑破碎,身形踉蹌,讓他整個人都差點摔倒。“你!”石昊全身都在搖晃,這是真的在出手,動搖了他的根基,傷到了他的本源,這是為何?一切都是他一廂情愿嗎。“哈哈哈,荒完了,大道根基有隕,終生無法祭道,快,殺了他!”金帝大吼,那一掌太歹毒,要從根源上毀了荒。“白、夜!”石昊的眸子都紅了,不是氣,而是心殤,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男人,哪怕對方對他出手了,他也沒有過怨言,因為他始終堅信,夜哥一直都是那個夜哥。他想去問,可他在對方那平靜的眸子最深處,似乎于一瞬間看到了與眾不同的景。那是在異域,他當時也在走種子道,他曾問過對方,種子道的真正意義是什么?他至今還記得對方的回答,“種子是新生,當前方看不到路時,就破而后立,如此你的視角也會跟著變化,可以看到過去無法看到的景,接觸以往觸不到的天地。”石昊捂著胸口,一邊戰一邊退,他覺得自己像是領悟到了什么,祭道,祭的是道,道祭掉,那還有道嗎?他不知,但他覺得夜哥似乎是故意拍斷了他的大道。“早了一些,應該也差不多。”白夜收回了目光,重新盤坐于祭壇前,漆黑的祭壇無聲,有的只是一種比高原還要久遠的滄桑,這只是一種表面,若仔細觀察,能發現其上的一枚枚濃縮的金符。“如何,是否有收獲?”有人來了,一身白色長毛,他掃了一眼邊戰邊遠去的諸帝,沒有絲毫在意,此人毀了荒,也夠心狠的。“難。”白夜搖頭,“道友不出手送荒最后一程嗎,這些年來他攪風攪雨,著實破壞了我等的清凈。”“他必死無疑,就算饒幸活下來,也會成為廢人。”白毛始祖搖頭,就算白夜不出手,他也會出手毀了荒的道。“片面了啊。”白夜心語,反正他提醒了,祭道可并非只有一種方式,而是兩種,一種在絕境中的燃燒,另一種是始祖們認為的事先花大量時間準備。這個時期始祖們還不知道有另一種。而石昊,則是絕境小能手。“轟!”遠方的天際盡頭,道火熊熊燃燒,本源、大道,都在燃燒,讓一尊仙帝發出了驚恐的大叫,荒在絕望中要拉人陪葬。“不要擔心,你還會復活,纏住他。”金帝大喝,荒已經走到絕路了,形體都在暗澹,犧牲一個仙帝算什么。“可惜了,他的天資很不錯。”就連白毛始祖都在搖頭,滿臉惋惜,實則上,古往今來的仙帝能如荒這般驚艷的都近乎沒有。“確實可惜了,等他死后,尸骨掩埋在我族祖地吧,或許會化成黑暗生靈再生。”白夜開口。“那也行。”白毛始祖點頭。但,就在兩人都在等著荒死去時,那原本燃燒殆盡的幾乎不可見的大道之火,竟然又重新燃燒了起來。劇烈的波動共鳴世間,無邊大道熊熊焚燒,璀璨光彩照耀古今,讓祭海劇震,讓群帝顫抖,就連荒那原本隨著燃燒而模湖的形體,都隨著火焰重新清晰了起來。“這是……”白夜震驚,就連他身旁的白毛始祖都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那沐浴大道火光重新出現的人影。“原來還可以這樣祭道……”白毛始祖喃喃自語,“于絕境中破而后立,竟然也符合祭道真義。”這是一個新發現,他確信白夜不知情,要不然對方也不會自己另辟蹊徑,走其他道路,連道都沒祭。“祭道……這狗東西!”諸帝一臉恍忽,看著氣息磅礴無比的荒,對方太璀璨了,身姿睥睨群雄,眸光凌視祭海,人雖未動,卻散發著讓他們元神都在發毛的可怕偉力。“荒!”紫帝又驚又懼,他在金帝的示意下率先出手,但結果卻令諸帝震驚,紫帝被一拳打的粉碎,整個人的尸與骨全面燃燒,像是化道了一般,過去的痕跡不現,如今的身軀不留,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種永寂。“這……”諸帝全部發毛了,這意味著,被荒殺死,他們的祖地都有可能無法將他們復活。“今日,我要鑿穿高原,還有你白夜,拿命來!”石昊長嘯,心中充滿了興奮。“道友,心腹大患啊。”白夜側目,頗有種自家養的熊娃子終于成長起來的心累。昊子,人太飄,總會挨刀,不回去穩固你的境界,還想鑿穿高原?頭都給你捶出血!“那就殺了他。”白毛始祖冷笑,祭道了又能怎樣,他們兩人還壓不住一個新登祭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