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雨桐回到家里已經有段時間了。
她老家是淮南的,家里頭也算是小康家庭,不愁吃穿。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一般表演學院科班出身的,家庭條件也不會太差。
畢竟她一個大學四年下來,加起來沒個二三十萬可打不住,一般家庭壓根吃不消。
不過鄒姑娘說是科班出身,卻也不是畢業于三大表演學院中的其中一個,而是一間掛名在復旦旗下,全稱叫做魔都視覺藝術學院的學校。
說起來前陣子她的團隊還打算給她立一個復旦學霸之類的人設,卻被鄒姑娘給叫停了。
在她看來,這多傻啊?
有心人在網上一查,就能查出來的事情,立這個人設不就是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嘛。
娛樂圈都那么多立學霸人設的都崩塌了,什么諾貝爾數學家,知網宣傳大使巴拉巴拉的。
實際上能裝個比之外,沒啥收益,真塌了,口碑和人氣上又會損失慘重。
純虧本買賣啊有沒有。
就比如每年到交畢業論文的時間點,都會被拉出來鞭尸的某人就是典型例子。
還由此衍生出來一個特殊年號用以紀念他的豐功偉績,什么天臨元年,天臨一年啥的。
完全吃力不討好,有這功夫,接兩部好本子,再不濟趕幾個通告,上綜藝刷刷臉也比這立個狗都不信的人設強啊。
當然,這種艸人設的思路,和梁瓊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隨著歡頌的攤子越鋪越大,梁瓊作為經紀部的頭頭,自然不可能全權負責公司立所有藝人的具體經紀事項。
除了丁炙在內的少數幾個藝人外,其他大部分藝人如業務對接,處理演藝經紀事務,對外聯系市場活動和演出等出場業務,計劃并安排日程,發布通告這類具體的執行事務,都已經被交給了每個不同的執行經紀。
而負責鄒雨桐的執行經紀,是一個比她大上兩三歲的女孩,干練,能力也強,最近也把鄒雨桐的許多事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臉上也帶著肉眼可見的野心勃勃,是個能力強,且不安分的主兒,而且確實很看好鄒姑娘。
“媛媛啊!來吃水果啦!”
“哎,來啦!”
鄒姑娘的原名實際上叫做鄒藝,雨桐是后來改的。
而媛媛則是她的乳名,家里人,尤其是媽媽,都還是習慣這樣叫她的。
鄒雨桐趿拉著棉拖鞋,從臥室走了出去。
“呀!媛媛,你回來幾天怎么就蓬頭垢面了呀,還說是明星呢,你看人家都光鮮亮麗的,就你這!”
一般來說,離家在外的孩子,過年過節回到家中,都有一個三天優待定律。
剛回來的前三天:你想睡多久睡多久,房間衣服都不用收拾,洗碗做飯一邊呆著去玩!
然后第四天開始:你怎么還在睡都幾點了,太陽都出來了!衣服洗了嗎,房間地板擦了嗎,還不趕緊洗澡去!
就難頂。
鄒姑娘在家里自然是素面朝天的,現在就穿著件毛茸茸的豬豬睡衣,腳下趿拉著棉鞋,頭發上夾著兩個包租婆同框的卷卷夾。
結果就又被親媽給嫌棄了。
“哎呀!媽!那些個大明星啊啥的,回到家可能比我還夸張呢,更何況你這么厲害,把女兒生的這么天生麗質,就算完全不打扮,也是大美女一枚呢!”
鄒雨桐笑嘻嘻地挽住媽媽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蹭蹭蹭地撒嬌。
她知道媽媽最吃這一套的了,別人夸媽媽好看可能沒什么用,但只要夸鄒雨桐好看,那她頓時就會喜笑顏開的。
“哼!就知道貧嘴!既然這么好看了,怎么不見你帶男朋友回來呀!”
鄒雨桐坐在沙發上,拿著牙簽正叉起一塊蘋果往嘴里塞,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噴了出來。
“哎!媽呀!我可是藝人啊,而且我還在上升期,那能夠談戀愛啊!”
“可以偷偷地談啊,你們那些明星藝人的,不就是最喜歡玩這套的嘛!”
“對對對!可以偷偷地談的嘛,我聽說港島那個誰!那個劉福榮,不就結婚生子十幾年才被爆出來嘛!”
說到這里,鄒媽媽也似乎被戳到了什么八卦的點,有些興奮地說了起來。
鄒雨桐無奈地捏了捏眉心,這都哪跟哪啊!
自己那一本正經的老媽啥時候也關注這些了。
而且還,還慫恿自己搞地下戀?
這都什么鬼?
鄒媽媽瞅了自家女兒一眼,又開口說道,“媛媛啊,你也今年也24了,也該考慮考慮這個問題了呀!”
“你媽我對這方面沒什么要求,只要身家清白,沒有不良嗜好,對你好,真心喜歡你,這就夠了。甚至也不用他多有錢。”
“對,咱們家也不差錢!也不指著你大紅大紫,大富大貴,只要你開心就好啦!”
“還有啊,也不一定要找圈里的,聽說你們圈都挺亂的,我看那個微博熱搜,有些看著又帥氣又白白凈凈的,但聽說都挺愛玩的!你這個一定要注意啊!”
一開始,鄒雨桐還多少有點無語和不耐煩,但聽著聽著,不知為何地,也從媽媽的絮絮叨叨中,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擔憂,怕自己在娛樂圈的紛紛擾擾中受到傷害。
“你們單位,有沒有關系比較好的小伙子啊?”
單位......
鄒姑娘嘴角抽動了一下,差點笑出聲,覺得老媽子的措辭有時候確實讓人歡樂。
“哎呀!真的沒有啦!別問啦,咱們好好看電視。春晚快開始啦!”
不過媽媽的這個問題,卻莫名讓她一怔。
關系好的異性嗎?
不知道他……算不算呢?
鄒雨桐的腦海里浮現起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她已經有將近兩個多月沒和丁炙碰過面了。
沒辦法,藝人的工作性質就決定了即便是同一個公司的藝人,除非同拍一部戲,一起進組。
不然一旦忙起來,運氣不好的話,一年內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
而兩個多月沒有見過面,那張熟悉的臉孔,那雙幾乎印在記憶深處的眼睛,在鄒雨桐的腦海里卻是越發地深刻。
這算是,想念嗎?
她確實能夠朦朦朧朧感覺到丁炙對自己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包括那次對她另一個“賣茶女”微信馬甲的“無中生友”式求助,幾乎也指明了她的感覺并沒有出錯。
但一別兩個月,那種若有若無的默契,會不會就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了呢。
鄒雨桐借口要找東西,又再次回到了房間。
猶豫了一下,翻開了微信通訊列表。
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噼里啪啦地打了長長的一串話,想要再次問他,當時那個問題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他“朋友”對那個女孩究竟是什么感覺。
手指在發送鍵上懸空了許久,然后又把長長地一段話刪掉,只是發出五個字。
“新年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