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傳文饒有興趣的聽著,這就有意思了啊。
在這個沒有監控攝像頭和到處刷身份證的年代,一個地區被緊密的控制起來,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朱傳文在冰城各處都安置著工人,動員起了工人家屬留意著周邊情況,也總有著漏網之魚。
“那就讓你外甥女進入漢耀大學堂唄,怎么也是王爺家的格格,這點認字兒的本事還是有的吧,時間還長,也能突擊補補基礎知識?”朱傳文又說道,現在才2月底,到7月的初的漢耀大學堂招生考試,有著充裕的準備時間。
藍義山聞言卻是撓了撓腦袋,“總教導,您不知道,這孩子被我那當王爺的姐夫寵的不行,吃喝玩倒是無一不精,不過這讀書……”
“信不過自己外甥女?”
“有點兒……”藍義山的回答讓朱傳文著實意外,“要是咱大學堂有著麻將科,這孩子保準能進。但這些基礎知識……而且主要這孩子身份挺不同的,我怕被有心人在漢耀大學堂利用了,或許會引起更大的事端。”
麻將科?朱傳文看著面前一本正經的藍義山,這廝講起笑話來,還真一點兒也不好笑。
朱傳文沉吟了一下,“這樣吧,這事兒你自己決定,如果愿意跟你去南洋是最好不過的,你帶在身邊也是放心!但假若實在不愿意去。正好,趙東還擔任著我的秘書長。
秘書處下屬的日常文件處理科,剛剛開始工作方式的改革,需要招收人。我給趙東說一聲,你這外甥女進了漢耀大樓,我就不信還有人能動她!”朱傳文也幫自己這個得力的手下出著主意,畢竟人家6月就要下南洋為漢耀在南洋的布局開疆拓土了,怎么也得解決了后顧之憂。
藍義山聞言,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黝黑的臉上不由有些發燙。他一個話少的人,今天還不正經起來,其實就是有著自己的想法。
這事兒,被朱傳文稱作“走后門”,藍義山不好意思提,但今天絮絮叨叨給朱傳文說這么多,不就是等著這句話呢嗎?
“總理事,麻煩你了。”藍義山好似如釋重負。這也是他考慮了之后,發現最好的解決辦法,漢耀總部,這可是冰城安全等級最高的地方,他藍義山就不信了,在總教導朱傳文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當然,在這之前,將自己外甥女查個底兒掉,或者是欲擒故縱,也是他作為獵人在關東首腦,立馬想出的辦法,而這提前全部說明,也是為了保住自己這唯一的外甥女,別到時候真出事兒了,就得全部按照朱家、漢耀、獵人的規矩辦了。
“倒也沒。”朱傳文不在意的擺擺手,“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有什么要求就提,讓你們安心,才能更好發揮你們在位置上的作用。”
漢耀,一直是有著人情味兒的,朱傳文時常強調“走后門”這個事兒,也就是為了不讓手下這些太過放肆,而這樣的小事兒,也是能順手辦的,看著如釋重負的藍義山,朱傳文笑道:“義山,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不過你的個人問題也得解決了。曹德忠、單樹信,王可仁,也就比你大個3、4歲,眼下也是孩子父親了。
就你,一直單著,這段時間不物色好人家,等你到了南洋,那就更難了!”
“總教導,不急,不急!”藍義山要走的動作似乎更著急了。
“行,你去吧!”朱傳文一看,樂了,當家長的樂趣還真是古今相同,無非就是三件事兒,催婚,催婚,還是催婚。
三天后的一個清晨,那文站在漢耀總部門口的小廣場上,看著不遠處略顯雄偉的5棟漢耀建筑群,心里起先是惱怒,因為漢耀總部的建筑群朱紅、明黃的使用,明顯是超規格了,但隨后又是甩了甩腦袋,大清都亡了,還什么規格不規格。
穿著藍義山這兩天忙碌定做好的工作套裝,那文走進了漢耀總部的大門。
“你好,請問你是?”大樓門口的保衛攔下了那文,沒有亮證件不說,還一股腦的往里沖,那里的愣頭青?
“我是新招的實習打字員。”那文從隨身的黑色皮革包中拿出了漢耀人事門的單子。
保衛認真看了看,比對了一下上面的照片。“人事部門在3樓,趕緊去報道吧,應該就剩你了。”
那文接過單子,就朝著里面走了進去。
不過這副高傲的樣子,讓保衛一陣語塞,還真第一次看見這樣沒禮貌的實習生!在漢耀中學的開辦一年之后,朱傳文在一次講座中其實就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求漢耀中學的學生“五講四美”,這五講就是講文明、講禮貌、講衛生、講秩序、講道德;而四美則是心靈美、語言美、行為美、環境美。
這些年五講四美也被多次提起,逐漸向著整個漢耀開始籠罩,理事們帶頭,開始了新一輪人格上的平等。
詢問之前加“你好”,被幫助之后稱“謝謝”,這些都是基本的。
但是這些,那文可都沒有,讓門口的護衛還有點不適應,倒也不是大問題,轉頭就忘了。
那文進入漢耀總部大廳之后,整個人一下就放松起來,這工作套裝穿在2月底冰城的外面,還真有點冷。大廳最后就是漢耀總部的樓梯,旁邊還有一個金色的電梯。
猶豫一下,那文走的還是沿著樓梯上樓,這些都是這兩天藍義山交代過的,進了漢耀總部的大樓,沿著樓梯往上走,新人坐電梯著實會給這樓里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因為整棟大樓就一個電梯,上上下下還是挺繁忙的。
藍義山也是操碎了老母親的心。
報道很順利,人事處負責新人招聘的漢耀員工專門把那文和這次新招的人全部又送到了1樓。
秘書處下屬的日常文件處理科就在漢耀總部的1樓,因為每天來往的人都是冰城一個個廠子在上報資料,人太多了,上上下下的跑很是麻煩。
跟在人群后面,那文發現其實只有自己的工作套裝顯得有點兒格格不入,因為太新,做工也太過于考究了。跟著人群,她滿眼都是新奇,像極了第一次逛大觀園的劉姥姥。
這次日常文件處理科總共招了4個人,都是女性。
進了一個半數空著的辦公室,那文就看見一個辦公室有著十多個人,都在“噠噠噠”的敲著東西。
在人事處的員工交接之后,未來的上司也是出場了。
“諸位,認識一下,我叫袁金枝,漢耀總部秘書處下屬日常文件處理科的科長,你們喊我袁科長,袁大姐都行。”袁金枝利索的站了起來朝著眾人做著自我介紹。
這位,不就是漢耀工人聯合會那個001號女性會員,工人聯合會成立之初,就是為了給她討薪朱傳文發起了第一次冰城的游行。
現在也算是成長起來了,從老巴奪卷煙廠到工人聯合會骨干,再從夜校畢業之后,擔任漢耀導購,導購班長,如今成了漢耀總部的一名基層干部。
“袁科長,袁大姐!”3個人的稱呼都不統一,那文也是跟著動動嘴。
“小王,不錯,看來從夜校畢業了。我這婦女會會長的工作沒白做,讓你爹放你出來工作了!”袁金枝笑著朝著三人打著招呼,看到那文的時候,從剛才人事處遞交的資料中看了一眼,“小那,你是京城人啊,剛才摸底成績也不錯,字兒寫的很好。”
倒是一個都沒冷落。
看著熟絡了,袁金枝開始說了目前的工作:“你們大概也是知道,現在我們科原先的工作就是謄抄漢耀的文件,對漢耀下屬的工廠進行下發,但是現在我們也是面臨著一項改革,那就是得會用打字機。”
袁金枝說著,走到一個辦公桌前,將一份還帶著油墨的文件抽了出來,遞給4人。
打字機,又是個新奇的稱呼,那文從身邊的人旁邊接過這張紙,上面方方正正的字兒讓她不由的多看了一眼這個機器,和印刷的一模一樣。
今天早上給那文的新奇可是太多了,漢耀總部大樓中電梯、外國人的油畫都是無一在告訴那文,這里不一樣。
“就是他們用的那個,這東西,也是今年年初我們新配的,這些人都在練習呢,屬于你們的那臺,等等后勤處會派人送過來,我已經打過電話了。這往后你們可得愛惜這個機器,鐵器二廠生產一臺不容易,上面都是我們工人的汗水,可不能糟蹋!”
“知道了,袁科長!”那文跟著另外三個人答應了下來。
“我給你們找個老師。”袁金枝說著,又朝著房間里喊道:“王淑芬,往后你來帶這四個人,她們的字兒都不錯,往后的謄抄你也適量的安排下去。
等4月了,秘書處考核完成之后,我們就全部放棄人力謄抄,改為打字辦公,需要給秘書處和其他所有不涉密的部門,提供打字支持。”
“好的,袁姐,讓她們四個坐我旁邊?”王淑芬看了看這些個年輕的姑娘,因為有著袁金枝這個冰城婦女會副會長,讓整個部門女人居多。
“行,坐你周圍。往后你們可得跟著你師父好好學,爭取早日轉正。”袁金枝說了一句,自己又重新坐回自己獨立的位置上,“噠噠”的打了起來,過段時間就要檢查打字機數量情況了,這可是和工錢有著緊密聯系的。
作為部門科長,漢耀總部大樓中最直接的基層領導者,不熟悉自己業務,可是一個很大的減分項。從卷煙廠的工人聯合會女工積極分子到如今漢耀總部的基層科長,這位其實也沒少付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