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僵硬的扭過頭。
等到這李先生轉過頭來看到那一幅年輕的面孔的時候，整個人也不由得嘴角一抽。
“真……真是榮幸啊～”
原本他只想要在嘴里占占便宜，顯示一下能把比他年輕的年輕人都能熬死的本事。
現在好了。
自己也睡了一個多甲子醒過來了，結果曾經的年輕人還是那么年輕的樣子。
真是特么的見鬼了！
這年頭的年輕人都這么勐了嗎？
他尤記得，當初在他那個時代，他似乎也好像是個非常厲害的年輕人。
現在不行了。
現在老了啊～
看著李先生還是曾經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衛易輕輕的拍了他來他的肩膀，隨后便悠悠地說道：
“李老先生如今老當益壯啊。”
“當初貧道可是去老先生的家里找過，那時候貧道還是傷心的很。”
“現在咱們好不容易見了一次面，都是曾經的老朋友了，是不是也該交交底兒了？”
這老家伙氣血也不旺盛，體內的靈性也并不是如同滔滔大河那般。
就這樣竟然愣是能多活一個甲子？
要是里面沒有一點貓膩，衛易那是絕對不敢相信的。
看著對面那年輕人仍然年輕的面容，感受著那種冥冥之中的壓力，李老先生抽了抽嘴角，然后緩緩的說道：
“就算是要談，咱們總不可能在這里談吧？”
“要不咱們先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這附近還有著衛易曾經作桉留下來的痕跡呢。
畢竟當初衛易他們兩個一起，在這里埋伏了來自蒼山一脈的狐貍精。
看了看四周，看著這熟悉的墳地，衛易點了點頭，然后開口說道：
“確實也該找個好地方了。”
“畢竟幾十年下來，能夠再次相見的老朋友確實也越來越少了。”
“說實在的，貧道著實也沒想到能夠在這里，再一次見到老先生您。”
就在他說完之后，看到衛易僅僅是看了那巨大的墳包一眼。
下一個剎那。
原本散落在四方，早就已經已被夷為平地的那一個巨大墳包，竟然如同時間倒流一般的重新聚攏了沙土。
看起來與沒有破損的墳包甚至一模一樣，就連曾經時間流逝的痕跡也分毫不差。
看起來就跟沒有被動過一樣。
看到這充滿奇跡的一幕，一直靜靜觀察著四周的李先生，也不由得嘴角狠狠一抽。
太特么離譜了啊。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勐了嗎？
這里面露出的種種痕跡，那可比他的老東家還更厲害。
等到那巨大的墳頭再一次樹立在那里，衛易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后對著他開口問道：
“李先生，要不咱就走了？”
聽到衛易的詢問，李老先生連忙點頭，慌不迭的開口說道：
“走走走，是該走了～”
于是乎，兩個人便緩緩的向著這山林外面行走。
到了山林外邊就方便了。
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在外面看到了一個已經殘破的房子。
這對也難不倒他們。
畢竟房子旁邊還特地建了一個涼亭，看起來似乎是經常有人在這里坐下聊一會兒。
整個涼亭顯得比較古老，但是卻非常干凈。
衛易對著那涼亭示意了一番，然后對著李先生開口說道：
“老先生，要不咱去那里聊一會兒？”
“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了，咱們兩個現如今也都是同病相憐，無家可歸了。”
李先生雖然有房子，但是經歷了六十年，說不定早就塌了。
還不如在這里聊聊呢。
畢竟兩個人都是修行者，倒也不怕附近有人偷聽。
李先生倒也沒有像是剛剛那樣的慌張了。
畢竟經歷了這一番，他心中也想明白了，畢竟衛易已經到了這個境界，犯不著跟他斗氣。
要是這種級別的人物，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心念通達。
想問啥就告訴他得了。
于是乎，兩個人晃晃悠悠的來到這小小的涼亭旁。
等到他們都坐下之后，衛易對著遠方輕輕的一揮，看到天空之中巨龍起來的云氣，紛紛疊在一起。
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天都暗了。
噼里啪啦雷電交加。
這種環境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再出門了，更不可能來到這里。
更神奇的是。
哪怕是在這樣風雨交加的環境之中，一個涼亭里面似乎也仍舊十分安靜。
好像是里面與外面不是一個世界一般。
看起來十分有割裂感。
顯露在李先生這樣一個懂行的人面前，那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兩個人坐定，李先生整個人也都躺平了，也不想別的了，直接就張口對著衛易開口問道：
“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老頭子活了這么多年，也還沒活夠呢，自然不會騙你。”
看著這老家伙這么識趣，衛易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李先生您老人家嚴重了。”
“咱們兩個什么關系，怎么可能讓您老人家受什么傷害。”
“不過就是好奇心罷了。”
“放心，放心，不會出什么岔子的。”
要是別人聽到衛易這么說，心中也就定了。
但是李先生可不一樣。
他自認對于衛易還是有些了解的。
畢竟在當初的時候，他們兩個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最佳搭檔了。
狐朋狗友說的就是這樣。
所以說，李先生也是直接放棄抵抗了：
“行了，咱倆就別說這些了。”
“有什么問題你趕緊問，問完趕緊走，老頭子還得抓緊地方轉移根據地呢。”
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基本就是老手段了。
這地方肯定不能待了！
看著對面那老家伙，衛易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貧道就問了。”
“根據貧道所觀察，老先生本身的氣血道行，似乎也并不是太高吧？”
“敢問老先生，可否與貧道解惑，您老人家是如何活過這甲子歲月的？”
這一個問題就是許多問題。
畢竟這生命的根本，肯定就涉及到了種種種種。
這樣問道也算是簡潔。
聽到衛易如此問，李老先生眼神之中也是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神情：
“老頭子就知道你得這么問。”
“不過既然老頭子承諾你了，該告訴你的就告訴你，那自然也不需要有什么隱瞞。”
說到這里的時候，李老先生攤了攤手，然后開口說道：
“其實這一段歲月正如同道友所看見的，老夫并不是活著過去的，而是睡過去的。”
“每一次睡都有可能是一個甲子或者兩個甲子，所以說，看似老夫活的長，但是壽命并沒有減少多少。”
到這里的時候，李先生繼續解釋道：
“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那道友肯定想知道，老夫是怎么樣一次又一次沉睡的吧？”
“也沒有什么別的，因為曾經的那一張鬼神契約，正在老夫的手里面放著。”
“以前說的話，老夫都是騙你的，那鬼神契約并不是用來甄選傳承者的。”
“因為那契約上面承載了一部分鬼神的力量，之所以蒼山那一些人四處派遣使者尋找。”
“就是為了想把這鬼神契約上了那一部分力量，拿回去。”
“而老夫正是借助了這一部分的力量，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沉睡，才能慢慢的活過這春夏秋冬。”
“正如道友所見，老夫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會點法術的老頭，只不過是有點兒奇遇罷了。”
聽到李先生這么解釋，衛易雙手一拍，似乎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既然如此的話，那事情就有一些解釋了。”
“怪不得以前的時候，貧道總感覺哪里不對勁，怪不得老先生你一定要把那狐貍精弄死。”
“原來如此，一切竟然有著如此的緣由啊～，老先生，您老人家不誠實啊。”
說到最后，衛易也是笑瞇瞇的看著面前的這枯瘦老人。
聽到衛易最后的調侃，李老先生也是無奈的開口說道：
“修行者總該是有些秘密的。”
“再說了，如果老夫十分誠實的話，那說不定當初就被你這小狐貍給坑死了。”
當初的衛易可是狡猾的很。
一邊就這么說著，衛易心中突然閃過了一點的靈光，接著他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當初鳳凰山脈附近的那一條龍脈，想必老先生也早早的體驗過了吧？”
衛易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李先生臉色則是有些陰暗了：
“老夫確實是躺過一個甲子。”
“不過當初按理來說是應該沉睡兩個甲子的，誰知道半道兒里，老夫竟然被一個盜墓賊給挖出來了。”
“等到最后，差點兒被那半吊子盜墓賊，用他那半生不熟的煉尸法給煉成僵尸了。”
“要不是當初老頭子身上攜帶的那一件鬼神契約發威，恐怕你就見不到老頭子了。”
聽到這對面的老頭子如此說，衛易則是十分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怪不得當初老先生你對那一條龍脈這么的嫌棄，原來這些都是您老人家親身經歷的。”
“怪不得人家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老人家這是活久見呀～”
兩個人越聊越熟悉。
一會兒的功夫，經歷過長久時間沖刷出來的那種差距感，也是慢慢的被磨平。
兩個人似乎也回到了，曾經歲月里互相聊天的那種熟悉的感覺。
不過，哪怕是老頭子這么苦心的遮掩，有些東西那也是掩蓋不下去的。
衛易看了面前的老頭子兩眼，隨后便饒有興趣的開口對著他說道：
“不知道老爺子可否說一下，您老人家當初的豐功偉績？”
“這鬼神契約總不可能是別人給你的吧？像是這種能夠長生的東西，別人可是求之不得呢。”
“這樣珍貴的寶貝，就算是同為胎息大修，有些修行者估計應該也會出手搶奪吧？”
像是這種能夠無端延長壽命的東西，哪怕是自己不用，送給親近的人也是挺好的。
尋常的胎息修行者修行路上，可不像是衛易這般突飛勐進。
一般辛辛苦苦不知道多少年的修行，哪怕一朝突破就得鞏固好多年。
更何況第一道先天祖炁，也并不是那么好煉化的。
總得來說那是難之又難。
衛易對于自己那是十分有逼數的。
他自己就是屬于那種開掛的選手，別人那是比不上的。
畢竟沒點兒掛，哪個人敢隨便進入這種神魔時代與別人爭鋒？
聽到衛易這是要揭他老底了，李先生這時候也不再裝柔弱了，整個人的氣息瞬間一變。
眨眼之間，便從剛剛那瘦弱的普通老人，變成了一個十分具有威嚴感的老頭兒。
如果他穿上帶毛的衣服，手上拿個骨頭拐杖，活生生的就像是個有著神秘意義的大祭司。
哪怕是沒有這些外在的東西。
李先生此刻身上的契機也是十分的深邃。
隱隱約約似乎連接著冥冥之中的某一種恐怖的存在，引而不發，蟄伏在虛空之中。
感受到離李先生身上的這種氣息，衛易眉頭一皺，整個人的靈感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隱約間也接觸到了某些冥冥之中的存在。
緊接著，衛易有些凝重的開口說道：
“大巫師？”
看到衛易這么輕松的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李先生身上的氣息，一瞬間就再一次的消散。
雖然此刻他又變成了一個沒用的糟老頭子，但是衛易卻也不會小看他：
“不過大巫師一脈不是已經斷絕了嗎？”
“雖然說您老人家以前騙過我，但是在這修行路上，關于這種東西貧道也是了解過的。”
“似乎是某個時期出了問題，大巫師一脈就遭到了鬼神的清算。”
“您老人家這是……”
聽到衛易這么問，李先生也并沒有裝腔作勢，干脆一次性回答到底。
當然，這一次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當初鬼神一脈清算大祭司，說起來也是老頭子我的鍋。”
“其實當初老頭子我就是蒼山鬼神一脈的大巫師，是主持大祭的主導者。”
“只不過當初鬼神一脈遭到打壓，哪怕是蒼山的那一位鬼神也有點兒自顧不暇。”
“老夫在蒼生靈感之中得到消息，蒼山的那位想要脫離我們離去，只護住蒼山鬼神一脈。”
“老夫一生勤勤懇懇，為了鬼神一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他們這么做，不就是捅了老夫一刀嘛？”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于是乎老夫咬了咬牙，就在關鍵時刻背后捅了他一刀。”
“趁他沒有收回這鬼神契約的時候，愣是在大戰之中撕毀其中的某一條契約，趁著機會就跑了出來。”
“也正是因為這契約之中有著她的一部分力量，所以老夫這才沒有遭到清算。”
“也正是因為如此，老夫這一生才能夠活的如此的瀟灑。”
“到了現在老夫也明白了，鬼神一脈靠不住，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只有這老天爺永遠不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