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得了抑郁癥的人對任何事情都會毫無興趣,他對游戲對籃球也早就提不起半點興趣。
不過他心里還存有一絲對父母的可憐。
他知道父母這兩年為了自己的病,花了太多的精力。
這一次買游戲頭盔依然是為了自己的病情。
如果自己不去試試的話,恐怕父親會很難過。
這他這才勉強答應。
門外的父親聽到這話也松了一口氣,他打開房門進來拆開了箱子。
把頭盔拿出來,然后又拿出了說明書給陸子林讀了一遍。
陸子林點了點頭,打開游戲頭盔,戴在了頭上,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意識立馬進入到了一個空間。
只這一下,陸子林整個人都驚訝了。
能讓自己的意識進入另一個空間嗎?
這么科幻嗎?
父親看到陸子林臉上那驚訝的表情,就松了一口氣。
之前他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任何興趣,面對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話都是一副毫無興趣的表情。
這是兩年來他第一次從兒子的臉上看到驚訝的表情。
接著陸子林注冊了賬號,進行了捏臉,然后進入游戲。
這一刻他體驗到了完全真實的感覺。
他在看著自己的雙腿。
沒有輪椅,他雙腿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地面上。
他試著往前邁了一步,兩年沒有走路的他這一步走的不太穩。
他連忙張開了手,保持著平衡,然后又試著邁了一步。
然后他越走越快,臉上的表情也由驚訝到震撼。
雖然他明知道這是在游戲中。
現實的自己還是是沒有雙腿,但是這游戲的感覺也太真實了。
這人根本分不清這到底是游戲還是現實。
在震撼之中他越走越快,然后開始慢跑,然后是狂奔。
他大口呼吸著游戲中新鮮的空氣,感受著空氣從自己的鼻腔和口中進入自己的呼吸道,感受到肺里那股涼意。
感受這兩年已經沒有感受過的奔跑的感覺。
他感覺心中無比的暢快,這兩年中郁結在胸中的那一口悶氣,似乎瞬間都出去了。
他沿著河邊的小路奔跑,跑上了大路。
終于,他看到大路旁邊有一塊籃球場,此時正有幾個孩子在那里玩著籃球。
他停了下來,猶豫片刻,最終走進了球場。
籃球可是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運動。
曾經每次課間他都要去操場玩上幾分鐘。
而在周六或者放寒暑假的時候,他會把大量的時間花在籃球場上。
他對籃球的喜愛,甚至已經到了抱著籃球睡覺的程度。
而現在,這是他兩年來第一次看到了籃球場,看到了籃球。
孩子們并沒有打比賽,只是在那隨便玩一玩,扔一扔。
他也就加入了進去。
當籃球落入自己手中的那一刻,那種真實的顆粒感,讓他的心為之一顫。
他定了定神,用手輕輕拍了兩下球。
然后起跳,投了出去。
兩年沒摸籃球了,他這次投籃投的偏的有些離譜,砸在了籃筐左側,彈的很遠。
但是即便如此,這種完全真實的感覺還是讓他的心臟開始狂跳。
籃球每在地面上彈動一下,就仿佛他的心臟也跟著狠狠跳動了一下。
真的!
我真的可以打籃球了!
哪怕明知是游戲,但是這種真實的讓人完全無法分辨的感覺,還是令他深深的為之震撼,他可以跑跳了,他可以打籃球了。
而且剛才沿著小路一路跑過來時,他看到了自己這兩年來都沒怎么看過的景物。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原來世界是如此美好。
自己過去這兩年似乎早就已經忘記了這些。
現在有了這個游戲頭盔,他就可以做自己以前從未做過的事。
這讓他忍不住激動得雙淚長流。
在現實中,母親也進入了房間,看到孩子眼中流淚,她頓時心中大驚,連忙想要去叫兒子,但是父親陸長安卻拉住了他。
“噓,不要打擾他。”
“可是。”
“這是他兩年來第一次哭吧。以前你從他臉上只能看到那副毫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剛才我看到他驚奇的表情,震撼的表情,現在又流淚了,這絕對不是傷心的淚,而是激動的淚。也就是說現在他有感覺了。”
母親韓小娟聽到“感覺”二字也是一愣。
眼中也有些微微的濕潤。
他們曾經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醫生多次提過“感覺”二字。
說得了抑郁癥的人對于任何事情都沒有感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幫孩子找到感覺。
他們這兩年一直執著于幫孩子找到感覺,可是始終沒有找到感覺,而今天他們第一次從孩子的臉上看到了激動的淚,這就是感覺。
陸子林這一體驗就是半個小時。
他本來還想繼續體驗下去,可他突然想到現實中父母此時可能正在為自己擔心,于是他睜開了眼睛。
果然看到此時父母正在自己不遠處。
又是擔憂又是期待地看著自己。
陸子林擦了擦眼角的淚說:“爸,媽,我沒事了。”
母親聽到這句話,她再也繃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來到陸子林身前,近距離看著自己的兒子,伸手抱住了兒子的肩膀。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我沒事了”,但是這是這兩年來他們最期待聽到的話。
接下來韓小娟也體驗了這款游戲,一家人都對這款游戲十分震撼,同時父母二人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這款游戲能治愈兒子的抑郁癥了。
就連他們自己進入游戲,也完全分不清到底是游戲還是現實。
進游戲之后可以體驗各種不同的人生。
陸長安進入游戲之后,不必每日為兒子的病情和生活奔波忙碌。
他可以坐在河邊去釣魚,這可是他年輕時候的最愛。
也可以拿一袋花生兩瓶酒,坐在樓頂,看著天邊的落日,邊喝酒邊欣賞著美景。
韓小娟則拿起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摸過的吉它。
上高中時,她也是個又颯又美的班花。
一手吉它更是迷倒了諸多男生。
但是自從有了兒子之后,她已經很少拿起吉它。
兒子出事之后,她更是再也沒摸過吉它。
而現在在游戲中,她終于可以不必考慮其他事,終于可以再次拿起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