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遲一揮右手,一團靈氣光芒直奔大床,在大床四周制造了一層透明的方形靈氣結界,如同蚊帳一般。
“虞妙姐,這一個靈氣結界有自動識別之能,只傷妖,不傷你,若是有妖來襲,我就能感應的到,定會速來助你。在我未趕到之前,切不可走出結界。”
“李遲,你這么關心姐,有時間盡管來,姐請你吃酒。”虞妙笑著說道。
李遲看了白飛雄一眼,“嘿嘿”一笑,“若是千夫長不打我,我定然會來。”
“你忘不了老子踢你的一腳了是不?打算說上一輩子?”白飛雄蹬了李遲一眼,隨即卻又忍不住笑著大聲說道。
“來鴻城十多天,千夫長可不止踢了我一腳,三腳都不止。”李遲都嚷了一句。
“你說什么?”白飛雄問道。
李遲咧嘴一笑,“我是說,千夫長英明威武,善待部屬,定然不會再踢我。”
白飛雄嘆了一聲,“你跟你爹,真是一個熊樣兒,都是沒個正形,走吧,回軍營。”
二人回到軍營,李遲將白飛雄送回寢室。
正欲離開,卻被白飛雄喊住,“李遲,去看看白武夷和管千島那兩個小子回來了沒有,若是未歸,就去把他們叫回來。”
“千夫長,這兩個家伙此刻怕是還在忙活著呢!我去定然打擾了他們的好事,不妥吧?”
李遲說道,他實在是不想大半夜的再跑出去一趟。
“都什么時候了還忙活,不要命了?速去。你告訴他們二人,若敢不從,軍法侍候。”白飛雄厲聲說道。
“諾。”
李遲趕緊應了一聲,跑去二人的營房之中看了一眼,果然未在。
出了營門,一路上憤憤地把二人的祖宗十八代從頭到尾問候了個遍。
相思苑門兩側各掛著一個大紅燈樓,上面寫著“相思”二字。
李遲在門口稍稍遲疑了一下。
這個地方,他還是頭一次來。
稍稍遲疑之后,李遲嘴角擠出一絲苦笑,抬腿進門。
站在一樓,樓上傳來令人心潮澎湃的聲音。
李遲仰頭往二樓看。
他不知道白武夷和管千島二人睡在哪間房子,自然不能冒然上去。
走錯了房子可就難堪了。
李遲伸手招來一個看上去像是保衛的人,“素娘呢?”
“我在這兒。”聲音剛落,五十多歲的素娘滿面含笑地從一間房子里走了出來。
一眼看到李遲,趕緊拖著長音兒發出了個“喲”字,“是李遲大人啊!真是稀客,怎么?孤夜難眠,來找個姐姐玩?說吧!喜歡誰?我幫你叫她。”
“我不是來找女人的。趕緊告訴我,白武夷和管千島在哪間房中,我來叫他們回去。”李遲說道。
素娘微微一愣,趕緊問道:“李大人,這深更半夜的來喚二位官人,,難不成是有任務?”
“你別管,趕緊幫我把他們叫下來。”李遲不打算親自上去,樓上傳下來的聲音,聽來實在是不夠順耳。
素娘不敢怠慢。
這相思苑是因為得到了白飛雄的默許和保護才能在鴻城存在,軍隊中的士兵,她招惹不起。
尤其是像李遲這樣深得白飛雄器重的人,更是不敢惹。
素娘趕緊對身邊的保衛說道:“快去把二位百夫長下來,就說李大人來找。”
守衛往樓上跑去。
不一會兒,白武夷和管千管從房內出來,站在二樓的環形走廊上看著李遲。
“李遲,半夜三更的擾人好事,可不是兄弟所為。”
管千島說道,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臉的疲憊。
“奉千夫長之命,來叫你二人回軍營,若是不歸,軍法侍候。”李遲一臉正兒八經地樣子。
若是不報出千夫長的名號,他自知叫不回二人。
白武夷咧嘴一笑,“李遲,你嚇唬誰呢!我兄長此刻怕是早已入夢,哪里有閑情派你來叫我們。來來來,既然來了,趕緊上來玩一會兒。”
白武夷話音剛落,從東側的一間房內,突然傳出一曲琴音。
輕輕緩緩,凄凄婉婉,猶如一絲細流淌過幽冷的山澗,又似一片孤云飄過深遠的虛空,其中暗含著無盡的人生皺折和命運顛沛,令人止不住地心生憂傷之情。
李遲怔住。
他聽出此人彈奏的是一曲《北來孤雁》。
這是一首在大月部落廣為流傳的曲子,后經大月琴師傳入唐朝,深受大唐王室帝王和官員的喜歡。
李遲雖然不會彈琴,卻懂琴聲,深知撫琴之人定然是個琴藝高手。
“何人深夜彈琴?”
善于察顏觀色的素娘眼見李遲臉色變化,頓時擠出一臉媚笑。
“回您的話,此人名叫月娥,三日前從大月部落來,芳齡剛滿十六歲,人也生的清秀。只是…只是月娥有言,賣藝不賣身。”
李遲沒有回她的話,喃喃吟道:“何人猶操琴,絲絲叩人心。彈者心不靜,聽者悲又生。”說完,抬腳上樓。
“這就上來了?”管千島一臉壞笑地說道。
經過管千島身邊時,李遲出其不意做出了一個伸爪的手勢,把管千島嚇了一大跳。
“二位大人,倒是千夫長問起,我可就實話實說了。”李遲說道。
“如何說?”
“二位貪圖這歡喜之地,留戀忘返,抗命不歸。”
“嗨,李遲,你小子若敢真的如此說,就是不夠哥們義氣啦!”白武夷笑著說道。
他知道李遲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到時候準有辦法把自己的兄長湖弄過去。
“李遲,我提醒你一下,那個彈琴的女子賣藝不賣身的啊!你若是敢用強,必定要被千夫長馬鞭抽身。”
管千島大聲提醒道。
“你給小爺滾得越遠越好。”李遲蹬了他一眼,腳下未停,走向傳出琴音的房間。
“你小子可真是夠張狂的。”白武夷說道。
李遲不再理會二人,伸手推開門,進去之后隨手關上。
一個年齡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女子見李遲進來,趕緊起身,朝著李遲盈盈施禮,輕啟紅唇,說道:“小女子月娥,恭迎李遲大人。”
女子很美,帶著一股子似水清純,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很像山林中的兩眼清算。
煙花之地,藏有如此貌美之女子,實在難得。
李遲眉頭微蹙,心中生疑,“你不過才來三日,如何認識我?叫上我的名字?”
月娥微微一笑,“方才聽素娘在樓下喊了名字,故而知道。平日里相思苑里的姐姐們常常談論起大人,小女子雖未見過,但大人的名字卻早已是如雷貫耳。”
“你不必叫我大人,我只是個斬妖師,擔不起這個稱呼。”
“那…小女子該如何稱呼?”
“叫公子好了。”
“公子。”月娥輕聲喊了一聲。
“你現在說說,相思苑的女人們都談論我什么了?”
月娥稍稍一滯,“這個,小女子不敢說。”
“說說無妨,我又不是千夫長白飛雄,沒什么可怕的。”
“她們說,公子定然不是男人。若是男人,為何從不來相思苑。她們還說,公子可能行不了男女之事。”
月娥的聲音極小,內心之中似是充滿了畏懼。
李遲微微一笑,“你看我不像男人嗎?”
“像。”月娥很認真地說道,“只不過公子潔身自愛,不喜來這煙花之地而已。”
李遲點頭,“你方才彈奏的曲子名為《北來孤雁》,琴聲悲涼。看的你面相,不像是身世凄苦之人,卻為何來這相思苑棲身?”
“為了活下去。”
“有人要殺你?”
“不是殺我,是搶我。”
李遲盯著月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聽到我來了相思苑才開始彈琴的,是嗎?”
月娥微微一愣,沒有立即回答。
“或者說,你是故意用琴聲引我上來,是也不是?”
“想不到小女子的心意,竟然被公子一眼看破。不錯,小女子正是想用琴聲引公子上來。”月娥不再隱瞞,直面李遲。
“說說你的目的吧!”
“公子想聽一個故事嗎?”月娥眼中,滿含期待,似乎很怕李遲拒絕了她。
李遲心中一軟,“你若想說,我洗耳恭聽。”說完,坐到琴前,伸手撫過琴弦,發出一串清脆之音。
“小女子本是大月國的小公主。”
李遲一驚,“你是大月國的小公主?”
“正是。一個月前,小女子被小月國王子炫畫看中,欲納為妾,父王和王兄深知此人陰狠,做他的小妾,定然是羊入虎口,皆是不許。”
“所以你逃到了鴻城?”
“是。”
“一個弱女子,是如何橫穿一百五十里大漠的?”李遲心生狐疑。
“王兄給了商客們一些錢,將我藏到了馬車之中,偷偷來鴻城投奔王兄的一個朋友,誰知他早已離開鴻城半年之久。舉目無親,只得在相思苑中暫時棲身。”
“你走了,炫畫豈能善罷甘休?”
“小月部落之王不會因我一人對大月發動戰爭,父王和王兄之所以送我走,是因為害怕小月部落的趕妖人。”
“趕妖人?”李遲吃了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趕妖人。
“是,趕妖人有趕妖之能,我若留在大月國,趕妖人定然趕妖來禍害族民,強迫父王將我交出。我逃走,可使大月國的百姓免此一劫。”
李遲突然想到了城外遇到的蛇妖,城內的鼠妖和人妖。
這些突然出現的妖,會不會就是趕妖人所為?
心中迅速有了一個判斷,“你需將趕妖人一事細細說來我聽。”
月娥輕輕搖頭,“趕妖人的事,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們的本領非常強大。”
“大月部落有沒有趕妖人?”
“沒有,只有小月國有,而且也并非是屬于小月國,傳說是從外界而來,稱為趕妖人家族,數量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可知是從哪個外界而來?”
李遲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月娥口中所說的外界,定然是外霄,而這個外霄,一定是玄霄,因為據他所知,只有玄霄才有趕妖人家族。
只是,這玄霄的趕妖人家族來練霄干什么?
一定有圖謀。
李遲決心要調查個清楚。
因為他知道,關于其中的秘密,他要等的那個人,也一定想知道。
“今日鴻城出現了多只妖,看來,你已經把趕妖人引到鴻城了。”李遲平靜地說道。
月娥驚愣,臉色慌急,“小女子并非有意為之,還請公子不要怪罪。”
李遲微微一笑,“你不必驚慌,我不會怪罪于你。你身為大月國小公主,待在相思苑這煙花之地并非長久之計,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月娥頓顯一臉悲苦,“小女子在鴻城無親無故,接下來有何打算,實在迷茫。小女子聽說公子為人正派,故而以琴聲引公子來,若是公子不嫌棄,小女子愿意做個侍女,侍奉公子左右。”
“不可。”李遲趕緊說道,“我這個人不喜約束,若是帶上你,會多有羈絆。”
月娥再向李遲施禮,“還請公子給小女子指條明路。”
李遲嘆了一聲,“我本來是奉了千夫長之命來叫白武夷和管千島回去,沒想到遇上了你,這倒是個麻煩事。還好,聽到了關于趕妖人的消息,也算是沒白來一趟。至于下步如何,容我想想。”
月娥坐下來,纖纖玉指撫過琴弦,還是那曲《北來孤雁》。
這一次的彈奏,琴音更顯悲涼,心中的無助與凄苦,在琴音中表現地淋漓盡致。
琴聲觸動了李遲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實在不忍心甩手不管。
畢竟,前世的他,可是金山寺的主持和尚,有著悲天吝人的心性。
而且他若是不管,月娥在鴻城,就如同飄落的風箏,說不定哪天就會掉進火坑,陷進泥潭之中再也出不來了。
一曲畢,李遲也沒想出個好主意。
“這樣吧!在我沒有想出個好主意之前,你就在相思苑中待著,我會知會素娘,不許任何男人對你生出邪念。”
“若是千夫長生出邪念又如何?”月娥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你無需擔憂,千夫長從來不進青樓,也不喜歡你這樣嬌弱的女子。”李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