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超華的舉動雖然詭異，但并不危險。
江童的視線始終落在那扭動的頭發上，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在頭發覆蓋床鋪后。
房間里殘留的血腥氣，正在迅速減少。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
直到李超華長舒一口氣，那些布滿了整張床的，盤根錯節的頭發絲，才回歸到了他的身體里。
“血液一般的鬼么。”
“鬼血，襲擊了柳雪晴。”
李超華站起身，算是認可了江童的訴說，在他的鬼發確認之后。
“鬼血？難道那血，真的是一只鬼？李校長！為什么現實中，也會出現鬼？”江童揣著明白裝糊涂。
聞言，李超華微微嘆息。
“并不是有意要瞞著你，以及其他導師，主要是這件事，牽扯了太多東西，而且，在之前，現實中有鬼這件事，并沒有大范圍爆開，至少是我知道的情況表明是這樣。”
此話一出，可直接勾起了江童的興趣。
現實中竟然真的有鬼！
而且聽李超華的話，還是早就有了的！
“不過這只鬼血，倒不是，在我剛才的探查下，確定了這只鬼誕生點，就在這里，所以我懷疑，應該是跟著柳老師一起出來，從游戲里逃出來的鬼。”
從游戲里逃出來的鬼？
逃，這個字眼很關鍵。
江童瞬間捕捉到了信息點。
這跟他紙人里的人心鬼可不一樣，人心鬼可是沒法自己從游戲中出來的。
“李校長！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從游戲中逃出來的鬼！這根本不可能！簡直是荒唐！”
江童滿臉的不可置信，甚至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在看著李超華。
可是后者卻沒有再看向江童，只是搖了搖頭。
“江老師，你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無論你信不信，而且這個消息很快就要公開了，所以我現在提前告訴你也無妨。”
隨即。
李超華走到窗邊，推開了玻璃窗，讓黃昏的氣息吹進房間里。
他的視線，遠眺在了夕陽的余暉上。
“在驚悚游戲剛出的時候，這世界上的確沒有鬼，可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有玩家在副本當中，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里。”
聽到這話，江童當即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不會是靈亂空間吧……”
李超華微微停頓。
“在這個空間里，有著非常奇怪的鬼，那些鬼沒有意識，憑借本能殺人，或許可以說，這個空間本身就是一只古怪的鬼。”
“第一個發現這個空間的玩家，將其稱為靈亂空間。”
“因為，里面的鬼和外面的不一樣，所以叫靈，靈異的靈。”
“而亂，則是代表著這個空間里的各種可行性，后來經過證實，有的玩家通過靈亂空間直接通關副本，并且獲得了很高的獎勵。”
“也有人在靈亂空間里，成為了超凡者，獲得了厲鬼的能力，并且這個概率，要遠大于正常參加副本。”
“可是意外也隨之發生了，當玩家在這個空間里結算副本的時候，同一時間，在現實中的某個地方，竟然有鬼，從驚悚游戲當中，逃了出來！”
果然，又是靈亂空間！
江童微微有些訝異，卻在聽到李超華后面的內容時，他不禁聯想起上一次，自己在仁愛醫院的經歷。
“莫非那一次結束后，也有鬼出現在了現實中？”
“這次的柳雪晴，難道也是一樣嗎？她進入了靈亂空間，然后完成了主線任務，退出副本的時候，鬼血也跟著逃了出來？”
雖然以李超華的身份不至于騙江童，但是江童覺得，這些東西，還是要等柳雪晴醒過來，才能徹底確認。
“李校長，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驚悚游戲都運行了十多年，按照概率來說，現實中應該早就被各種厲鬼殺人事件給充斥了才對！”
李超華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老舊的煙盒，抽出一支，默默點燃，然后朝著江童遞了過來。
江童接過煙和火，也抽了起來。
他雖然沒有煙癮，但是別人給煙，江童也會抽。
隨著煙霧繚繞，李超華的目光有些渙散，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
“是啊，你說得對，如果這個空間一直出現的話，或許，我們這個世界，早就完蛋了。”
“可是似乎是上天眷顧，在游戲出現幾個月后，這個靈亂空間，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整整十年，十年都沒有再出現過一次！”
“而剛開始因為靈亂空間逃匿出來的鬼，整個世界上，大約只有幾十起，這些鬼，都被抓了起來，并且成為了擁有國家最珍貴的寶藏。”
“你在驚悚管理局里看見的，那個鑒定驚悚物品等級的機器，以及探查厲鬼能力的黑房間，都是我們聯邦在這些厲鬼身上研究出來的成果！”
江童瞇了瞇眼，吐出一口煙氣。
怪不得自己當時在黑房間里，也明顯感覺到了厲鬼的氣息。
原來不是某些特殊能力的超凡者體內的鬼，而是通過真的厲鬼研制出來的成果！
“呵呵，這些東西，都是往事了，這次你救了柳導師，也算是立功，所以告訴你也是合理的。”
“本來，只有每年考核通過，能去往靈異研究院的導師，才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的。”
李超華把手伸出窗外，撣掉了一點煙灰，回頭看著江童笑著說道。
“所以，如果李校長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么現在又出現了鬼，豈不是代表著……”江童順著坡往下詢問。
“沒錯，靈亂空間，再次出現了！并且我剛剛從一個老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證實，出現的時間點，大概是半個月前，正好是上次驚悚游戲更新后！”
驚悚游戲更新后！
在更新結束后，江童經歷的第一個副本，就是擁有靈亂空間的仁愛醫院。
一切都對上了。
“目前，全世界已經確定發生了厲鬼逃出事件，已經達到了三十起！光聯邦，就有七起！噢不對，算上咱們云南海剛才發生的，一共八起！”
“也就是說，一共有八只鬼！從驚悚游戲當中逃了出來！正藏在聯邦之中！”
回到自己的宿舍。
江童沒有再把黑月關進籠子里。
這小家伙，自來熟一般，直接跳上了并不算太高的床上。
依舊瞇著眼，在休息。
只是它的肚子從之前的癟癟的，變得鼓鼓脹脹，看樣子吃得很飽。
江童盤坐木地板上，趴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這只系統說明上的六魂貓。
“詭異生物，從游戲中逃出來的鬼，小家伙，你似乎看起來也不大。”
隱隱約約，江童覺得，黑月的出生，或許是命中注定。
正如六魂貓的備注當中所說。
詭異復蘇。
不僅驚悚中有鬼逃逸，現實中，或許也在發生著病變。
黑月，能帶出鬼的紙人，驚悚歡樂谷里的外來客。
這些事情，都在預示著什么。
江童忽然想到。
如果有一天，驚悚游戲不再是游戲，徹徹底底的成為了現實，那么……會發生什么？
無數的厲鬼降臨現實，整個人類社會將會瞬間被摧毀！
現有的科技技術，無論是冷兵器還是熱武器，基本上都不可能傷害到介于虛幻和真實之間的鬼。
尤其是那些根本沒有意識，只知道無情殺戮的規則鬼！
如果李超華校長給的信息是真的，那么江童覺得，或許吊死鬼的那個房間，就是一個小型的靈亂空間。
厲鬼出逃，百鬼夜行，詭異復蘇。
到時候，現實必將是一片煉獄。
江童忽然有些傷感。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鄉。
那個發行光怪陸離的地方，同樣也是聯邦。
“不知道，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此時，躺在床上的黑月，微微睜開眼睛，江童可以很明顯地看見。
之前在吃掉鬼血的時候，這只小奶貓的眼睛是兩顆血紅的弦月。
現在卻又變回了藍膜的樣子。
和普通的小土貓沒有絲毫的不同。
只是江童在它的眼神當中，看出了不屑……
對于江童說的它不大，黑月有些不滿，升了個懶腰，然后瞄了一聲。
忽然！
江童的柜子動了！
他猛地站起身體。
目光緊緊地看著虛掩的衣柜！
江童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厲鬼氣息，但是剛才柜子里的的確確有動靜！
黑月簡單地瞥了一眼衣柜，然后繼續躺下睡覺。
這只鬼，夠它消化了。
甚至可以撐過自己的整個幼年期。
江童小心翼翼的靠近著衣柜，目光緊緊盯著縫隙。
可惜角度不太對，即使黑暗無法阻擋他的視線，江童也看不見衣柜里到底藏了什么東西。
“喵！”
就在江童準備打開衣柜門的時候，一個橘黃色的身影，從他的衣柜里鉆出，并且發出了一聲慵懶的喵叫。
“我去！竟然是柳雪晴養的芬達！他喵的這貓一直躲在我的衣柜里？老子之前那樣喊它都不帶吱聲的？”
江童剛才還在戒備的狀態，頓時被一只肥貓破了防。
可是橘白色的芬達似乎并沒有感受到江童的怨念。
跳出柜子，來到了江童的腿邊，一邊蹭著一邊好奇的打量著床上新來的小黑貓。
旋即似乎感覺有些好奇。
直接跳上了江童的床。
朝著黑月嗅了過去。
下一秒。
橘白色的芬達直接被踢下了床，兩只貓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似乎對黑月這個小奶貓體型卻有如此大力量感到震驚。
可是床上的黑月只是淡淡的瞅了一眼它。
橘白色的芬達當即明悟，默默地跳上了遠離床邊的沙發，盤縮成了一團肉球。
“我去……這難道就是血脈壓制么……”
江童只能對自己親眼所見的畫面表示不理解。
然后默默的走到墻邊，將從狗市里買回來的貓砂盆還有一些東西放置好。
雖然貓咪很可愛，但是拉的臭臭，那可是真的臭。
隨后江童往貓碗里倒了一點貓糧，聽到這個動靜，剛才還在沙發上委屈的芬達立刻跑了過來。
展現出了符合它體型的干飯姿態。
江童試著喊了一聲：黑月吃飯了。
可是，床上的小黑貓，壓根就不帶理睬他的，自顧自地睡覺。
似乎碗里倒著的貓糧，對它來說，根本就算不上食物。
“以后不會要老子捉鬼給它吃吧……這特娘的成本要有多高啊！”
看著窗外漸漸黑了下去。
江童物無力的躺在床上。
屋子里，床上一人兩貓，相顧無言，各在各的位置。
在柳雪晴恢復之前，這肥貓自然也是留在了江童的家。
不過對于今天發生的事情，江童也做了一個總結。
更新后，驚悚游戲和現實，產生了交互，交互的奇點，自然就是靈亂空間。
通過這個空間。
甚至連厲鬼，都能逃離游戲。
而這些信息，顯然都在預示著，或許在不久的某一天，驚悚游戲，很有可能會直接和現實重疊！
“全面的恐怖復蘇，或許就在不遠的將來！”
躺在床上的江童，沒有開燈，只是默默的在思考著未來，以及自己輪回后又脫離的意義。
可是這種狀態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
睡著了。
許久。
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皎潔月光下。
原本距離江童有些稍遠趴在床腳的黑月，卻悄悄睜開了眼睛。
雙眸之中，淡淡的藍膜已經褪去，露出了極好看的弦月。
隨后，邁開小爪子，輕輕地靠在了江童的腿邊。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蹭了蹭江童的腿，然后睡了過去。
直到此刻。
江童隱藏在背后的血眼圖騰，才緩緩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