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此時都懵了。
因為他發現，皇帝早已經開始遏制世家了。
他的許多舉措，都是在打壓世家，也就是說，他幾乎都幫不上忙了！
沒有從龍之功也就罷了，連盛世之舉都幫不上。
馬周很頹廢，一時之間，竟然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師大人，下官該如何是好？”
馬周磕頭求指點。
蘇塵道：“方法還是有的，畢竟皇帝遏制世家，卻也沒有取得很好的成效。就算將來有用，目前也沒有看到效果。”
馬周點了點頭，李世民的許多舉措，看起來是在遏制世家，但是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奏效。
可是，那終究是溫水煮青蛙，最后還是會成功的。
蘇塵又道：“而且這些舉措，還不夠完善。”
馬周懵了。
就這些舉措，還不夠完善？
即使他聰明絕頂，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只能再次磕頭，懇求蘇塵指點。
“天師大人，該如何完善？”
“辦法是有的，但是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膽量了。”
馬周一愣，隨后拍著胸脯，道：“天師大人盡管指點，下官渾身是膽。”
蘇塵道：“首先，請求皇帝下令廢除世襲制。”
撲通！
馬周直接嚇得跌坐在地上，一臉呆滯驚恐，惶恐不安，冷汗直流。
他瑟瑟發抖，驚悚頭皮發麻，“天……天師師大人，你，您說啥，廢除，廢除，廢除啥？”
云中君看了，心中有些鄙夷，就這還是神仙轉世？！
怕不是一個窩囊仙吧！
不過。
他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看著，見到蘇塵茶杯空了，就倒上一杯仙茶。
八仙送來的禮品很多，就有一些仙茶葉，泡水喝能夠幫助悟道，頭腦清晰，還能夠增加微弱的法力。
蘇塵喝了一口茶，隨后道：“怎么，你怕了？”
馬周瑟瑟發抖，艱難的起身，惶恐道：“天師大人，您說的是廢除世襲制，那可是無數勛貴的命根子啊！”
不怪他如此惶恐。
世襲制是無數功臣畢生追求，譬如李靖、秦瓊和尉遲恭等人，還有長孫無忌魏征等人，都是凌煙閣的二十四功臣，他們都是國公或者郡公。
在王爵不出宗親的大唐之內，公爵是最大的爵位，乃是他們功勞的體現。
他們畢生追求，都是為了獲得爵位，而這些爵位不僅僅讓他們榮華富貴，也能夠讓他們傳承下去，封妻蔭子。
若是廢掉了世襲制，等于打斷了他們的傳承，斷了他們后代子孫榮華富貴的路子。
任何一個勛貴都不會接受。
可以說，誰敢提出這個建議，就會遭到全體勛貴的一致抵抗。
也難怪馬周如此害怕，畢竟這是得罪人的事。
蘇塵卻神色澹定，道：“你若是害怕的話，那就算了。”
馬周哭喪著臉，道：“天師大人，您是神仙，長生不老了，不在乎并肩王和道國公的爵位傳承，但是，其他人百十年就黃土一杯，活著就是為后代謀一個榮華富貴。”
“若是我提議廢除世襲制，等于斷了他們的傳承，肯定會跟我拼命的。”
這個時候，他也不自稱下官了。
實在是被蘇塵給嚇傻了。
他又舉例道：“您可知道，先秦的管仲，漢代的主父偃，他們都是廢除藩王的，最后下場，人盡皆知。”
“雖說世襲制不是削藩令，但是等于削勛貴，他們一個個比宗親厲害多了！”
蘇塵自然是明白，廢除世襲制對于勛貴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那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從勛貴手中拿錢和權了，而是拿他們的香火傳承！
任何一個有血性的人，被拿走了命根子，都絕對會發瘋。
馬周這種瘋子，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十分驚恐慌張。
一時之間，也不敢答應蘇塵了。
蘇塵只是平靜的看著他，但是也看得出來，馬周這種酒蒙子，渴望飛黃騰達，但是如果讓他權衡的話，他肯定也怕死。
陷入死胡同之中，他肯定會拒絕這個提議的。
所以。
他必須幫一把。
不管是幫了馬周，還是幫了大唐，都算是幫一個忙吧。
因此，在馬周眼看要放棄的時候，蘇塵再次開口了。
他澹定道：“你湖涂啊，你可別忘了，你是神仙轉世。”
馬周頓時眼睛發亮，驚喜交加，道：“天師大人的意思是說，我會得到神仙的幫助？！”
蘇塵道：“你渾渾噩噩那么多年，一事無成，估計神仙早就忘了你。”
馬周頓時垮了，“那怎么辦？”
蘇塵道：“你自己本身也是神仙轉世，何須靠他人？！”
馬周想了想，很有道理，“也就是說，如果我得罪了所有的勛貴，可能面臨夷三族的危險，也可以通過神仙轉世，最后安然脫身？！”
蘇塵又道：“你看你又錯了，你是神仙轉世，你不是神仙，你沒有前世記憶，沒有前世法力，你就是凡人，你怎么可能脫身？！”
馬周都要哭了，直接跪下。
“那怎么辦？”
“貧道還沒說完呢，你父母宗親早已經在你年幼的時候，就已經相繼過世，你是個孤兒，根本不會有夷三族的擔憂。死了，也就死你一個。”
馬周更加覺得凄涼了。
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蘇塵是安撫他，還是打擊他。
馬周見說的差不多了，安撫道：“你是神仙轉世，如果你死了，不是純粹的死了，而是功德圓滿，回天復命去了。”
“所以，你不需要擔心削世襲制而帶來的后果，那對別人是必死無疑，對你則是福報。”
馬周聽得懵懵懂懂，總覺得蘇塵在忽悠他，可是他又找不到證據。
因為，他覺得，蘇塵說的很有道理。
猶豫不決的時候，蘇塵拋出了第二個殺手锏。
“而且，這件事，未必就必死無疑。”
“求天師大人賜教。”
說別的都是扯澹，即使蘇塵是神仙在世，還說他馬周是神仙轉世，馬周也不想輕易交代了自己的性命。
他要及時行樂，更是要揚名立萬，若是死了，即使是回天復命，也跟他當凡人沒有任何關系。
所以必須要安全第一。
若是能夠無風險拿出廢除世襲制的政策，絕對是皇帝對世家的一大殺手锏。
馬周相信，李世民絕對會對他信任有加，加以重用。
可是，如何安全？
他想了三千個方法，都無法安全。
畢竟那可是秦瓊尉遲恭等老將，還有魏征長孫無忌等老臣，以及許許多多在朝內朝外有巨大影響力的世家大老。
動他們的根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蘇塵繼續道：“很簡單，你對抗的是世家，獲利最大的是皇帝和百姓。所以，你只需要牢牢抓住皇帝和百姓，抱住大腿，就不會有問題了。”
馬周苦澀道：“說得簡單，可并不容易。”
蘇塵道：“虧你還自比上古圣賢，就這智慧？！”
馬周一點也不覺得羞愧，畢竟面前的可是神仙，說他蠢笨如牛，他都能夠欣然接受。
故而道：“天師大人面前，下官微不足道，求天師大人指點。”
蘇塵道：“首先你對皇帝忠誠，就絕對能夠讓皇帝拉你一把。但是怎么做，我相信你肯定有辦法的。其次就是，你拉百姓一把，為他們造福祉，肯定也會得到百姓的擁護。”
“如今，在朝你有皇帝保佑，在民間有老百姓保護。哪個世家敢動你，那就是自尋死路。若是他們偷偷來的話，我相信以你真人的修為，也沒那么容易被偷襲吧？！”
馬周都要裂開了，他真人修為是偶然之間，被神仙托夢，醒來之后獲得的。
只有渾厚真氣，懂得一些簡單的防身術，可不是真正的真人，能夠飛天遁地的。
不過。
經過蘇塵分析，他自己也醒悟過來，此法可行。
就是如何討皇帝歡心，還能夠讓百姓擁護，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自古以來，可就沒幾個人能夠做到。
任憑馬周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該如何去做，才能夠做到。
只能是再次跪下，道：“天師大人，下官該如何是好？！”
蘇塵道：“得皇帝信任和保佑，只需要兩個字；得民心，只需要四個字。”
馬周眼睛放光，連忙懇求道：“哪兩個字？哪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