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鷹府后,老四一路狂奔,已經用盡了渾身最快的速度,丹田里的真氣瘋狂翻滾,已經接近沸騰。
幸虧他的根骨已經是珠光,如果還是之前的白玉,怕是都支撐不住如此燃燒。
可老四還是嫌自己慢。
他只恨自己沒有四條腿。
得益于從小就在皇都四處亂竄,再加上記憶力不錯,老四清楚的知道宣錦公主府精準位置。
如果是別人來請救兵,怕是更加浪費時間,皇都極大,道路也錯綜復雜。
老四一顆心越來越急。
他倒也不怕少主很快死在刑部地牢,畢竟吳河謙的目標是奪寶,并不是害命,基本的先禮后兵流程還要有。
可少主畢竟年輕,萬一不懂變通,如果性格再莽撞一些,在牢里觸怒吳河謙,事情就嚴重了。
即便少主最后活著出來,可萬一受了什么內傷,也得不償失啊。
急!急!急!
終于,老四看到了宣錦公主府的輪廓。
他松了口氣。
“什么人!”
公主府門口有護衛,護衛上前一步,兇神惡煞的擋在老四面前,那是一幅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表情。
“在下北鷹府侍衛,我家少主有急事,求見駙馬大人!”
老四抱拳一拜。
“北鷹府?你的少主……可是北鷹飛將?”
護衛皺了皺眉。
不久前,有個年輕人和駙馬爺交談甚歡,年輕人離開時,駙馬爺還親自到門口相送。
聽人說,那個年輕人就是北鷹飛將。
這個護衛比較激靈,立刻意識到是貴客。
“對對……正是北鷹飛將秦近揚……我家少主有急事,務必幫我通傳一下!”
老四不留痕跡的上前一步,同時,一袋銀子已經到了護衛口袋里。
這是一門絕技。
不留痕跡的送禮,比偷盜都要難,可老四駕輕就熟,他似乎天生就有這方面的天賦。
護衛眼珠子一亮。
沉甸甸的,銀子還不少。
難怪,性格清高孤冷的駙馬爺,都對北鷹飛將刮目相看,看起來不光北鷹飛將,北鷹府下人也很懂禮貌啊。
“唉……不是兄弟不幫你通傳,你來之前不久,公主和駙馬爺剛好出了門。”
護衛嘆了口氣。
“啊……”
老四頭暈目眩。
少主危在旦夕,駙馬爺居然出門去了?
“兄弟,可否把駙馬爺的行蹤告訴我一下。”
老四躊躇了一下,又急忙問道。
“這個……這個……”
護衛死死皺著眉。
自己確實知道駙馬和公主的行蹤,但自己沒有資格告訴別人啊。
如果眼前這家伙要行刺公主,自己可是犯了掉腦子的大罪。
罷了!
銀子那么沉甸甸,想來也不是壞人。
北鷹飛將是駙馬爺為數不多的朋友。
而且眼前這兄弟給面子,自己幫他一下又何妨。
“應該是去了姜無亂王爺的王府!”
護衛左思右想,最后還是給了老四面子。
如果是其他人……
如果沒有之前二話不說的銀子……
這種消息,護衛根本就不可能告訴別人。
“亂王爺?亂王爺不是在云東行省嗎?”
老四下意識問道。
前段時間,亂王爺奉命就藩云東行省,還沸沸揚揚。
“聽府里的人說,亂王爺回來有些事情,但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又和你無關……你如果找駙馬爺有急事,就趕緊追過去……在路上攔住最好,等公主進了亂王府,估計你就再說不上話了……亂王府的護衛,可沒有我好脾氣!”
護衛見老四汗如雨下,甚至都有些替老四焦急。
“兄弟,這次多謝你了……茍富貴勿相忘……如果兄弟我有一天發達了,肯定忘不了你!”
老四點點頭。
臨走前,他又拍了拍護衛的肩膀。
能在皇都吃飽飯,哪一個不是人精,老四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駙馬爺去了亂王府這個消息,真的是幫了自己大忙。
說嚴重些,關乎少主的性命啊。
老四繼續狂奔。
一路上,老四甚至有些感謝父親一路以來的不管不顧,感謝老大和老二無數次的欺辱。
但凡自己在北鷹府能舒服點,肯定不會天天在街上亂逛。
因為恐懼那個家,他對皇都的每一條街道都了如指掌。
誰能想到,今天居然能救了少主。
看到了!
亂王府的輪廓已經出現。
老四也看到一行車隊距離王府大門越來越近。
車隊里有皇族特有的旗幟。
肯定是宣錦公主。
來得及。
總算是趕過來了。
自己孤身一人,駙馬爺隨行有車隊,所以才能追上。
白泰空先下了馬車。
他伸出手掌,準備把公主也攙扶下來。
亂王府的護衛們各個表情凝重,紛紛跪在門前。
白泰空雙腿發軟。
秦近揚送來的這虎狼神丹,果真沒有辜負虎狼二字。
掀開簾子,公主面色紅潤,氣色比吃過任何滋養補品還要好,是前所未有得到好。
“駙馬爺……屬下北鷹府護衛,北鷹飛將有危險,請駙馬爺相助!”
突然,遠遠有一道聲音傳來。
“什么人!”
亂王府的護衛紛紛站起來,各個手持兵器,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街道盡頭,有個人手舞足蹈,一邊跑,一邊嘶聲力竭的喊話。
“來人,拿下!”
護衛首領手臂一甩。
不管有什么事情,這個人也已經越過了王府的禁區,可以直接誅殺。
“慢!”
白泰空急忙制止。
他聽的清清楚楚……這個人剛才在喊叫北鷹府!
北鷹飛將出事了,請自己相助?
北鷹飛將……那不就是秦近揚?
不久前,他還令人給自己送來虎狼神丹,這才過去多久,他能出什么事。
這時候,宣錦公主也走下馬車。
護衛們神情更加緊張,立刻上前,把公主護在最安全的位置。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駙馬被刺殺,死了也就死了,圣上還可以再招駙馬。
可公主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今天在場的所有護衛,都要被牽連。
老四跪在白泰空身前。
“刑部把少主抓走了,誣陷少主勾結逃犯……我怕少主活不過今天了……請駙馬爺一定要救救少主!”
老四強行壓制著胸口的劇烈起伏,盡量口齒清晰。
“你慢慢說……秦近揚怎么了!”
白泰空一揮手,一股清涼真氣覆蓋在老四身上。
吱呀!
這時候,亂王府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秦近揚……秦近揚出了什么事……”
是姜友梁。
戚佅城一別,就再也沒有見過六兄。
父王在云東行省忙到冒煙,自己身為世子,更是跑前跑后,兩條腿都要跑斷了。
這次父王回京,姜友梁其實懶得一起回來,一路上舟車勞頓,還浪費時間。
可他聽說秦近揚正在皇都受封,想著能見一見秦近揚,他才專門回了這一趟皇都。
原本想著先見一見宣錦姐,就立刻去找秦近揚敘舊。
剛才聽人通傳,宣錦姐已經到了門口,姜友梁準備來迎接一下,畢竟一起長大,心里甚是想念。
可剛出大門,姜友梁居然聽到秦近揚的被刑部抓了?
刑部一群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抓秦近揚。
老四咽了口唾沫,一五一十把吳河謙抓秦近揚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秦近揚居然敢窩藏穆志和?”
白泰空瞇著眼。
皇都最近最大的案子,就是欽差穆石地欺君枉法,密謀造反的事情。
其實知情人心里都清楚,穆石地確實犯了欺君之罪,但他是把糧食分給了災民,根本談不上什么密謀造反。
不少人心里對穆石地是同情的心態。
“北鷹飛將以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至情至性,習慣了目無法紀,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宣錦公主也皺了皺眉頭。
雖然秦近揚的虎狼神丹讓夫君很猛,但父皇的事情最大。
如果秦近揚真的窩藏逃犯,那就是同謀。
“公主明察,少爺來皇都不久,連路都認不全,根本沒有理由去窩藏一個罪犯……”
老四急忙解釋。
他心里最清楚,秦近揚確實窩藏了穆志和,甚至,還是自己的消息。
可從小在街上摸爬滾打,也造就了老四坑蒙拐騙面不改色的能力……他的話,讓宣錦公主又皺了皺眉。
也對。
秦近揚有著大好前途,穆石地被處斬,如果能抓到穆志和,秦近揚反而能立功,他和穆家無親無掛,窩藏穆志和又什么用?
“不可能……秦近揚不可能窩藏逃犯!”
白泰空眼珠子閃爍了一下。
他嘴里的不可能,有兩個意思。
第一,他也認為,秦近揚和穆志和非親非故,完全沒必要冒風險窩藏逃犯。
第二,他不認為秦近揚是個蠢貨,即便真的窩藏了穆志和,他不至于被刑部那群人找到破綻。
“我現在就去刑部。”
姜友梁鐵青著臉。
他對刑部不了解,剛才找護衛問了一下具體情況。
原來,進了刑部的大牢,真氣丹田會被封禁,犯人將淪為一個普通人。
關鍵還要承受刑部的嚴刑拷打。
秦近揚死在里面都不稀奇。
這還能了得?
他立刻就要去闖大牢。
秦近揚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等等……姜友梁你是個生瓜?給我回來!”
宣錦公主罵道。
“皇族之人,不得干涉朝廷律法,否則剝奪身份,貶為庶民,你眼里還有沒有規矩!”
宣錦公主恨不得打一頓姜友梁。
“姐……秦近揚是我救命恩人啊。”
姜友梁表情焦急。
“你是不是還隱瞞了一些其他事情……”
宣錦公主盯著老四,又幽幽問道。
“確實……有個事情,少主不想讓別人知道,但事到如今,屬下不敢隱瞞……”
老四又把蓮妙果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話落,一群人全部驚愕。
什么……
眼前這個渾身冒汗的家丁,居然是珠光根骨?
姜友梁心里都一陣震撼。
要知道,他自己目前還是白玉根骨,雖然父親有辦法讓自己晉升到珠光,但父親也沒有那么輕松。
“原來是蓮妙果!”
宣錦公主嘆了口氣,滿臉的遺憾。
“稟公主,蓮妙開花結果,少主第一時間就準備呈去皇宮,可惜卻是殘品,還不等采摘下來,蓮妙果已經腐朽……屬下屬于是走了鴻天大運!”
老四道。
“北鷹府那一株蓮妙果樹,本就是趙北鷹當年拿回來的殘樹,本宮心里清楚……事發突然,你們吃了也正常,以后報效朝廷就好!”
宣錦公主搖搖頭。
他小時候,親眼見趙北鷹把蓮妙藤拿回來,中州培育出的第一顆蓮妙果,就是到了宣錦公主的肚子里。
“你小子運氣確實好!”
白泰空嘴角動了動,雖然是在笑,但笑中有些苦澀。
“如此說來,你晉升根骨,引起吳家猜忌……吳家對蓮妙果不了解,所以才濫用權力,私自把秦近揚抓起來!”
宣錦公主冷靜分析道。
“既然是誣陷,咱們趕緊去救人……”
姜友梁心里焦急。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闖刑部?”
“找你爹,讓皇叔去找一趟刑部尚書魯重卿。他吳知謙只是和刑部侍郎,魯重卿一句話,他就得放人……”
“你們也不用擔心秦近揚的安全,吳知謙的目標是蓮妙果,肯定要先禮后兵。”
宣錦公主悠悠說道,到底是皇族公主,說話慢條斯理,不急不躁。
老四松了口氣。
刑部尚書是刑部的權利最高的大員,現在的尚書是魯重卿。
尚書之下,是侍郎。
吳知謙就是其中一個侍郎。
吳河謙是吳知謙的弟弟,在宣錦公主的眼里,刑部名字只能記到吳知謙。
“也是可笑,吳知謙堂堂一個刑部侍郎,雖然不是什么國之柱石,但覬覦小輩一件寶貝,還動用如此卑鄙手段,簡直讓人貽笑大方。”
宣錦公主又冷笑道。
理論上,刑部侍郎讓子嗣晉升根骨,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是難了一些。
欺負小輩?
真不怕被人給笑死。
老四沒有過多解釋什么,在公主的世界里,可能只有侍郎才算個官吧。
“皇叔呢?”
宣錦公主看著姜友梁問道。
“父王大清早就去了宮里,估計快回來了。”
姜友梁舔了舔嘴唇。
“那就等等吧,一個大活人,不可能說死就死!”
宣錦公主搖搖頭,準備進府。
“公主殿下,駙馬爺,世子爺……屬下得去一趟兵部,兵部有個案子,正好需要刑部配合,或許還能拖延一些時間。”
話已經帶到,老四功成身退。
原本以為只有駙馬爺來幫忙,他心里還怕駙馬爺有心無力。
如今宣錦公主都開了金口,少主的命大概是保住了。
老四心里也是越來越佩服秦近揚。
北鷹府外,街道盡頭。
有一行車隊正浩浩蕩蕩走來。
是皇族的車隊。
馬車前,姚小潔望眼欲穿。
哥哥住的府邸還不錯嘛,這幾天她天天想來找秦近揚,可皇宮里事情多。
今日小公主難得被允許出宮,她聽說秦近揚在皇都,就鬧著要來玩。
在合嵐山莊的時候,秦近揚閑著沒事,給姚小潔講了不少故事。
故事里,王子和公主跳舞,還有什么水晶鞋……還有什么白雪一樣的公主,遇到了矮人……還有銀斧頭,金斧頭……
姚小潔記憶力好,把秦近揚的故事一字不落的記在心里。
來到皇宮,蕓錦公主性子野,刁蠻任性,但偏偏喜歡聽各種離奇故事。
姚小潔靠著一肚子小故事,成了蕓錦公主最信任的丫鬟。
姚小潔也如實告訴蕓錦公主,所有故事都來自于自己的哥哥……哥哥的肚子里,還有更多的故事。
按照哥哥的說法,蕓錦公主絕對是哥哥的第一大粉絲。
想到今日來見哥哥,蕓錦公主一夜睜著眼,翻來覆去睡不著。
天網司!
鐘北洪和高亭貞穿戴整齊,身后是浩浩蕩蕩的天網司成員。
他們計劃去一趟北鷹府,給秦近揚送去一些財物銀兩。
就在昨天,天工院利用六品陣尸把魏天師的陣法逆推出來,圣上龍顏大悅,賞賜了不少寶物。
六品陣尸秦近揚是首功,天網司肯定不能獨吞。
“等等我……你們等等……”
突然,身后有人喊叫。
“院長?”
鐘北洪一愣。
眼前這個人披頭散發,和瘋子在街上跑一樣。
別看他不起眼,他可是天工院的副院長,理論上官職到尚書了。
但天工院這群人厭惡權謀,一心只喜歡研究。
“我要去見見那個少年……年輕時承過趙北鷹一次恩情,看看他傳人什么樣子……”
副院長睡眼朦朧。
“院長,你是想看看秦近揚的資質,計劃收徒吧!”
鐘北洪一眼就看出了副院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