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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乞丐愿意吃的剩飯,味道不會差

更新時間:2022-10-25  作者:百里飛衡
茶樓里的點心吃不飽,秦近揚一路勞累,嘴饞的厲害,想收拾一下往玉城的美食。

離開茶樓,秦近揚隨便逮住個長相很當地的小哥,問了路,就朝出名的飯館一條街走去。

嘿嘿嘿。

這可是最佳旅游攻略。

要找好吃的,必須找當地人打聽。

然而,小哥望著秦近揚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譏笑。

你問路就問路,不給銀子是什么意思?

你們這群達官貴人,缺的是歲分,又不缺銀子。

既然不給我銀子,那就是瞧不起我。

秦近揚看著眼前的喪葬一條街,一臉懵逼。

棺材一條街。

道路兩旁到處是棺材鋪、紙人鋪、紙錢鋪,還有專門給死人裁衣服的裁縫鋪。

哪怕是白天,秦近揚也感覺這條街陰氣森森。

至于美食,影子都沒有。

秦近揚苦笑。

終究是被騙了,這往玉城的當地人……不地道啊。

因為一個人,秦近揚開始對一座城有了看法。

搖搖頭,秦近揚準備掉頭。

這一次,他不準備再找本地人打聽,而是要去找乞丐問路。

乞丐嘴饞,往往知道哪里的剩飯最好吃。

乞丐愿意吃的剩飯,味道不會差。

離開時,秦近揚專門看了眼喪葬一條街。

有些古怪。

這規模,有些過于龐大了。

有需,才會有供。

這么多棺材生意能支撐起來,肯定得有足夠量的尸體。

可往玉城并不靠近邊陲,也沒有戰亂,理論上沒有那么多死人才對。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有個青年正在老師的陪同下,走在喪葬一條街的路上。

秦近揚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看到了嗎?這里棺材鋪這么多,其實都是給玉旨學宮的學員所準備的。”

“不管是第一年的新員,還是第二年,或者第三年……甚至是座師,都隨時可能會死。”

家師的語氣很凝重,似乎是在給年輕人上課。

年輕人稍微比秦近揚大一兩歲,看穿衣打扮,明顯是富貴家庭,又是同學。

年輕人和秦近揚表情一樣,一邊打量著琳瑯滿目的喪葬店鋪,一邊是漫不經心的感慨。

他年紀輕輕,正是最熱血沸騰的年齡,很難和這些冰冷的棺材有共鳴。

“玉旨學宮死亡率極高,在學宮里,吃喝拉撒都要歲分,想快速修煉,更是需要大量歲分。對普通新員來說,僅僅是租一間能修煉的房屋,就會耗費渾身一半的歲分,更別說還要食用大量靈藥。”

“對我們普通武者來說,三品要突破到四品,需要七八年,甚至十幾年都正常不過。但你們天之驕子,追求一個極限的快,往往要壓縮到七八個月。這途中所消耗的資源之差,并不是簡簡單單的十倍,而是百倍,甚至比百倍還要多。”

“少爺,我知道你性格剛毅,從小事事不服輸,但在玉旨學宮,該認平凡的時候,也得認命……多少英才為了歲分去鋌而走險,最后只有被冷冰冰的棺材被抬回去。”

家師語重心長的勸著。

這一路走來,其實家師都在勸青年。

畢竟,家族還能支撐,還不至于背水一戰。可少主性格極端,從小又沒有承受過什么挫折,他擔心少主受不了平庸,會做出極端的沖動之事。

來見見成排的棺材鋪,也是給少主的一個警醒。

該說不說,匯聚在這里的青年們,真的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了。

一個個,都是妖孽。

這老師已經快60歲的人了,可依然還是三品武者。

即便是普通三品,他在家族里也地位尊崇,雖然名義上是少爺的老師,但家主卻以兄弟相稱,從來沒有把他當過外人,比親兄弟還要親。

而少主年紀輕輕,已經三品大員滿,甚至還成功洗鐘一次,修為已經甩開自己,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管家。

如果沒有意外,一年內少主就有可能二次洗鐘,甚至突破到四品。

四品啊。

那可是堂堂四品。

家師仔細打聽過,其實少主的資質,在這一批新員里,僅僅只是個中等的水平。

京都來的強者,和四大行省的天才都放出過消息,他們要在出師之前,突破到四品大圓滿,甚至,還想沖擊一下五品。

該死!

人比人,簡直能氣死人。

放在普通人身上,誰敢隨隨便便幻想五品?

回想自己年輕的時候,做夢都不敢夢五品。

這群人居然在這樣的年紀,就要問鼎五品。

別說短短三年。

哪怕是三十年,能突破到五品,也是幸運中的幸運。

所以,家師理解學員們為什么死亡率高。

高收益,必然伴隨高風險。

就以自己所在的家族而言,雖然可以提供少主突破到四品的所有丹藥。

但那是普通速度之下的丹藥。

如果少主要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追求極限突破,那便需要最精品的丹藥。

往往這種丹藥的價格,一顆頂得上普通丹藥幾十顆,甚至百顆。

一天兩天,家族能耗得起。

如果是幾個月,整個家族都得被少主一個人給吃塌了。

對少主而言,這玉旨學宮是機遇,也是浩劫。

家師甚至舍不得少主在這煉獄里廝殺,真的會死人。

但他又期待少爺可以一飛沖天,出人頭地。

“老師,你就放心吧。”

“我不比別人少胳膊,也不比別人少腿,別人能爭下的歲分,我一樣可以爭得下。”

“別人能一年內突破四品,我憑什么就不可以?”

“一句話,別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得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拼了命,也要做到。”

少年躊躇滿志,一副唯我獨尊的自傲。

這時候,有個棺材鋪老板路過,正巧聽到了少年的激昂言辭。

他滿臉不屑,擦身而過之后,嘴里還滴滴咕咕:“我鋪子里的棺材,高低得給你留一副。”

秦近揚在一旁也苦笑一聲。

少年斗志昂揚,是好事。

可棺材鋪老板的表情,仿佛是早就見慣了這一切。

看起來,真的有很多人橫死。

“唉,少主,我怎么勸,你才會事事謹慎呢!”

“除了歲分壓力外,你們還會遭遇內部仇殺問題。”

“學宮里的武者事事都爭,事事都壓抑,內心得不到釋懷,久而久之,壓力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火爆,再加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摩擦,你的那些同窗,更是動不動就會朝你抽刀相向。”

“在學宮里,允許學員之間簽署生死狀,聽說有個生死擂臺,上面的血跡一直沒有干枯過。”

“少主你性子耿直,如果遇到打不過的人,該隱忍的時候,也要隱忍……暫避鋒芒,并不丟人現眼。”

家師又語重心長道。

“哼!”

很明顯,少年并沒有把話放在心上。

他的眼里,甚至隱隱有火焰燃燒,仿佛在期待生死狀一般。

秦近揚在一旁若有所思。

他確實聽向至強提起過生死擂臺。

在學宮里,理論上不允許私下拔刀,但如果一方拿出生死狀,另一方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不彎腰認輸,賠罪道歉,要不就拔刀決生死。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旦彎了腰,就成了學宮的笑柄了。

就連向至強那種隨遇而安的脾氣,也上過生死擂臺。

當然,敗者求饒,再拿出相應的賠償,大概率也會被諒解。

“還有,你們這群人都是朝廷未來的棟梁之材,除了內部的危險外,你們還會面臨亂臣賊子的暗殺,面對叛軍的暗殺,近幾年邊境不太平,其他國家的蠻人,也會派遣殺手過來……”

“總之,越來越危險了,少爺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家師絮絮叨叨。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離開了喪葬一條街。

“哈哈哈,亂臣賊子?我巴不得他們來殺我,特別是外國蠻人,希望他們立刻就來……我可是聽說了,殺叛軍和蠻人,能在學宮里得到不少歲分。”

“太丹院煉制出邱升丹,如果我能攢幾十顆,只要突破四品,很快就能四品中期……距離超越我爹的那一天,不遠了!”

“我爹在我這個年紀,還在玩泥巴呢!”

年輕人言辭狂妄,甚至故意擴大聲音,仿佛別人聽到豪言壯語之后,就會崇拜他一樣。

家師搖了搖頭,眼里的神色更加擔憂。

少主這性格,其實和老爺的高壓管教,也有直接關系。

正因為這樣,少爺從小內心逆反,做夢都想早日超越老爺,從而揚眉吐氣。

秦近揚視線從少年身上收回來。

而喪葬一條街的老板們,卻紛紛眺望兩個人,他們臉上是各種古怪的笑意,有幾個老板視線交換,似乎再交流著滾瓜爛熟的聊天話題:兄弟,你猜猜,這小朋友的尸體什么時候被抬過來?

秦近揚剛要走,遠處有一行人敲敲打打而來。

這群人正在奔喪,道路中間,是一只黑漆漆的棺材。

是豪門大戶,奔喪隊伍很長。

可能是玉旨學宮的師兄前輩,秦近揚準備看一看。

不知不覺,他身旁很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群眾。群眾嘴碎,開始了閑談。

很快,秦近揚從閑談中了解了不少信息。

原來,這個奔喪隊伍,并不是玉旨學宮的學員,而是往玉城本地的一個大戶。

這幾天玉旨學宮大概率不會有學員死亡,老學員也沒有兇險任務,所以老板們難得偷閑,但也閑不了幾天了。

規鹿山試煉馬上開啟,今年情況特殊,再加上還有外國人,注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棺材鋪里儲備的棺材足夠,連木板原材料都備貨充足,隨時可以組裝起來。

聽聞不是玉旨學宮的尸體,秦近揚頓時間興趣缺缺,就準備離開。

大戶姓劉。

劉家有個百歲老祖母,剛剛過了一百零七歲生辰,便去世了。

畢竟是百歲老人歸西,屬于喜喪,所以劉家上上下下也沒有多少人傷心,純粹是大戶人家擺排場、走禮節而已。

人群中幾個兒子披麻戴孝,表情卻各懷鬼胎,因為老祖母留下不少私財,他們都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盡量多的裝到自己口袋里。

有些孩童小輩甚至在隊伍里悄悄推搡打鬧,也沒有人來阻攔。

孫子輩已經成人,這些是重孫輩,太孫輩。

對這些小孩子來說,老祖母實在太陌生,畢竟是五輩以上的輩分了。

人群中,反而是不少下人丫鬟悄悄抹著眼淚。

秦近揚聽人閑聊,老祖母慈祥了一輩子,在劉家權柄極大,對下人仁慈寬善,很得人心。

如今祖母去世,下人們的好日子,可能是到頭了。

他們在哭祖母,也在哭自己以后的日子。

秦近揚對這些事情沒有絲毫興趣。

很快,人群就走在了他的前面……

喪禮隊伍不過是個插曲,過了這條街,秦近揚可能也就會忘了這件事。

可在隊伍很遠的街道盡頭,有個年輕人,卻在虔誠的磕頭。

隊伍吹吹打打,行進速度極慢。

青年額頭上全是血,雙腿也已經被血濕透。

在他身后,有兩條血液摩擦出來的印記。

他在跟隨喪禮對付前行,但卻不是用腳走路,而是跪著行走。

這個年輕人身穿白色麻衣,其表情虔誠悲傷,反而更像是死者的孝子。

麻衣明顯是新的,而且材質劣質,和隊伍中那些裁剪精良的喪服截然不同。

在麻衣內,秦近揚還看到了很粗糙的布料。

普通勞動人的衣衫,領口疊了好幾層補丁。

秦近揚還注意到一個細節。

這青年的衣服很干凈,仿佛洗了好幾次。

秦近揚有點好奇,就走到一個看熱鬧老者身旁,好奇的打量著年輕人的身世。

糞郎張。

這個年輕人似乎沒有名字,人們稱呼糞郎張。

糞郎張是外地的饑民,一路乞討過來,抵達往玉城的時候,他渾身是傷,高燒不退,已經是瀕死狀態。

幸虧,糞郎張運氣好,遇到劉家老祖母。

之后,老祖母便下令,每天給糞郎張送一碗飯,還花銀子給糞郎張瞧病。

不久之后,糞郎張痊愈。

他發誓不再討飯,便開始在往玉城里找營生。

可普通營生哪里能輪得到一個外地來的災民,誰家還沒有個窮親戚,哪怕是看家護院的下人,人們也搶破頭想去。

再者說,糞郎張逃荒的時候腿受傷,有些瘸,這也堵死了很多條路。

最后,糞郎張便去從事最卑賤的工作。

挑糞!

其實說是挑糞,這行當比挑糞還要臟,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往玉城是一座大城,每天清晨,城池里都會有大量的污穢被傾倒在城外的河里。

久而久之,小河臭氣洶天,甚至還引發過一次痢疾擴散,死了不少平民。

之后,玉旨學宮從皇城請來能工巧匠,一番勘察地形后,工匠開始挖渠修壩,使得糞水能順水勢而下,沿途澆灌耕地,一舉兩得。

因為這項偉大工程,使得往玉城煥然一新,再也不必擔心臭氣。

但有時候,意外還是會發生。

水壩的口并不寬,有時候污穢積蓄太多,就容易淤積起來,最終卡在壩口,使得污水倒灌,污染了整座城池。

這時候,就需要精通水性的人,去疏通壩口。

其實人們也嘗試過強行轟擊,但武學威力太大,稍有不慎會毀了整座大壩。

糞郎張出身在水邊,從小就擅長游泳……為了吃一口飽飯,他毫不猶豫跳入最污穢的水里。

從此以后,糞郎張就成了他的名字。

此時糞郎張跪在奔喪隊伍后面,是要十里跪送恩人。

秦近揚注意到,劉家還有個下人,仿佛在防鬼一樣,似乎生怕糞郎張會沖到隊伍里,污染了劉家。

確實,糞郎張很遭人嫌棄。

他來之前,已經在城外的清水河里,洗了幾十次澡,皮都快泡破了。

可身上依然還有一股澹澹的臭味。

沒辦法,往玉城居住的武者太多,武者使用天才地寶,身后的污穢穿透性也非同尋常。

別說污穢,就是冒出的臭汗,也比普通人氣味濃烈。

以前在合嵐山莊的時候,就需要時不時去專門的浴池浸泡,才能徹底去了味道。

“到是個有心的人!”

了解了來龍去脈,秦近揚便轉身離開。

終于找到了飯館一條街。

吃飯!

美味的包子。

飯后,秦近揚繼續熘達。

不知不覺,他居然熘達到了洗浴一條街。

這里的洗浴,是正經洗浴,類似合嵐山莊祛味道的正經地方。

秦近揚準備找個客棧。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糞郎張。

他剛剛被一個浴池掌柜驅逐出來。

“去去去,你來泡一趟,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誰愿意泡糞湯子?”

老板罵罵咧咧。

“我在城外河里已經洗了很多次,我就是祛一下身上的味道……我有銀子,我的銀子是干凈的。”

糞郎張一副老實木訥的表情,已經習慣了各種拒絕。

“去去去!”

掌柜絲毫不通融。

糞郎張也不氣餒,可能經歷過生死,臉皮根本無關輕重。

他又轉到另一家浴池,同樣被拒絕。

第三家,還是被拒絕。

秦近揚走到拒絕過糞郎張的浴池,好奇的打聽了一下。

“這糞郎張其實也是好心,他想去劉家磕個頭,可對方嫌他身上味道臭。他便想沐浴一下,只要祛了味道,劉家便能允許他去祭拜。”

“可我不能要啊,開門做生意,別人嫌膈應。”

這個掌柜還比較好說話。

秦近揚點點頭。

糞郎張走到很小的一個浴池前。

秦近揚估計這浴池快倒閉了。

“走走走走……你想泡我的浴,除非包場三天……因為你一個人,我得換水,藥水很貴,你那點銀子不夠。”

掌柜黑著臉。

不久前,這個浴池里泡死一個玉旨學宮的學員,從此就成了兇地,已經好久沒開張了。

好不容易有個顧客,結果是挖糞的苦力。

簡直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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