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秦近揚愣了一下。
胡崇啟要幫自己獵殺奪舍虱?
還要給我十五滴虱血?
你開什么玩笑。
這里是第二區啊,根本不是第一區的難度。
秦近揚雖然還沒有到終點,但已經能想到眾人在第二區吃癟的表情。
精英水平的奪舍虱,一只的戰力,能抵第一區兩三只。
就連勝原截都是不要命的吞丹,而在第一區時,勝原截那叫一個游刃有余,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這還是兩個人有秘密手段。
胡崇啟是中州武者,他身上又能有什么秘密武器?
十五只奪舍虱?
還是你送我機緣?
這可不是你自己殺,全力以赴就算了,想送機緣,就代表你有絕對碾壓的戰力,就像是勝原截。
沒有道詭劍法,胡崇啟在第一區都很難送人機緣。
但話說回來,對方吹牛也好,說空話也罷,總歸是個好心腸。
秦近揚最欣賞熱心腸的好人。
在胡崇啟眼里,自己就是個沒有洗過鐘的拖油瓶,路上拖著這么一個累贅,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感動。
更何況,胡崇啟的情況和其他高手不一樣。
他被高閑路打的面目全非,此時此刻依然還是鼻青臉腫的樣子,乍一看五官都是南轅北轍的狀態。
高閑路高調宣布,要在前三區收拾胡崇啟,甚至要斬殺。
第一區已經過去。
第二區眼看也要過去。
接下來的第三區,高閑路肯定會來找麻煩。
越走向山頂,弟子們的距離也就越近,第一區面積最大,確實不好找人,可第三區胡崇啟大概率會被抓到。
這種關鍵時刻,胡崇啟應該最需要歲分。
每提升一區,終點的攤販都會升級,所出售的寶器、丹藥、秘法、符箓,也會有大跨步的提升。
十五滴虱血不是小數字,胡崇啟甚至可以買到一顆不錯的丹藥。
秦近揚感動的同時,更多的還是不理解。
但你心腸是真好。
兩個人速度極快,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胡崇啟標記的秘密地點。
他停下腳步,全神貫注的貓著腰,同時揮了揮手臂,示意秦近揚也趕緊藏起來。
胡崇啟還刻意觀察了一下秦近揚。
不錯。
倒霉蛋雖然霉運纏身,但反應速度奇快,幾乎是自己蹲下的瞬間,他也已經緊隨其后蹲下,并且隱藏的位置比自己還要隱秘。
不是簡單貨色。
這倒霉蛋應該是上過戰場。
沒有歷經過廝殺的武者,不可能表現出這種反應速度。
好事!
你經歷的越多,活下去的概率也就越大。
對武者而言,曾經經歷過的艱難痛苦并不一定是壞事。
有時候,恰恰是那些刻骨銘心的疼痛,才能讓你快速成長,才能讓你在關鍵時刻把狗命保住。
武道一途,兇險血腥。
只有活下去,才能比別人更強。
“再等幾個呼吸時間!”
胡崇啟悄聲說道。
秦近揚一臉茫然,只能點點頭。
他用真氣感知了一下。
遠處好像有點似有似無的虱蟲氣息。
但很弱。
和之前見到的虱蟲截然不同。
胡崇啟在搞什么?
難道這里是他的底牌?
“我手里有個寶貝,可以探查到奪舍虱的老弱病殘位置。”
“奪舍虱喜歡抱團,但老弱病殘會被虱蟲驅逐,沒有歸屬之后,這群老弱病殘便又凝聚成新的虱群。“
“欺負老弱病殘,我的贏面很大。”
“但也不能小瞧了這群蟲子,雖然是一群殘疾,但虱蟲里還是有幾只殺傷力驚人……我在第一區就因為大意吃了血虧,差點死在虱群里。”
胡崇啟見秦近揚滿臉疑惑,便悄悄解釋道。
秦近揚愣了一下。
老弱病殘?
居然有尋找老弱病殘的手段?
歹毒啊。
原來你才是個真正的陰逼。
高閑路他們削弱奪舍虱,還得靠寶器。
而你直接找殘廢。
厲害!
你才是幕后的大老。
難怪第一區你能殺到那么多奪舍虱。
“可惜,新路我不熟,如果是在死路,我第一區的成績肯定能更高……該死的高閑路,風頭全被東嵐國搶了。”
胡崇啟又抱怨了一句。
他心里是真的委屈。
以往任意一屆都沒有外國弟子參與,偏偏就自己倒霉。
來玉旨學宮之前,胡崇啟的目標很大,他要屠了學宮內所有的榜單,并且在每個榜單上都留下讓人絕望的記錄。
唉,造化弄人。
出師不利,甚至還沒到規鹿山,就差點被高閑路給打死。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外國,那該多好啊。
胡崇啟突然又自嘲一笑。
自己也是個蠢貨,事已至此,此時再抱怨又有什么用,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在另一個倒霉蛋面前,自己不能成為一個軟蛋,可不能被小瞧了。
“不過無所謂,你也別對咱們中州弟子失望,規鹿山僅僅是萬里之路的第一步,學宮里還有上院,到時候這些畜生肯定會被折磨。”
“你也別害怕,雖然我在第一區倒了霉,但第二區已經學了點技巧……我觀察了很久,老弱病殘里的兇殘虱蟲會離開一會,這短暫的時間,就是咱們的機會。”
“我知道你沒有殺虱蟲經驗,跟著我混,其實不需要你有經驗,你只要保持鎮定,不要被嚇暈即可。”
“男子漢大丈夫,爭氣點!他們欺負你,瞧不起你,你別自己瞧不起自己,咱們越是被欺負,就越是要拿出成績,狠狠打他們的臉。”
胡崇啟突然伸出胳膊,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秦近揚肩膀,算是一種鼓勵。
既是鼓勵秦近揚。
同時,也是在鼓勵自己。
胡崇啟單打獨斗,舉步維艱,同樣需要鼓勵。
其實他和秦近揚的處境沒有什么差異。
都是朝不保夕,都是別人們認為是死人的倒霉蛋。
難怪,自己看倒霉蛋這么可憐,總想幫幫他,原來是同病相憐的同理心在作祟。
平日里胡崇啟可沒有這么熱心。
“走!”
胡崇啟話音剛剛落下,突然一揮手,示意秦近揚跟上。
秦近揚頭腦轟鳴,正沉浸在胡崇啟的雞湯里熱血沸騰,突然回過神來,急忙跟了上去。
難怪,動漫里那么多中二少年,原來雞湯的作用這么讓人亢奮。
果然是一群殘兵敗將。
先不提這群奪舍虱搖搖欲墜,有些都趴在樹枝上飛不起來。
僅僅是氣息,就讓秦近揚徹底放松了心情。
不夸張的說,甚至都沒有第一區最弱的那只奪舍虱氣焰兇殘。
再加上殘肢斷臂,肯定容易比較斬殺。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秦近揚感覺周圍的威壓都比其他地方弱一些。
卡察!
卡察!
卡察!
看清楚虱蟲的戰力之后,秦近揚放松心情,準備研究研究胡崇啟的劍法。
重劍跨在肩上,雖然臉龐浮腫,但胡崇啟身形消瘦,依然是青年劍客的形象。
能在第一區殺出重圍,殺穿學宮往年記錄,劍法肯定了得,秦近揚技癢,最喜歡評估武者們的戰力。
然而,秦近揚想多了。
胡崇啟并沒有施展劍法,他手臂一揮,巨劍從背上飛起,之后被他一掌拍入地面的巨石內。
劍柄齊齊沒入巖石夾層里。
劍刃朝天。
猶如一柄黑漆漆的荊棘尖刺。
秦近揚早就領教過規鹿山的巖石之堅固,所以劍柄卡在巖石夾層深處,極其堅固,劍刃仿佛是鑲嵌在地表一樣,紋絲不動。
這柄劍,有過殺戮痕跡。
因為高閑路和勝原截的詭異,讓秦近揚有了觀察別人重劍的習慣。
還好,胡崇啟并不是怪胎。
他的重劍有血漬,劍刃有輕微缺口,一看就是經歷過殘酷廝殺。
胡崇啟在第一區的成績好,也是個出手闊綽的大老,再加上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已經把借貸名額用到封頂,所以他購買的重劍和高閑路那柄不分伯仲。
外國人不允許借貸。
而胡崇啟是本屆新弟子中的最強,他擁有的借貸額度也讓人眼饞。
其實論歲分的富裕程度,胡崇啟才是全場最豪的大哥。
學宮雖然知道胡崇啟和高閑路的恩怨,也知道胡崇啟賴賬的風險很大,畢竟東嵐國弟子是真的可能殺人。
可即便如此,學宮還是給胡崇啟開了最大的口子。
無他,就是爭一口氣。
學宮希望胡崇啟能快速崛起,如果能在規鹿山反殺高閑路,那才是大快人心。
中州現在最缺振奮人心的英雄傳說。
秦近揚越來越看不懂。
把重劍插在土里,劍刃暴露,筆直朝著天空。
這是什么劍法?
地刺劍訣?
還是要遁在土里,朝天空發射重劍?
怎么想都不正常。
秦近揚也沒有疑惑太久,很快,胡崇啟給了他答桉。
一陣密集的骨骼爆裂聲響起,胡崇啟的腦袋瞬間膨脹了一倍。
同時,一道黑影朝著秦近揚籠罩過來。
這是胡崇啟的影子。
沒錯。
胡崇啟的身軀在膨脹。
腦袋在膨脹。
四肢軀干在膨脹。
就像是一只突然吹打的氣球,他突然就成了壓迫感十足的巨人。
秦近揚咽了口唾沫,抬頭仰望著胡崇啟。
身軀大概膨脹了三倍。
難怪,胡崇啟身上的衣服是條條裝,比秦近揚自己的還要破爛。
原來是被撐壞的。
胡崇啟肯定已經施展過幾次膨脹秘術,恢復回來之后,衣服雖然還在,但已經和門簾一樣隨風搖擺。
這秘法,可怕啊。
巨人膨脹之后,關鍵并不是勻稱的膨脹,四肢皮膚坑坑洼洼,皮膚顏色和土壤一樣,有些地方還有裂縫,根本就不規則。
是皮膚組織的形狀。
秦近揚突然回過神來。
其實我們仔細凝視胳膊,皮膚表面是有一些很細微的組織交織。
平日里,這些組織肉眼都很難看清楚,再加上人們的眼睛已經習慣,總認為皮膚光滑如剝了殼的雞蛋。
可這些組織放大之后,就讓人頭皮發麻了。
除了皮膚,毛孔和汗毛都膨脹了許多。
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秦近揚瞇著眼,他更關心胡崇啟的底牌。
接下來,胡崇啟會如何獵殺奪舍虱?
就他這體型,重劍的長度還不如一只匕首。
根本用不著秦近揚操心。
胡崇啟猶如是撲蝴蝶一樣,手掌一揮,就死死捏住了一只奪舍虱。
虱群混亂,企圖要逃出去,可胡崇啟已經在周圍布置下粗淺大陣,雖然大陣搖搖欲墜,但老弱病殘們一時間無法離開。
可能是以前沒有見過這種場面,虱群里彌漫著恐怖的氛圍。
秦近揚目睹著胡崇啟雙手捏住奪舍虱的頭和驅趕,高高舉起,就像是舉著一顆大石頭。
胡崇啟身軀膨脹,力量也跟著一起膨脹,簡簡單單的一次呼吸,都能引起一陣風的流動,雖然不至于吹翻別人,但也聲勢不小。
下一秒,胡崇啟勐地把奪舍虱砸向地面。
奪舍虱的命門,精準撞擊在重劍之上。
就是埋在地里面,劍刃朝天的那柄重劍。
奪舍虱在胡崇啟的手里,猶如一只樹上剛摘下來的新鮮椰子,直接撞在堅硬的鐵器之上。
命門碎。
奪舍虱被一擊必殺。
胡崇啟一甩手,虱蟲尸體被隨手甩開。
秦近揚視線看向尸體,此時尸體還沒有風化,還能看到支離破碎的樣子。
透心涼啊。
秦近揚斬殺過幾百只奪舍虱,就沒有一次這樣殘暴過。
身體都快被砸碎了。
厲害!
秦近揚絲毫不懷疑,哪怕找不到命門,胡崇啟也會生生砸碎奪舍虱。
這才是殘暴啊。
尸體很快開始風化,秦近揚舔了舔嘴唇。
這才是暴力美學。
這是什么武學?
巨人玄功?
秦近揚可以確認,這武學肯定是玄功。
“你愣著干什么,快點來捅虱蟲……先找命門,找不到也無所謂,多捅幾劍,這里的奪舍虱生命力不強……但速度要快,咱們時間不多。”
秦近揚愣神的功夫,胡崇啟重新捏住一只奪舍虱,赫然是捏到他面前。
此時的場景,就像是一個成年人,手里捏著一只麻雀,彎腰遞在一個孩童面前,讓孩童用手里的刀,穿透這只麻雀的胸膛。
秦近揚舉起手里的重劍。
他很精通的洞穿虱蟲命門。
沒有使用任何武學,游刃有余,這場面,讓秦近揚回想起前世打靶。
虱血到了腰牌里。
系統沒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