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湯尋思了一下，覺得李安多半是誤解自己了。
“安哥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李安擺手放下筷子，“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確實，小車相對更容易得到關注，就像之前在網上忽然火起來的那個小孩一樣，沒有老師指導，全靠自己摸索，他和小車其實都屬于你說的那類有代表性的孩子。”
“咱們做一個假設，如果小車被咱們包裝一下投放到網上獲得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如果這點實現了，那這些關注對于她的成長是不是只有益處，這點誰能保證。”
“說到底她只是個孩子，別說一個孩子了，一個大人突然得到外界的關注，他的生活會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所以我說小車沒有時間精力是沒有那么時間精力去消化這些東西。”
“或許是我多慮了，可能即便得到大量關注她還是能保持目前整個的學習生活狀態。”
說到最后李安頓了頓，手指來回敲了敲桌子。
“可誰能保證呢？”
聽到這眾人才算是明白李安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老湯坦言：“這點我確實沒有考慮到。”
海濤：“那個自學鋼琴的小男孩我也關注過，現在都不怎么在網上露面了，確實怪那幫碎嘴子。”
片刻小云開了口：“討論就是各抒己見嘛。”
說著看向李安，“老湯的思路沒有問題。”
“現在流量是一切的基礎，如果不是為了試水，不是為了積累粉絲，不是為了后面賣課，那我們把這場音樂會做到線上的意義是什么？”
“我們現在又在干什么？”
“校長你是我們的老大，這點你應該要比我們每個人都要清醒。”
“我們可以為了玩，為了開心，甚至就是為了想做一件事情去做一件事情，但是你不行。”
“你首要考慮的必須是利益，當時你點頭未來我們要賣課，那眼下就得想盡一切辦法去博流量。”
李安點點頭：“云姐說的是。”
接著小云又看向老湯。
“但是校長所提出的這個角度更加不能被忽略。”
“過多的關注對于青春期孩子的成長確實具有兩面性，不易把控。”
“尤其還是在互聯網上，現在多少孩子的理想是未來當網紅，換成別的孩子也還好，可琳琳不一樣，就是你們剛才分析的這些，她身上有太多能夠和我們普通人產生共鳴的要素，但她本身并不普通，所以才更有被更多目光聚焦的潛質。”
“那這種目光背后，我們不能保證琳琳自己怎么去看待。”
“我們都知道她懂事，可她的年齡和心智依然還未成熟。”
眾人都跟著點了點頭。
海濤：“是，琳琳到底還是個孩子。”
小云喝了口水繼續分析道：“其實換一種角度。”
“只要琳琳在，無論她出不出現在鏡頭前，她都可以為四號鋼琴教室提供一定的流量。”
“今天大家已經知道她的存在了，知道她是四號鋼琴教室的掌上明珠，并且馬上就要去參加小肖賽的總決賽。”
“所以無論比賽結果如何，她都可以給四鋼制造一些話題。”
“或者說是由這場比賽本身帶來的話題，你們都說小肖賽基本上是國內這一年齡段最有含金量的比賽，那到時候一定會是一場業內盛事。”
“琳琳拿著西南賽區的參賽名額，代表四號鋼琴教室走上比賽的舞臺，走進更多人的視野，這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李安：“哎，是，這個是不可避免的。”
徐麗接過話：“這個再說，小肖賽在即，最近這一段就讓琳琳安心準備。”
“關系挑選一些孩子錄制上課短視頻這件事我們先放放，這件事我們咱們得好好再商量一下。”
“先說眼前的。”
“小云明天上午你把今晚后臺私信的問題統計一下，把專業相關的問題羅列出來，老師們整理一下，等周三晚上直播的時候和觀眾再互動互動，再收集一下建議，我覺得除了老湯剛才說的做視頻版的學員成長記錄，我們還可以有針對性再做一個鋼琴技術的講解專欄。”
李安：“我剛才就想說這個。”
老湯：“這個模塊就交給你了。”
李安：“這個大家都想一想，錄一錄，不一定誰講得更好，其實我覺得阿欣講專業技術用到的很多例子就比我強。”
穆欣：“嗐，我就是為了方便學生快速理解瞎掰呼。”
海濤：“要的不就是這個嗎，反正不喜歡來看那種坐在高腳凳上，穿的人模狗樣侃侃而談的人，看到這種封面我就跳過，本來一個簡單的問題非得搞得那么大高上，結果自己也說不明白，最后越說越復雜。”
李安：“對，就要白話，越白話越好，力求讓不懂鋼琴的人也能聽懂怎么回事，我想做這個專欄的初衷完全不是出于流量的考慮，更不是為了神話某種鋼琴技術，就是希望有人搜到某個鋼琴技術問題，找到了我們的視頻，點開之后有所收獲。”
“鋼琴技術專欄，”小云拿筆記下，“還有哪位老師有什么想法。”
李安老湯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說不出什么了。
徐麗見狀便問：“要不說說錄課的事情吧。”
老湯：“咳咳，徐姐我有點累。”
海濤：“我也，有點。”
穆欣：“我，也有點。”
李安：“別看我啊，我也有，點。”
哈哈哈哈——
徐麗：“那就下班，等周三直播結束咱們再議。”
忙碌了一天的眾人終于迎來下班。
雖然是收獲頗豐的一天，但也是實打實的辛苦一天。
“二樓明天再收拾吧。”
“同意。”
“王小虎走了！”
一行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帶著吃剩的外賣垃圾一起走出了四號鋼琴教室大門。
李安掏出電子鑰匙一按，防盜鐵門嘎嘎嘎嘎地落了下來。
再關了門頭燈，眾人在幽暗中揮手分別。
“明天見各位。”
“明天見。”
“沖哥你把錄播發給我一發哈。”
“我回去就把錄播傳上去。”
“老師再見！”
“再見小虎，晚安徐姐。”
揮別徐麗母子二人，李安也上了車。
一直跟著徐麗的車開到小區南門，李安一聲鳴笛接著拐進地下停車庫。
停好車快步上樓。李安一進家就蒙圈了。
“什么情況？”
老爹和八萬的革命友誼就在今天突破了？
只見沙發上老李正抱著八萬，八萬趴在老李的腿上。
主人回來了，八萬都不拿正眼瞧一眼。
電視機上播放著抗日神劇，老李輕摸著八萬的頭。
老李：“你小聲點。”
“不是，”李安放下包湊了過來，“不是爹，你就這么抱著塔看電視？抱一晚上了？”
老李還以為兒子怎么了呢，小聲解釋起來：“它不是今天吐了么，問你你說沒事，可我看它吐得挺難受的，就給它抱到沙發上了，結果我一松手他就往我身上趴，最后沒辦法我一看算了吧。”
說著老李看向八萬咧了咧嘴，“賴著賴著吧，它也倒挺乖的。”
李安呵呵了，看來老爹也被八萬拿下了：“爹，它是正常吐毛球，每隔一段時間就吐一次，不礙事。”
老李：“需要給吃點藥不？”
李安：“不用，有化毛膏，回來我教你怎么給它喂。”
老李：“行呢，你還吃點啥不，我晚上炒的菜花給你留了點，熱熱不？”
“別弄了爹，啥也不吃了，”李安換了拖鞋又來到沙發旁邊，故意用屁股一坐，嚇得八萬直接從老李懷中跳了出去。
老李瞪眼：“你輕點！大晚上地吵著樓下。”
李安樂：“吵誰啊？”
老李一下反應過來這是一樓，嘴里嘀咕道，“那也輕點，晚上的音樂會咋話？”
李安：“比預期好，你沒進去看看么，我不是給你發鏈接了。”
老李：“進去了，看倆娃娃彈了彈，后面出去房子轉了一圈，回來就沒再看手機。”
李安：“地梁干透了嗎？”
老李：“外面看著是干了，里面我估計還得再等個一兩天。”
李安：“行爹，那你繼續看電視吧，我洗洗上床了，今天想早點睡。”
老李跟著起身：“我也準備睡了，明天早晨你吃啥呢。”
李安：“不是還有今天晚上的剩飯，熱熱煮點稀飯湊合一吃就行了。”
老李：“照是八點走嗎。”
李點頭打了個哈欠：“晚安爹，實在頂不住了。”
來到衛生間快速洗了個澡，洗完澡回到床上，李安給陳璇打去視頻。
兩個人首先就聊到今晚的線上音樂會。
陳璇送上了祝賀。
祝賀的沒毛病，今晚四鋼直播間的總收益快趕上兩個月的房租了。
即便被李安說成一種負債，但在陳璇看來今晚的音樂會也是一次巨大成功。
別說負債不負債，這種負債是什么隨便想要就能有的嗎？
它不是。
后面陳璇還想再和李安聊聊家電進場的時間。
宋憐那邊聽李安這邊裝修開始了，琢磨著他們也該行動起來了。
之前他們要給李安湊首付李安不要，后來給陳璇銀行卡幫著李安一起買車李安沒要，這次宋憐給女兒下了任務。
無論如何，家電這一塊他們家無論如何都要拿五萬出來。
這陳璇這邊也不打算和李安商量了，商量的結果肯定是不用不用不用。
陳璇打算問好什么時候哪些家電要進場，她直接下單發貨就行。
今天就算了吧，見李安一句話三個哈欠，她就讓李安趕緊先睡。
“晚安，我這邊要去上課了。”
“加油加油，明天再說，晚安寶貝。”
李安迷迷糊糊就聽一聲視頻被掛斷的聲音，接著一頭沉在枕頭上。
沒一會。
小白八萬二貓一左一右來到了他的枕邊。
老李今天還偷偷給書房留了個縫。
通過今天一整天單獨和兩只小貓相處，老李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養小動物了。
這也讓老李遙想起他小時候院子里那條不知道從哪跑來的一只黃狗。
李安二爺當時還在，要殺了給大家吃肉。
李安爺爺攔著不讓，說狗太瘦了。
接著老李就成了這條黃狗的主人，只是那會都窮都缺糧，沒有一個月的功夫，黃狗被幾個壞慫偷走吃了。
老李為此傷心了好幾天。
另一間臥室里。
小車洗漱回到臥室看到了桌上手機屏幕上的兩條未讀信息。
濕漉漉的手就在秋衣上那么一抹，接著拿起手機一看。
王小虎：老師的視頻正在發送中
王小虎：一共五百多兆，估計得等會兒！
小車迫不及待地抱著手機鉆進被窩。
側身一躺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啪啪啪地給王小虎回復起來。
小車：謝謝啦！是錄屏還是你現場錄的？
王小虎：一共兩個視頻，一個錄屏，一個現場
小車：說吧，想吃什么！
那頭王小虎想了想：先欠著行不，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小車：不行，我已經欠了你一頓飯了，你必須得告訴我一個你想吃的東西，去參加比賽前我一定請你吃了。
看到小車如此“霸氣”的發言，小虎哥心里撲騰撲騰的，不愧是車琳！！
不過：等會行不，給我幾分鐘讓我再想想
小車：好，睡覺前告訴我哦，第一個視頻快傳完了嗎
王小虎：還早著呢，你著急睡覺嘛
小車：不著急啊
王小虎：那就行，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天到底去干嘛了啊，給你說，你今晚沒來錯過了許多精彩畫面！
小車忽然就想到了一個畫面：比如呢
王小虎：老師上臺的時候，我的天太牛逼了，老師太有排面了，華子雨見過嗎？
小車：老師本來就很厲害好不好，不過華子雨是什么
王小虎：嘉年華知道吧，老師一上臺，直播間里連著刷嘉年華，一個三千塊人民幣，一共刷了27個，一個挨著一個，不要太酷炫
小車：……一個嘉年華老師能得到多少？
王小虎：應該一半吧
小車：一半就是四萬！！
王小虎：差不多算上其他的打賞，我估計老師今天晚上得有快五萬的收入！
小車：不愧是老師啊！
王小虎：呵呵，是不是后悔今晚沒在直播間了？
小車：誰告訴你我不在了？
王小虎：你在？你叫什么？你在你看到我們說話你能不說話？哼哼
小車：好像叫用戶282131什么的
王小虎：？？？？？！
小車：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