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洲連綿巍峨的山脈上白頭鷹展翅翱翔,時不時低鳴一聲,聲音劃破長空,襯托著這片荒涼原始的土地越發的寂寥。
在一處綿延大山中的懸崖下是不停奔騰傾瀉而下的瀑布,瀑布高達數十丈,轟隆聲綿延數里,濃濕的霧氣也把整個山頭染得越發嬌艷。
在瀑布之下的河流中一塊冰柱屹立不動,散發著絲絲白氣,在冰柱之上端坐著三個冰雕玉琢般的人物,正是潛心修煉的林清玄和李莫愁、小龍女。
過了不知多久,林清玄忽然睜開雙眼,然后微笑道:“莫愁、龍兒,醒來吧。”
河道下游突然有三道劍光破水而出,帶著嗡嗡的低吟聲飛到二女身畔,劍光散去,赫然便是九真劍和君子淑女劍。
李莫愁和小龍女在劍光散去時就睜開了兩眼,各自歡喜的看向林清玄。
“神劍基礎已成,下一步只需水磨工夫慢慢打熬即可。”
林清玄雖然也是在淬煉陰神,但是卻一直關注著二女的修煉,微笑道:“最多再等十年你們就能開始淬煉陰神了。”
李莫愁和小龍女此時劍神合一的伴生法寶已經洗練完成,陰神也壯大到極致,下一步只需要水磨工夫慢慢鞏固陰神,待到進無可進之時便能淬煉陰神了。
李莫愁伸手把半空中懸浮的九真劍拿起放回劍鞘,問道:“什么時候了?是不是明教和中原七大派的二次斗法之期將至了?”
林清玄微笑點頭,道:“盛夏已過,時近初秋,咱們該回中土看看了。”
小龍女想起了林大哥寄予厚望的袁貌和中原武林,低聲道:“如今仙道方興未艾,是不能任由內斗損耗,萬一中原武林一蹶不振或者袁貌被傷了性命,周大哥和林大哥百年苦心都要毀于一旦了。”
李莫愁道心通明,聽了此言便知道師妹與自己一般,也是最能理會林郎心思了,她跟小龍女此次神劍同修,心靈感應更深了一層,以前偶有嫉妒排斥的心理此時卻幾乎盡去,微笑道:“不錯,咱們林郎就盼著他一手開創的仙流大盛,修仙之道能百花齊綻,我是幫不了他什么,師妹你比我悟性好,又年輕,當好生幫襯著林郎才是。”
小龍女聞言目露欣喜,心知師姐這是暗示自己她已經破除了執著之念,愿意讓自己與他們二人一同結成道侶了。
“師姐吩咐什么,小妹自然就聽命,其實百年來我跟著林大哥和你修行,心中早已與你們再無隔閡了。”
李莫愁微笑道:“這話不錯,林郎,你以后可要像待我一樣的對待龍兒。”
林清玄捻須低吟,心里七上八下的揣摩片刻,待見李莫愁眼神真誠且堅定,才暗松了口氣,道:“這是自然,咱們一百五六十年的修為,凡俗之事哪里還能縈掛于心?漫漫修真路,得一道侶實為難得……”
小龍女和李莫愁聞言就想起了百年多跟隨林清玄修行的時光,心中感恩林清玄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毫無保留的教導指點,心中感慨,忍不住同時依偎在林清玄身旁,一左一右的將臉頰貼在了林清玄的左右兩肩。
嗅到林清玄身上的青草混著山蘋果的淡淡香味,兩女都頗為滿足。
林清玄展開兩臂抱住二女,溫存了片刻,微笑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過了一個時辰,三人才起身躍到半空,然后飛身向西南而行。
由于三人身處于北美洲,與中原相隔五萬余里,三人雖是世上難得的陸地仙人,御風而行最快卻也不過能日行四五千里,是以三人走走停停,過了十余日才行到了桃花島上空。
李莫愁掐算時間,皺眉道:“前天已經是第二次斗劍之期了,林郎,怕是咱們趕到時松山大戰早已不知斗到何等程度了。”
林清玄微笑道:“莫要急,當年第一次華山論劍,五大宗師比斗了七天七夜才決出天下第一,這次明教和中原七大派二次斗法,袁貌是咱們親自調教的小畜,他的本事你我再清楚不過,恐怕除了張三豐親自出馬,七大派中無人是他對手,到時候必定又是一場鏖戰,沒有個十天八天到不了分勝負的時候。”
李莫愁點頭道:“既如此,那慢慢趕路便是。”
說著話三人神念早已掃過了桃花島,看到了楊定雖然鑄就了仙基,卻未能凝聚神念,見他須發皓白,血氣衰敗,顯然是快到壽終正寢之時了。
林清玄輕嘆一聲,道:“定兒的悟性資質從不在明兒之下,家學淵源更是非凡,若非深陷于男女之情,沉溺女色,荒廢了修煉,道心也未能磨礪,恐怕如今的修為不會比張三豐差多少,可惜,可惜……”
李莫愁忽然想起來自己年輕時的想法,輕輕搖頭道:“有多少天資卓越,前程無量的奇才不都是毀在了情事上了?哎,情之一字,為人根本,不明其道,難成大事,迷于其中,永失真道……”
小龍女淡淡的說道:“神功秘訣楊定自幼唾手可得,自然不以為是稀世珍寶,但他因為郭芙郭襄和楊明之事小小年紀就跟隨郭靖黃蓉生活,難得父母陪伴,心里最想的怕是要有人愛他吧,這才沉迷于情事,找了數十個嬌妻美妾……
哎,天下的事情,總是不盡如人意,夏天的時候盼著入冬的冰清玉潔,三九天卻盼著能聽聽蟬鳴蟋蟀叫,誰還能沒有遺憾,沒有求而不得?便是咱們仙人就能遂心如意沒有煩惱了嗎?”
三人說話的時候早已越過了桃花島到了舟山群島之上,原本林清玄想起之前李莫愁隨自己在舟山吃過一些美食,想著帶著二女落下吃些淡菜山藥湯,可是小龍女此言一出,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時間默然不語就掠過了舟山,轉而向西北而行。
等到三人飛到開封上空的時候已然是正午,太陽毒辣,林清玄正要施弄些水霧擋在二女的頭上,忽然輕咦一聲,感覺到汴梁城外的一處莊園有兩個頗為熟悉的神念,雖然神念稚嫩,但卻是全真嫡傳,且練的是玄天劍經。
李莫愁微笑道:“是方升和黃鶯兒,黃鶯兒得咱們的悉心傳授,三十年來筑就仙基,踏上仙途倒是不出預料,可是方升悟性不如黃鶯兒,竟然也能凝聚神念,踏足仙途,可見林郎你當年奪舍時與他的幫助著實不小……”
林清玄笑而不語,三人的神念一掃就早已看出在云端下的一處村落中有一個青瓦白墻的莊園,此時整個莊子內布置著靈堂,供桌上是十余個牌位,居中的正是方升的祖父方評。
在供桌前則是一身白衣的方升和楊卓犖,當年方評一家被謝遜殺害,只走脫了方升一身,后來家中喪事還是鄉親和峨眉派弟子著手辦的,方升此時殺了謝遜,大仇得報,這才重新開設靈堂,祭告祖父、父親的在天之靈。
林清玄三人本來已經飛出去數十里,忽然聽到方升和楊卓犖談論到了三日前他們在嵩山的見聞,這才知道方升布置靈堂并非祭祖,乃是殺了仇人謝遜告慰親人的英靈。
林清玄意念一動就飛落下去,李莫愁和小龍女也緊隨其后落下。
方升和楊卓犖正在靈堂內端坐,忽然同時抬頭,心生感應。
“是清玄祖師爺爺和赤煉祖師奶奶嗎?”方升扭頭看向楊卓犖。
楊卓犖對二老最為熟悉,驚喜起身道:“是祖師爺爺和祖師奶奶!”
一陣清風吹動帳幔,靈堂內就突然出現了三人,居中的是個身穿杏黃道袍的長須道人,他身邊是一個女冠和一個白衣女子,三人俊逸瀟灑,目若朗星,正面帶微笑看著兩人。
方升和楊卓犖上前叩拜,對林清玄和李莫愁行禮后也不遲疑就對著小龍女磕頭道:“孫兒拜見祖師老龍奶奶。”
楊卓犖少年時跟隨林清玄和李莫愁一年多,雖然沒有見過周伯通和小龍女,但也聽兩位老祖宗說過還有一位周老祖宗跟龍老奶奶在,此時見到小龍女冰清玉潔,美麗無比,便知道定是莫愁老奶奶的師妹龍老奶奶了。
一陣柔和之力將兩人托起,林清玄滿意的點頭道:“升兒和黃鶯兒你們不錯,不枉我栽培一場,你們只要好生修行,百歲之前定能練成玄天劍經了,修成陰神了。”
方升和楊卓犖驚喜的躬身,又不停的對林清玄和李莫愁二人大加感謝吹捧。
林清玄聽得雖然舒服,卻不忘正事,低聲詢問起嵩山大戰的詳情。
方升殺了謝遜就離開了,并不知道后續袁貌和少林心禪堂九老金剛伏魔陣法大戰的事情,但是他倒是也是衡量過明教和七大派明面上的高手數量,知道雙方必定是一場苦戰,但是明教還是比七大派弱上不止一籌,十有八九是明教大敗,正教大興。
畢竟明教踏足仙流的高手只有教主范遙和副教主袁貌,七大派方面雖然也只有少林寺的渡厄老僧和方丈空見,但是渡厄老僧神念凝實,比明教二人都要厲害許多,加上九位開始摸索凝練神念的老僧以及終南七俠等高人前輩,不管是頂尖高手還是武圣高人,明教都遠不如七大派。
除非明教能再出現一位仙流高人出現,不然是絕對壓不倒七大派。
正是因為方升看出來明教的實力遠不如七大派才會看在弟子楊無忌的面子上果斷離開,若是明教的實力勝過七大派,方升和楊卓犖作為與全真教和桃花島、峨眉派都淵源頗深的弟子,當時定然會留下給峨眉派和青牛宮、終南派助拳了。
林清玄得知謝遜和成昆同時死了后就知道挑動兩派爭端的幕后黑手沒了,這次大戰只要能處理好,武林重歸于平靜是很有可能的。
想起陽頂天死后必定投胎轉世再入明教了,范遙跟陽頂天雄心勃勃,這第二次大戰定然是留有后招,七大派中張三豐礙于侯青花的情面九成九是不會出手了,那此次的第二次斗法勝負未必明朗。
“升兒,黃鶯兒,那袁貌并非外人,乃是跟隨我等在昆侖秘境修行百年的一頭得道的白猿,他仙道筑基時化為人形,沒想到趁著我等前去北海煉劍時偷跑了出去,竟然攪動了正邪兩次斗法,我等意欲前往嵩山觀戰,設法消弭爭端仇恨,你們可愿隨行?”
林清玄說著就目光閃動的看向方升和楊卓犖夫婦。
兩人恍然大悟,驚嘆不已,楊卓犖嘖嘖稱奇道:“世上竟然真的有妖仙的存在,七大派能筑基修仙都是得益于您當年的華山傳法,如今萬法歸宗,天下武林大派哪個不是您老人家的徒子徒孫?
沒想到袁貌如此厲害竟然也是您養的靈獸得道,既然都不是外人,自然是不能兄弟鬩墻,失了和氣,我們夫婦倆自然要隨行伺候。”
方升也點點頭,道:“卓犖她這幾十年年年念叨著想您二位了,只是知道您在仙界修行,想拜見您們也不得拜見,今日好不容易托袁貌大哥的福才又見到了仙人祖師下凡,我們可得好生服侍您三位,如同當年卓犖那樣為您們打理瑣事,鞍前伺候。”
李莫愁也想起了三十多年前自己把楊卓犖從桃花島討要出來隨身伺候,本是想要排解煩憂,結果一年多就讓她與方升結成姻緣,修成正果,忍不住微笑道:“也好,當年我們好生培養的一個仙界的花骨朵卻叫你采了去,是得好生侍奉我們盡盡孝心。”
方升和楊卓犖笑著答應,而后夫妻倆告罪退下換了常服,取了配劍就隨著林清玄、李莫愁、小龍女躍上空中,朝著三百里外的嵩山少林寺而去。
因為方升和楊卓犖御風而行的速度不過能日行八百里,林清玄三人只得慢下速度遷就,不過也有功夫低頭好好看著大宋朝的錦繡江山,結果這一看林清玄三人就不免唉聲嘆息,尤其是看到流民餓殍隨處可見,山賊土匪嘯聚山林,更是仿佛回到了一百五十年前的宋金蒙古三國鼎立之時的中原。
此時距離兆光中興以來已經過了兩個甲子,大宋朝雖不能說是再次走向了腐朽不堪的王朝末期,但是皇帝家傳武功近四十年再無一人能修煉有成,連續三代皇帝并無能力,大權旁落到宰相大臣等人手中,便是青牛宮的流云真人因為身穿綠色道袍,又是紫霄宮退隱后的新任國師,不僅有著干預朝政的權利也有著干預朝政的行為,隨意也有著“青衣宰相”之稱。
此時中原大地上流民乞丐比之數十年前多了十倍有余,聽方升說是貪官污吏橫行,青牛宮在各州府的下院弟子也都是有朝廷官員的品級,時常以此身份魚肉鄉里,與官員鄉紳狼狽為奸,只是朝廷對此事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百姓們敬畏全真仙教,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不過百姓終究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近些年內不僅西域大元的境內烽火四起,反元義軍前后出現了十余支,攪得大元焦頭爛額,岌岌可危,便是大宋境內的山賊土匪作亂和流民礦工造反等事情也是層出不窮,至今閩粵一帶和交州地區、草原等部的反賊接連克敗朝廷的剿撫大軍,近半的州府都已經亂成一鍋粥,大宋的義軍反賊也隱約有做大之勢了。
武道大昌反而使得反賊義軍中高手輩出,另朝廷大軍鎮壓不力,中原武林又陷入了跟明教的爭斗中,使得中原越發混亂,大宋朝幾乎有傾頹之勢。
歷史上大宋早就滅亡百年了,是林清玄和全真教的鼎力相助才使大宋中興,又延續國祚至今,林清玄知道從來沒有永恒不變的事情,也沒有長盛不衰的王朝家族,如今整個亞洲都沒有能危害到華夏文明的異族勢力,便是大宋當真亡國,也不過是換一個皇帝罷了,同時也是給天下局勢洗洗牌,將土地兼并問題解決一下。
所以林清玄并不準備再親自出手挽救大宋了,甚至近十余年來紫霄宮的全真教主丘陽齊在大宋順天皇帝的多次下詔中也稱病不出,都是放棄了大宋皇帝,或者是徹底把自己放在一個超然物外的位置了。
全真教升級為仙宗教派后只是一心修煉鉆研仙法神功,核心的紫霄宮不想再過問凡塵俗事,反而是旁支的玉清宮全力輔佐大元,青牛宮輔佐大宋。
在丘陽齊等人的眼中,認為反正全真教對大宋是仁至義盡,無可挑剔,清玄祖師都飛升多少年了,祖師的真傳弟子兆光皇帝趙志言也都死了一百多年,傳至如今大宋皇室甚至都不是趙志言的嫡系一支了,因此全真教跟趙家的情分也早就耗盡了。
所以說時至今日,大宋已經進入了封建王朝周期表的衰敗甚至末代時期,趙家想在亂局中活命就只能靠自己,若是大宋的順天朝廷自己不爭氣那就無可救藥,只能是改朝換代,換換新鮮血液治國御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