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他也不例外。
合作對象是祿星,一個在普通玩家中聲名不顯,在那些高級玩家群體中卻受到尊崇的玩家。
但這筆錢不好賺,這是顯而易見的。
因為祿星的目標是馴獸師,那個一人傾軋上百只怪談生物的家伙。
一旦失敗,迎接他的命運只會是一個字。
不過他并不在意。
生活在這種怪談世界中,每天都要完成驚險的兔子游戲,本來就很難活下去。
他清楚自己并沒有成為游戲達人的能力,甚至連潛力都不會有。
必須貪。
越貪越好,不能贏不了。
如果不能發一筆橫財,他絕無離開此地的可能。
難道要將希望寄托于有人能解決那虛無縹緲的根源怪談然后將這里所有的玩家帶出去嗎?
開什么玩笑。
當然,現在最關鍵的事情還是先把這個兔子游戲給通關,然后回去和祿星他們集合,協力殺死那個馴獸師。
他相信馴獸師的身上會有不少好東西,說不定還能在祿星吃肉的時候混口湯喝。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房間里拿出一些鏡子。
通過鏡子的角度調整,他在自己的房間里就能看見外面的走廊上發生了什么,然后只要從窗戶迅速逃走到公寓樓之外就可以了。
雖說不是萬無一失,但躲貓貓這種游戲主要還是得靠隨機應變,他也準備好隨時觀察周圍的情況,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十五分鐘的搜查時間實際上很短,這個小區只有這么大,那幾只兔子人應該只會來這棟樓搜查一次。
因此只要躲過一次兔子人的搜查就可以了。
他打開自己的頁面,看向圖章欄。
這是他參加的第一個怪談副本,雖然是新人,但在機緣巧合下也成功在這個怪談副本里站穩腳跟。
他所依靠的并不是異化職業能力,畢竟能獲取異化職業的玩家只是少數,他所依賴的一直是圖章。
準確來說,是一套體系的圖章。
破壞者:使你的下一枚破壞類字符的殺傷力增加50,冷卻時間10分鐘。
“破壞者”是整套圖章體系的核心,能力簡單強大,冷卻時間也不是太久。
圖章的確不能進行交易,但圖章的獲取方式卻是可以交易的。
說得更加通俗一些,這交易的實際上是信息。
很多圖章都并非唯一,只要達成條件就可以獲取相同的圖章。
比如殺死某只靈異系的T3級怪物就能獲取它身上的圖章,那么只要再找到一只相同的怪物就可以再次獲取同名同效果的圖章。
憑借這樣的交易方式,他又獲取了兩枚圖章——“鬼嬰”和“冥包”。
鬼嬰:當你使用一枚破壞類字符后,鬼嬰會模擬字符效果進行追加攻擊,但攻擊效果只有原先的50(追加攻擊時,破壞類字符附帶的負面效果亦可觸發)。冷卻時間15分鐘。
冥包:當對手因受傷而掉落字符時,其掉落的每個字符有75概率被收入冥包。
鬼嬰加破壞者可以將一枚破壞類字符的威力提升到可怕的程度,一枚字符就可以打出二連擊,第一下擁有150的字符威力,而第二下則有75的威力。
超過兩倍的增幅已然極為可怕,而且這二連擊是幾乎同時產生作用的,效果遠比連續打出兩枚字符更強。
字符的使用是有施法前后搖的,因此連續打出兩枚字符的間隔時間并不短,一枚能發揮出兩倍多威力的字符遠比連續打出兩枚字符更加強大,也更容易在一瞬間破防。
只要能破防造成受傷,敵人的字符欄就會減少,就會隨機掉落字符欄內的一種字符。
一種字符,并非是一個字符。
若是能將敵人的常用字符打下來,可能就是幾十個同名字符的收獲,而冥包則是擁有收納這種字符的能力。
一套組合拳下來,他不但能迎頭痛擊,還能借機搶奪敵人的字符,可以說是贏麻了。
這也就導致他對破壞類字符的需求大大增加,積攢了不少常見的“破”“灼”“爛”字符。
“破”字符注重傷害,而“灼”字符則是可以觸發燒傷,鬼嬰追加的攻擊也可以觸發燒傷,所以當他打出一枚“灼”字符后,有概率造成雙重燒傷的效果。
在相同的中招部位燒傷再燒傷,想想就知道這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據祿星所說,這還不是極限,酒師的職業能力同樣可以做到強化字符,這一下,他的破壞類字符便可以擁有更強的殺傷力。
只要能命中馴獸師,即便只是一個普通的“破”字符也擁有極高的致死率。
這便是祿星的第一個獵殺計劃,也就是計劃A。
“啪——”
突然間,他的耳朵動了一下,他感覺自己好像聽見了走廊上有一聲極細微的腳步聲。
腳步?
有人來了?
他很清楚這不可能是這條走廊上的住戶,因為這條走廊上除了他以外再沒有任何的住戶。
目光在鏡面上折射,灑向房間外的走廊,他開始按照原先的設想觀察外面走廊上的情況。
風平浪靜,從鏡子里的情況來看,走廊上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
然而他卻是緊張地站起身來,徑直來到窗邊,向著窗外望下去。
從這里向下看,他并沒有看到有兔子人在底下等候。
之前提示框的備注也提到過,要小心所有的兔子人,所以不光是那六只抓人的兔子人,還要小心那些僵硬不動的兔子人。
他猜測那些兔子人雖說是僵硬不動,但應該是可以為抓人的兔子人們提供線索。
眼見下方沒有兔子人的蹤跡,他也準備立刻離開這里。
來到怪談副本后,他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走再說。
他來到窗戶前,立馬要翻身下窗。
然而下一秒,窗邊就跳進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什么?!”他大驚失色,慌忙向后逃竄,狼狽地翻滾躲掉必殺的餐刀刺擊,然后毫不猶豫地啟動了自己最后的一個圖章。
壁虎人:自斷一臂以獲得更快的逃跑速度,附近的敵對單位將會被斷臂所吸引,移動緩慢。三天后斷臂將完成再生。
圖章能力發動,他的左臂頓時斷裂落在地上,而他也因此獲得加速,迅速跑開幾步,然后回頭看著剛剛侵襲而來的家伙。
馴獸師。
此刻,馴獸師正站在那斷手之前,視線不自覺地集中在斷掉的手臂上,一時間并沒有追擊過來。
果然,果然是馴獸師過來了。
這家伙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兔子游戲嗎?
就這么直接無視游戲來追殺玩家?
他的心中生出憤恨,毫不猶豫地用“破”字符選中面前的馴獸師,面露猙獰之色:“去死!”
而李花朝看見對面的玩家手上凝聚起字符的光芒,立馬意識到應該閃避。
這么近的距離,正常情況下的他可以輕松閃到對方的視覺死角,但此刻的他卻是感覺到身上有種厚重感,用小學長跑類作文來說的話,那就是腿腳像灌了鉛一樣。
“破!”玩家看著無法移動的李花朝,一時間興奮之色上涌,臉色也瞬間漲紅。
“壁虎人”是他最近才從一個四號樓怪談中獲得的圖章,這圖章集逃跑、控制為一體,唯一的缺點就是代價太大。
雖然自主斷裂的手臂會在三天后長回來,但整整三天的失去手臂依舊有些麻煩。
除非斷臂取得的利益極度誘人。
比如現在。
他很確信,只要這個字符打在馴獸師的身上,至少能打掉馴獸師的兩個字符欄。
這種高級玩家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有些的字符欄,身上往往會攜帶大量同名字符,這也會讓他們在受傷時掉落大量的字符。
他確信,這掉落的兩種字符足以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而他也只想賺到這種程度,馴獸師這么強,身上極有可能有保命類的字符或圖章,在這里完成擊殺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撈到字符就已經很賺了。
帶著這樣的念頭,他發射出充滿著惡意的“破”字符。
然而這個時候,馴獸師緩慢地上前,然后張開了自己的手,將一個大巴掌湖在他眼前一米左右的位置上。
只見那手掌上畫著一只惟妙惟肖的卡通哈士奇,黑白色的哈士奇被替換成刺眼明艷的鮮紅色和翠綠色,臉上的表情賤氣十足。
任誰向這個方向看,目光都會被這只顯眼的哈士奇所占據,所以他也不例外,不由自主地向著那里望去。
如果說字符是導彈的話,目光顯然就是字符的制導方式,因此那枚包含惡意的“破”字符也沒有任何意外地落在馴獸師的掌心,然后無事發生。
無事發生。
“什么?!”
這般場景讓他瞪大眼睛愣住,他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思的一擊居然連一絲波瀾都沒有造成。
四個圖章,四個一套體系的圖章,花費了他將近一個月精力才收集到的圖章……
居然什么用也沒有?
沒有肢體破裂,沒有鮮血迸濺。
也沒有想象中大量字符傾瀉而出掉落進冥包的景象。
只有馴獸師臉上那洋洋自得的笑意,似乎在嘲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普通玩家和高級玩家完全不是同一種生物。
他只能在自己的認知范圍內設計攻防體系,殊不知對方早已站在更高層,使用的手段更是他完全無法理解的。
而馴獸師也沒有再給他出手第二次的機會。
李花朝滑步向前,手中餐刀洞穿敵對玩家的喉管,與此同時,他還笑嘻嘻地沖著虞良道:“你看吧,這招很有用吧?”
很顯然,他使用的是能抵消字符攻擊的護膚乳,但使用的方法很巧妙。
正常情況下,護膚乳只能保護涂抹區域,如果只涂了手而敵人又用字符攻擊腳的話,護膚乳不會有任何的阻擋效果。
若想要完美防護的話,恐怕要將全身涂抹一遍才行。
這護膚乳肯定是不足以如此奢侈使用的。
因此李花朝突發奇想地在手上畫一只顯眼的哈士奇,在敵對玩家用字符攻擊的時候亮出手掌。
任誰都會將目光放在那只哈士奇上,而字符也會在目光的引導下攻擊手掌位置,剛好被護膚乳所抵消。
這也是剛剛那個玩家字符完全未造成傷害的原因。
只不過虞良覺得有些沒必要,這一招對距離的要求太高,遠了容易弄巧成拙不安全,近了那還不如直接沖上去一刀必殺。
再不濟沖上前去摳眼睛也是可以的,畢竟李花朝的近戰能力基本碾壓同級玩家。
這次也是因為李花朝被減速控制了,這才顯出作用來。
最關鍵的還是虞良覺得這是自己的手,不想被紋身貼印上這莫名其妙的狗圖桉。
跟特么圖騰守護靈一樣,誰會希望自己的守護靈是二哈啊?
李花朝蹲下身檢查了一下玩家的尸體。
這個玩家并沒有異化職業,所以虞良不能借此機會創設。
所以李花朝便將他身上有用的字符全部收走。
“破”字符“灼”字符倒是不少,還有幾個“醒”字符,可惜這玩家并沒有什么創意,沒有發現讓虞良眼前一亮的字符。
至于物品欄那就沒什么更沒什么好拿的了,基本上就是正常玩家的探索套裝,手電筒、刀之類的。
“如果剛剛這家伙拿著刀沖你動手,你直接就可以靠職業能力沖刺上去,還需要浪費護膚乳嗎?”虞良回道。
“那還是有點差別的。”李花朝隨口應道,“你看見他剛剛那個難以置信的眼神了嗎?殺人還能誅心,真不錯。”
他看了一眼腦中的雷達圖,微張著嘴道一句:“喲,一只兔子人上樓來了。”
“走吧。”
李花朝便點點頭,這一趟出乎意料的順利,祿星的團隊現在也只剩下三個人。
若是能趁著這十五分鐘把酒師也一起弄死就更好了,他剛剛有注意過,貌似酒師和祿星是分開躲藏的。
不過他并沒有看見酒師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如果要搜尋的話,估計要費一番功夫。
李花朝走進這家伙的房間,他望向房間里大量的鏡子,看起來這個玩家早就準備好利用鏡子來監測走廊上的情況,這個游戲也就剛好用上了。
要不是兔子游戲期間不能進入鏡中世界,這家伙早就死了,甚至連護膚乳都不用。
他順手帶走這些鏡子。
于虞良而言,鏡子是玩花活耍雜技的道具,反正又不占地方,拿走就是。
李花朝從大開的窗門跳出樓,沿著水管爬到另外一邊,往兔子人的反方向快速離開。
片刻之后,一個慢悠悠的兔子人便從樓梯走上來,后腳的爪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幽靜的走廊上格外明顯。
它走到房間門口,先是看向窗臺,那是李花朝離開的方向。
不過它一點都不急,似乎并沒有追上去的欲望。
兔子假人低頭看著地上的尸體,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嘶——”它沖著玩家的尸體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吸入它的體內,不斷壯大滋養著它的身體。
它的身上生長出細密的鱗片,仿佛是一層甲胃,四肢也變得細長勻稱,較之原來更加貼近人類的形態。
那一雙兔眼也因此變得更加猩紅,似有無盡惡意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