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樓。
虞良和冒險家兩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十四樓的樓梯間大門。
除了曾在五樓出現過的兩面怪物以外,他們兩個再沒有遇見過任何的怪談生物。
當他們的腳步落在十四樓的樓梯間里時,暗沉的黃色聲控燈便立刻亮起,將樓梯間里的事物呈現在兩人的面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血,但并非是人血,而是一種沾染著腐臭味的綠色血液。
血液呈現出爆炸式的放射狀,將這面墻壁染成墨綠色,它們沿著墻壁劃出痕跡,在墻角處聚成一小灘,最終干涸成血塊。
冒險家走上前,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形似滴管的玻璃制物,他將滴管的頭放在墻壁上的血液上,按動一下滴管后面的橡皮頭。
墻上干涸的血粉被吸進滴管中,與滴管中自帶的無色液體混合在一起,形成翠綠色液體。
“T1……不對,是T2,接近T1的水平。”冒險家將出現在自己提示框中的分析內容告知虞良,“血肉系怪物,不好對付。”
“嗯,殺死這怪物的家伙很厲害,要小心。”虞良點點頭應下。
他不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樣似乎是發生過一場碾壓級的戰斗。
血跡只有一次放射痕跡,這說明怪物是被一次“爆炸”類型的攻擊直接殺死。
能夠將一只接近T1的血肉系怪物一擊斃命,這個出手的家伙顯然很可怕。
換作李花朝來的話也決然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冒險家看向交錯貼在門上的封條,他湊上去看了看封條,詫異出聲:“封條?什么玩意兒?”
下一秒,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扯下封條,虞良甚至沒有來得及阻止他。
“等……”虞良下意識出聲,但見冒險家已經撕下封條,所以他也嘆了口氣沒繼續說下去。
“有符文。”冒險家仔細觀察著自己撕下來的封條,他在封條上看見了一些符文,只是完全看不懂,于是將封條丟給虞良,自己推開這銹跡斑斑的大門。
“嘎吱——”
門縫之間傳出的悠長聲音響起在這片安靜的空間里,顯得尤為刺耳。
冒險家的脖子縮了縮,似乎是意識這個聲音有些容易打草驚蛇,但他并沒有放棄探索的欲望,徑直走進門中,走到十四樓的走廊上。
身后的虞良看了看手上那帶有符文的封條,微微皺眉。
符文。
封條。
這里封印著什么東西嗎?
是那個可以一擊殺死將近T1怪物的東西?
這么看起來,這個地方有些危險啊。
果然,冒險家所說的埋藏大寶藏的地方必然有著大危機。
不過當他看見冒險家已經沖進十四樓走廊時,自己自然是不能落下,于是同樣緊隨其后,步入十四樓的走廊。
走廊上的每扇門上都貼著相似的封條,封條上的符文也都大同小異,虞良并不能認出這些符文到底寫的是什么。
“別再撕了。”虞良見冒險家又想撕開封條看看情況,當即出聲道。
在一個陌生環境中如此隨意,未曾弄清場景的情況下就隨意破壞,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哦,冒險家啊,那沒事了。
“怕什么。”冒險家縮回了手,嘴自然還是硬的,“我可是從來沒有出過事。”
虞良懶得搭理冒險家,他環顧四周,看向整條走廊。
走廊上懸掛著大量的符紙串,它們就像是風鈴一般隨著走廊上流動的空氣微微搖擺起來。
大片的符紙連成串遮蔽住虞良的視線,他必須要像是拉開厚實的窗簾一樣拂開這些符紙串才能看見之后的場景。
不過當他推開那些符紙串向著走廊深處看去時,更多的符紙串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虞良蹲下身子,從沒有符紙串的視角看向走廊里側。
沒有人。
他可以很輕松地看見走廊對面的墻壁,以及墻壁前一塊被雪白月光鋪滿的地磚。
按照樓下的布局,走廊盡頭應該是有一扇窗戶的,那些白色的月光自然是從窗戶照射進來的,只是因為角度問題,他并不能直接看到那扇窗戶。
虞良重新站起身來,嘗試研究符紙上的玄妙符文。
他隱隱覺得這些符文似乎在哪里看見過,所以在拼命地回想著。
然而無果。
這條走廊給他的感覺很詭異,和這個副本里的其他場景完全不一樣。
這里封印著什么東西?
居然需要如此數量的符紙來鎮壓?
又是誰將這東西封印的?
他在扮演者游戲里還沒有上十四樓看過,因此不能確定這些符紙在月亮怪談爆發的時候是否存在,不知道它們是被副本外的高人布置的,還是玩家布置的。
玩家?
虞良的心中生出些許疑惑,轉而就變成了一種驚訝。
他記得陸明哲和他說過,貌似這個冒險家的藏寶圖只會顯示寶藏的位置,并不會透露出寶藏究竟是否有主。
就像是李花朝和冒險家的相遇一樣,冒險家也是誤認為李花朝的位置上有寶藏,這才找到了李花朝,結果發現其實是李花朝的身上有寶藏。
也就是說……
再結合剛剛冒險家所說的內容,冒險家要帶他去找這棟樓里最大的寶藏。
呃,別告訴我這寶藏其實是在仙姑身上。
虞良心中警鈴大震,再看向這些符紙串的目光也就帶上了些許醒悟,他剛剛完全想岔了,這條走廊并非是封印著什么東西,只是單純地存在著什么東西而已。
樓梯間里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仙姑殺死的,那種爆炸型的攻擊不剛好和小說里爆炸符文一類的東西相似嗎?
那么這層樓的話……
算是仙姑的府邸?
而這個時候,冒險家已經拂開面前的符紙串走向走廊的深處,他一邊看著藏寶圖一邊嘿嘿傻樂道:“這次好像還是個大家伙。”
虞良:“……”
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向著那個方向伸出手,試圖抓住冒險家,同時叫道:“你先回來。”
然而他的聲音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嗯?”虞良心神一愣,他好像感應不到冒險家的氣息了。
僅僅是這么一秒鐘的時間,這條走廊上好像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立刻俯身,從符紙串未覆蓋的下方往剛剛冒險家出聲的方向看去,那個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什么情況?
這就不見了?
虞良稍皺眉,這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而下一秒,他的余光突然捕捉到墻壁邊上貼著幾個薄片狀的身影。
紙人?!
一個兩邊臉頰貼著紅暈的紙人道童從墻壁上跳下來,向著虞良飄飛過來,它們似乎是隨風而來,所以速度極快,眨眼間便乘風來到虞良的眼前。
這些紙人道童手上那柔軟的紙刀也在風中變得硬直,鋒利的刀光向著虞良籠罩過來。
虞良瞬間切換到李花朝,而李花朝急蹬一腳地面,向后靠去,但不經意間他是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也變成了連綿不斷的符紙串。
“什么?”
虞良感覺到身后的情況,心中頓感糟糕。
他的身后也是無窮無盡的符紙串,可他在此之前只是剛進入這些符紙串中,絕不至于往里面走了這么久還未能察覺……
未能察覺?
“你著道了。”陸明哲的聲音自心底傳來。
話音未落,兩只紙人道童持著紙刀繼續向著李花朝掩殺過來,它們將自己的身體橫過來,立刻消失于風中。
不對,不是消失,只是因為它們的厚度太薄,所以橫過來的時候就無法觀測到它們的蹤跡。
不光是無法觀測,李花朝猜測它們的身上還有某種隱藏氣息的道法,否則絕不會在他的眼皮子“消失”。
要知道,他的戰斗本能可是極為強悍的,對于敵人的殺意或者是其他氣息擁有著極為準確的判斷。
然而現在,當這些紙人道童橫向飄飛過來的時候,他竟然完全無法感知到它們的氣息。
光是這兩個道童就極為棘手。
李花朝嘗試用餐刀去砍擊這些紙人,但紙人的身上帶有一種柔性的力量,每當刀風襲至身前,它們總能扭曲身子借勁風躲開。
宇宙中的陸明哲道,“這東西你破不了,讓我來。”
李花朝也沒有嘴硬,急忙為陸明哲讓出機甲的控制權。
“灼。”陸明哲的口中吐出清脆的音節,他的手中拋出銀幣若干,但和以往的情況不同,這一次他是低拋,同時低下身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所有的銀幣都處于他的視野之中。
三個“灼”字符在銀幣間跳躍,其中兩枚字符射向兩只紙人道童,而最后一枚字符則是直奔頭上的符紙串而去。
兩個道童似乎是感覺到了那字符上熾熱的火焰氣息,于是慌忙逃竄,但它們又怎么可能跑得過陸明哲的目光,眨眼間便被“灼”字符追上,身上也燃起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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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們躺倒在地上,拼命打壓著身上的火焰,好不容易才將身上的這些火焰熄滅,一抬頭又看見那些符紙串竟然一同燒了起來。
這些符紙串似乎是經過了很多歲月,內部的水分已經全部流失,只剩下干枯到焦脆的紙殼,因此在火焰的作用下,這些符紙迅速燃燒起來,火勢很快便蔓延到整條走廊上。
“歪基拉……都都!”紙人道童的嘴中發出謾罵的聲音,它們趁著火勢尚小,迅速逃進了走廊深處,似乎是再也不想和陸明哲這種敵人交手了。
“嗯?”虞良聞言便是心有所思。
這句“歪基拉”他可是熟得很,這不就是紙人們經常罵人的那句話嗎?
也就是說這里的紙人道童和他的那些小紙人們同出一源?
而頭頂的火焰也逐漸變得旺盛,燃燒著的道符形似火星,陣陣如火雨一般從頭頂落下。
陸明哲則是不慌不忙地從取用“沐”字符,他不斷地將“沐”字符打入自己的身體,每當一個“沐”字符進入體內,他的身上就會冒起一片藍光,這片藍色的光芒與頭頂掉落的火焰相互抵消。
“沐”字符是水屬的字符,每次生效時都會產生零點幾秒的水屬性光罩,而這種光罩也讓他免于遭受火焰的侵襲。
他一路向后,一雙眸子始終盯著走廊的深處,但是走廊的那一頭再無動靜傳來,直到頭頂的符紙串徹底燃燒殆盡。
“時間不對,這些符紙只用了十幾秒鐘就全部燒完了,而且沒有對這條走廊上造成太多的影響。”陸明哲看向周圍,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于是出生提醒道。
“的確,墻上沒有灼燒的痕跡。”虞良道,“這些符紙串……是幻境。”
消失的冒險家,十幾秒就能燃燒掉的符紙,還有現在……
陸明哲看向自己身邊大開的房間門,再看向自己的身后。
不知何時,他已經出現在走廊的正中央,距離樓梯間的出口已有十余米的距離。
果然是幻境。
陸明哲的心里作出判斷。
但他不知道環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所以也就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時候著了道。
他透過這大開的房間門向房間內部看去,這個房間里同樣擁有一些懸掛在半空中的符紙,和剛剛見到的情況不同,這些符紙表面上的筆跡擁有著金色的紋路,在黑暗中發著微弱的光。
符紙的位置也隱有玄妙,氣流在這些符紙中流轉,竟能將所有的符紙吹動,令房間四周的符紙全都朝向房間中央,仿佛在中央有一個黑洞渦旋,正在不斷的吞噬著空氣。
與此同時,那大開的窗戶外面,一道白色的人影從窗口翩然而至,曼步飄進客廳。
朦朧的月光之中,陸明哲看見了一個高挑冷絕的女人,她的身上似乎只披掛著一件白色輕紗,因此曼妙的身姿迎風展現。
無論是容顏還是身材,都能看出年齡段應該在二十多歲左右。
女人冷著臉,一只手從紗衣中伸出來,那衣帽架上的大衣便向著她飛來,而她也像是精靈一般躲入大衣的懷抱,讓這件厚實的衣服包裹住自己全身。
在做完這一切后,她也終于看向站在門口的陸明哲,言語間冷厲之色浮現:“你是誰?”
陸明哲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觀察著這個女人以及房間里各種充滿道韻的飾物。
而宇宙中的李花朝則是有些意外:“這就是仙姑?比我想象中的年輕很多啊,那我可要沖了!”
“這家伙很有可能已經五六十歲了。”虞良回道,“是上個世紀就已經進入游戲的老家伙。”
“那我可就更喜歡了呀!”李花朝的聲音更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