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福爾表面戰意高昂,其實卻心如死灰。
釋放煙花已經有一會兒了,漸起的晨霧中仍未有哪怕一個援兵的身影。
五大家族撤離的方向沒有,身后河岸的方向也沒有……這就說明,很可能,根本就不會有援兵來了。
那么,大部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其中雖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可他們也是家族的一份子,是骨肉親人,他們每個人的身體里流淌的可都是家族的血脈啊!
海克所說的官方援軍呢?為什么還不出現?難道煙花不是約定好的信號嗎?他們是抱著隔岸觀火的心態等著在最后時刻來做救世主、還是早就抱定了趁機滅掉五大家族的心思呢?!
多思無益,即便今日就是家族最后的時刻,也要把眼前這些如夢魔般陰魂不散的察罕人都干掉才行。
見沙尹爾提著斷刀與公主戰在一處、又不讓自己插手,老頭便知道這位女家主起了拼死也要拿下察罕公主的心思,“那就送你們這對有情人一起走吧!”他心念動處,第二支鐵箭已經電射向胖子的咽喉。
就像古里家族的徽記所標示的那樣,家族中只有直系子孫方可以注力凝成的鐵箭為武器。這種鐵箭,一共只得使用五支,如果五支仍未能建功,那此人此生都將永遠失去再次拿起長弓的機會。
這是一個看似可笑的族規,卻飽含著一個家族對自身代表性注術的崇拜與信任。
五支箭,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追風、破軍、回心、逐日、玉碎。剛才的“追風”箭送給了西來爾,接下來就該胖子嘗嘗“破軍”的滋味了。
麥公子此時正在鼓動如黃之舌、繼續用嘴助戰得興高采烈。
他萬沒想到公主竟然轉化出了一支全由魔注師組成的軍隊。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察罕人卷土重來豈不是指日可待了嗎?絕對的忠誠再加上無可匹敵的戰力,嘿,未來必是察罕人的天下啦!
就在胖子意淫著美好明天的時候,鐵箭襲來。這一箭比“追風”在速度上有所不及,卻帶著不堅不催的氣勢,箭身還沒到,金風已撲面、刺得麥公子的胖臉生疼。
“哎喲!”胖子驚叫一聲轉身便要逃走,卻突然發現受鐵箭的氣勢所迫,身體已經有點不聽使喚了!
此時,早就在等待著這一刻的烏恩出手了。
喝了西來爾的腕血,小姑娘五臟如焚、差點疼昏過去。可當她憑著一股狠勁忍過了最難熬的時刻之后,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便漸漸升騰起來。
那是血脈由涓涓細流開拓為長江大河的寬廣,也是自寧靜無聲向洶涌澎湃的轉變,她感覺全身充滿力量,感覺注力在每次逆流之后都在以不可抑制的聲勢增強、再增強。
雖然她還無法完全掌握自己的能量將其運用自如,但那種發自身體內在、躍躍欲試,急于沖破一切桎梏向所有人宣告強者誕生的欲望卻令烏恩無比著迷、更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嘗試一番。
而現在,機會來了!
面對激射而來的利箭,四爺的雙眸瞬間便被黑芒占滿,她想也沒想,手中匕首揮出徑直斬向了劍鋒。
“哧……!”沒有想象中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細針穿過帛錦的輕聲。利箭一分為二,從前后站立的烏恩與胖子兩側劃過。
“哼!什么高階注師,不過如此!”烏恩笑顏如花,得意地喊道。她還是第一次與瑟福爾這種級別的人物單打獨斗,卻完全沒想到如此輕易便破了對方的攻擊。
胖子渾身瑟瑟發抖、在對手發起攻擊的時候心里就涌起了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他人躲在女人身后,卻不自覺地伸出雙手護住了烏恩的蜂腰。
“呵呵!高階注師也就這樣了!”瑟福爾冷笑著解釋道:“此箭名為‘破軍’,乃是‘不攻自破’方可‘異軍突起’的意思!”
老頭話音未落,“啊……!”胖子已經發出一聲慘嚎。
烏恩大驚望去,這才看見麥桑的兩只手背自手腕至肘部都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可怕創口,竟然就是那分成兩股的箭失的尾部所致。
“你怎么會受了傷的,你不是刀槍不入嗎?連班杰那等存在都奈何不了你,你怎么竟……”小姑娘慌手忙腳地將胖子的雙手攬入懷中哭喊道。
此時此刻,懊悔、心疼、憤怒等情緒一股腦涌上了烏恩心頭,當意識到如果不是麥桑護住了兩側、恐怕傷口就會出現在自己腰上的時候,小姑娘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才好了。
“是哪個混蛋跟你說我刀槍不入的?!靠!哭管個屁用!沖上去揍他,快!”麥公子氣急敗壞地嚷著,抽出雙手便將小姑娘推飛向了瑟福爾。
瑟福爾此時滿臉得意,其實心里也有點犯滴咕,他明明察覺到了面前男女實力低微,卻沒想到對方竟能在自己的“破軍”下只是受了傷這么簡單。
被胖子一吼,烏恩也清醒過來,“對呀!要拿下用箭傷人的老頭,可不是就得近身才有機會么?!”她心里想著,借助胖子的一推之力便順勢功向了瑟福爾身前。
“沒想到對付兩個廢物也要再用一箭,唉,第三箭名為‘回心’,可你們只怕不會再有‘轉意’的機會嘍!”瑟福爾嘴里念叨著,起手在弓弦上一彈,一支飛速旋轉、軌跡飄忽不定的鐵箭便飛了出去。
烏恩初試身手以失敗告終,心里已經冷靜了下來。她人在空中,眼看迎面又是一箭來到,小姑娘再次將匕首揮出。
“嗯?”瑟福爾對烏恩的反應十分詫異,“吃了一次虧居然還敢用同樣的招數,簡直……”老頭不屑的話語還沒說完,便見對方的匕首在揮動中已經凝出了一團黑色的光暈。
“原來是學乖了!可這也改變不了你將死的事實呀!”瑟福爾驚嘆之余,開心地想道。
黑色的光暈像個小漩渦一般,在碰觸到箭身的瞬間便將其裹住想要帶偏方向,可就在這時,原本快速旋轉的利箭卻突然停止了轉動、加速前沖。
“噗!”箭失穿過能量漩渦急速前進。而此時,烏恩的身體竟在空中詭異地轉開了一絲微小的空隙。
利箭射空,四爺的匕首則在黑芒的籠罩下直插向瑟福爾胸前。
“了不起!可惜了!”老頭心中暗嘆,便想彈身后退避開對方勢在必得的一擊。
“天哪!雙腳怎么被人抓住了!”瑟福爾大驚,只覺一雙從地下伸出的手已經扣緊了自己的腳踝。
“起!”老頭全身注力勐然催動,雙足用力,竟然直挺挺騰起在了半空。
這下子好了,只見瑟福爾的衣衫自脖頸至小腹被烏恩的匕首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而他腳下居然正是任鮮血橫流也不肯放手的麥公子。
瑟福爾年逾七旬,又是高階注師,他一生經歷的戰斗不計其數,可如此出丑倒還是第一次。
“混蛋!”老頭人在半空,喝罵聲中雙足一錯便將胖子蹬落塵埃。
與此同時,那支本已射飛的“回心”箭則徑自調轉了方向,真的飛了回來。目標,正是烏恩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