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掌燈判官
丑就丑吧,徐志穹不嫌棄,用頭發把臉蓋住就好。
關鍵是得能動。
徐志穹試著用術法驅使傀儡,這具傀儡只會做一個動作——跑!
在制作傀儡的過程中,徐志穹偷減了許多工藝,上半截做的非常潦草,只在雙腿上下了功夫,每一個關節都用足了心血。
可惜這傀儡跑的也不利索,東扭西歪,身體極不協調。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跑得快。
徐志穹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來訓練傀儡的速度,直到深夜,差不多滿意了。
精疲力竭的徐志穹本想好好睡一覺,沒想到史勛半夜帶人來到了深獄。
聽到大門響動,徐志穹從容收好傀儡,繼續裝睡。
史勛推開小舍,徐志穹假裝驚醒,起身施禮:“見過千戶。”
“徐紅燈,”史勛趕緊上前攙扶,“這幾日辛苦你了。”
徐志穹笑道:“終日在此吃吃睡睡,哪里談得上什么辛苦。”
史勛旁邊還跟著一個人,刑部員外郎鄒順達。
鄒順達神情冰冷看著徐志穹,刑部員外郎是從五品,紅燈郎是正六品,徐志穹比他低了一級,抱拳先向鄒順達行了禮,鄒順達草草回禮。
三人客套幾句,鄒順達要去囚室看看囚犯。
進了囚室,鄒順達見施雙六滿臉是血,問起緣故。
徐志穹面帶憤恨道:“這潑婦昨夜辱罵我,污言穢語實難忍耐,我一怒之下打了她一頓,許是手重了些。”
鄒順達道:“徐燈郎好威嚴,對個婦人也不手軟!”
史勛在旁道:“該打,該打,這潑婦喪盡天良,殘害一家老小,就是打死她也應當!”
鄒順達冷笑一聲:“可別真給打死了,明日還等著受刑,若是有什么閃失,咱們都不好擔待。”
史勛笑道:“鄒員外多慮了。”
施雙六埋著頭,嚶嚶哭了起來,史勛聽得煩躁,轉身對徐志穹道:“志穹,今夜還得辛苦你,待明日將這潑婦送交刑場,且讓你一連休沐五日。”
“謝千戶!”徐志穹抱拳,把史勛和鄒順達送到門外,回到小舍,接著睡覺。
睡到丑時,徐志穹來到囚室,叫醒了施雙六:“你給我聽仔細了,一會敢出半點聲音,你這條命就沒了!”
施雙六連連點頭,徐志穹拿出了藏形鏡……
天明時分,刑部前來接人,因此案影響惡劣,左侍郎鮑敬忠親自來掌燈衙門押送人犯。
來到深獄門口,鮑敬忠沒再往里走,深獄潮濕悶熱,空氣渾濁,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徐志穹上前迎接,鄒順達愛答不理,鮑敬忠何其老練,自然不會把前仇舊怨寫在臉上,拉著徐志穹的手,帶著慈祥的笑容道:“徐紅燈,聽說你在囚室一連堅守五日,盡責如是,老朽甚為欽敬。”
“侍郎言重,此皆分內之事。”
說話間,史勛吩咐史川提拿犯人。
“侍郎大人,罪囚施雙六,乃我部下白燈郎史川擒獲,今仍由史川交付刑部,也算有始有終。”
史勛這番話算是暗示,鮑敬忠自然明白其中深意:“史千戶放心,此事我已奏明圣上,圣上屆時定有褒獎。”
史川帶著幾名刑部差人,來到囚室之中,喝一聲道:“施雙六,上路了!”
施雙六坐在墻角,毫無反應。
史川一皺眉,走向了施雙六,走得越近,越覺得不對。
這施雙六的身形臃腫了不少,披頭散發,滿臉血痕,卻看不清個模樣。
“施雙六!你抬起頭來!”
史川正要上前扯她頭發,徐志穹在深獄門口輕輕叩動了一下懸囊竹。
懸囊破裂,術法啟動,施雙六突然起身,帶著滿身鐐銬,奪門而逃。
受到鐐銬束縛,施雙六跑的七扭八歪,但速度奇快,史川在后,帶著幾名刑部衙差緊追。
鮑敬忠大驚失色,鄒順達趕緊護在鮑敬忠身前,同時堵住了深獄大門。
幾名衙差眼看要追上施雙六,忽聽史川大喝一聲:“不能去!那里有陷阱!”
深獄之中到處都是法陣和陷阱,但衙差并不知曉,他們沒有理會史川。
史勛發現情況不妙,兩步沖上前去,攔住了衙差。
施雙六一腳踏進了陷阱,陷阱之中有鉸刀,機關轉動,血花翻飛,整個人瞬間被鉸成肉泥,連鐐銬都被鉸成了鐵屑。
墨家打造的陷阱如此強悍,幾名衙差濺了滿身鮮血,癱軟在了地上。
若不是史勛手快,這幾個衙差也跟著施雙六掉進去了。
鄒順達十分惱火,走上前去對著衙差踢了幾腳:“沒用的東西,連個犯人都看不住!”
史勛見狀,也很尷尬,無奈之下,回頭打了史川一耳光:“丟人現眼!”
徐志穹在旁默不作聲,人已經交出去了,這事和他沒關系。
鮑敬忠驚魂未定,等平復下來,看著眾人尷尬的神情,趕緊打了個圓場:“史千戶,莫要責怪令弟,此賊已然受戮,也算罪有應得,我去向尚書大人稟明實情就是。”
史勛趕緊道:“我送大人去。”
這可不能讓鮑敬忠一個人去胡說,史川固然有錯,刑部也有責任,交接的時候出了問題,不能全賴在掌燈衙門頭上。
史川在旁道:“兄長,我覺得時才那人不像是……”
“還敢多嘴!”史勛回頭又是一記耳光,“回衙門正堂好生反省!”
花了四天時間做的傀儡,就用了這么一下。
這一下剛剛好,再用多了就露餡了。
施雙六暫時活下來了,但并不代表徐志穹一定會讓她活下去。
接下來得把事情查清楚。
蚰蜒從何而來?施雙六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把蚰蜒放在這么一個弱女子身上,目的何在?
這事是不是還和梁玉明有關系?
梁玉明到底死干凈了沒有?是不是還留了不少同伙?
這些事必須查清楚!
先從蠱蟲查起!
徐志穹離開了衙門,去了李七茶坊,在雅舍里睡了半日,午后,何芳來到了雅舍之中。
“徐燈郎,這件事情,可是讓何某擔了好大風險,若是被師尊知道,你可知何某要受多少懲罰?”
徐志穹抱拳道:“何姑娘,徐某欠著你的,有什么差遣,你盡管吩咐。”
“眼下我還沒想好。”
徐志穹笑道:“姑娘慢慢想,不止這一件事情,花子節那晚,我也欠著姑娘的。”
何芳面帶驚喜:“這你也知道。”
“花子節當晚,李七茶坊點亮了第一盞燈,膽小的以燈代祭祀,膽大的扮成叫花子給徐某送行,這是何姑娘給出的主意,這份情誼,徐某怎敢忘卻。”
何芳直直的看著徐志穹,沒有絲毫羞澀:“你記得這份情誼就好,陶師姐說你這人沒什么良心,我是不信的,你在茶坊等我消息。”
陰陽司,童青秋的屋子里,韓宸長吁短嘆。
“這都幾天了?”
嫂夫人點頭道:“是啊,你都賴在這里幾天了?”
韓宸皺眉道:“弟妹這話說得不妥,怎是我賴在這里?太卜做了法陣,我出不去這屋子。”
嫂夫人道:“若是太卜不解除法陣,你還打算在這住一輩子?”
童青秋勸著嫂夫人:“師兄也是苦惱,莫要多說了。”
“我說他怎地?都這么多天了,他在這里,什么都做不成。”
韓宸嘆道:“你們倆去里屋就是了。”
“去里屋怎地?堵著嘴么?不怕你聽見么?”
童青秋苦笑道:“娘子,分寸,看著些分寸……”
何芳在陰陽司第三層,擺下了四根蠟燭,將蠟燭逐一點亮。
她張開雙手,開始施展技能,四根蠟燭轉眼之間全都熄滅了。
術法失敗,太卜的法陣太強悍了。
何芳擦擦汗水,改變了四根蠟燭的位置,重新把蠟燭點亮。
太卜看著青燈,長嘆一聲道:“這妮子越來越放肆,是我太驕縱她了。”
也罷,徐志穹辦的確實是要緊事,我不好出面,就讓韓宸幫他一把吧。
四根蠟燭滅了三根,剩下一根還亮著,何芳大喜,這是混沌技能奏效了。
韓宸正在忍受嫂夫人的抱怨,忽覺走廊之中陣法有變化。
他小心翼翼推開房門,發現自己能出去了!
韓宸甚是驚喜,童青秋囑咐一聲:“小心,別中了太卜的陷阱。”
“無妨,”韓宸擺擺手道,“這點分寸我有,這幾日悶殺人也,我卻要好好出去轉轉。”
童青秋道:“師兄少待,我隨你同去!”
“你往哪去?”嫂夫人含羞一笑,拉著童青秋去了里屋。
李七茶坊,韓宸邊喝茶,邊聽徐志穹講述了事情經過。
“這是蚰蜒半附,”韓宸果真是內行,“是外道蚰蜒的特性。”
“何謂半附?”
“蚰蜒類蠱蟲多為外道,有三類附身的手段,
一是全附,就是完全附身于蠱士身上,蠱士知道蚰蜒附身于自己,軀體由蠱士和蚰蜒共同操控,
二是半附,被附身者不知身體里有蚰蜒,大部分時間能控制自己身體,只有蠱蟲蘇醒時,由蠱蟲操控身體,
三是附尸,就是直接附身在尸體上,完全由蠱蟲來操控軀體。”
徐志穹對比了一下三種附身手段:“我實在想不出這半附能有什么好處,就像施雙六,她本身不知道體內有蠱蟲,而身體大部分時間由她來控制,這要到了臨戰之時,根本派不上用場。”
韓宸道:“半附之法不是用來對敵的,是用來養蠱的,操控被附身者殺人吮血,以提升蠱蟲的品級。”
徐志穹還是無法理解:“縱使煉蠱,也是全附好些,蠱士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晉升也能快些。”
“話是如此,可培育一名蠱士也沒那么容易,首先讓蠱士接受外道蠱蟲,就得花一番心思,外道蠱蟲畢竟帶不來任何修為,
而且蠱蟲和蠱士共同操控身體,兩者用心必須完全一致,這要年深日久,反復磨練,
而且一旦磨練成功,蠱士性情會大變,吃生肉,喝人血,喜歡在洞穴之中棲居,這等舉止,很容易讓人生疑,因此全附養蠱,最好有血囊支撐,不要讓蠱士出門冒險,
半附則沒有這么多麻煩,讓蠱蟲附在平常人身上,平時舉止并無異常,等蠱蟲操控身體時,原主意識昏沉,也不會有任何干擾,既不需要磨練,也不會惹人生疑,
而且半附的蚰蜒,不能隨意逃走,須得養蠱之人解除封印,才能離開被附之人,這也彌補了蚰蜒不忠誠的弱點,乃養蠱上上之選,
至于附尸之法,不能提升蚰蜒的修為,不能養蠱,只能對敵。”
徐志穹道:“可若像施雙六這般,自己殺完了人,去報官,蠱蟲豈不跟著遭殃?”
“算不得遭殃,被附之人死了,只要不是被化蠱之術滅殺,蠱蟲不會跟著一起死,
養蠱之人會在被附之人身上留下記號,被附之人一死,他會有所感應,屆時將蠱蟲收回即可。”
徐志穹設想了一下整個過程。
施雙六被凌遲處死,屆時有人來回收蠱蟲。
收回蠱蟲之后,換個人再養,專殺身邊之人,直到養成高品。
好狠毒的手段,五品血顎滅一寨,三品血顎滅一鄉,若是要把這條血顎養成,不知要填進去多少人命。
這養蠱的人到底是誰?
“韓兄,愿意幫我把這養蠱之賊釣出來么?”
韓宸抱拳道:“為民除害,韓某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