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徐志穹正在安撫被錦繡筆吏當做罪囚,押解到神臨城的百姓。衐
徐志穹給了他們食物,給他們換了件衣裳,給了他們些盤纏,讓他們在神臨城游玩幾日,趕緊回家過年。
楊武嘆道:“就不該對他們這么好,給他們些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以后別再這么老實,誰還能一輩子護著他們?”
徐志穹搖頭道:“要是能這么容易長記性,他們也就不是千乘人了。”
夏琥有些擔憂:“沒有文書和憑據,他們想回鄉都難。”
徐志穹倒不是擔心這件事,他已經告知洪華恒,立刻上奏,取消州縣之間的限制,這是千乘人的地界,理應允許千乘人自由遷徙。
安撫好這群苦命人,徐志穹又去了一趟郁顯宮,找到了郁顯老皇帝業關。
洪俊誠在位末期,和徐志穹打的焦頭爛額,許久沒有召見過業關,從那時起,業關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衐
洪俊誠駕崩之時,業關為表誠意,披麻戴孝去參加喪禮,結果憑吊片刻,便被勸回了。
新君登基之后,業關又去拜見洪振基,結果屢屢被拒,至今沒有見到新君。
業關隱約感覺到自己快被千乘國遺棄了。
如果連千乘國都不收留他,他還能去哪?
梵霄?圖努?
去這些國家,得有生存的本錢。
業關戰戰兢兢度日,聞聽徐志穹前來,趕緊叫來了衛尉巾青。衐
巾青是朱雀三品修者,對業關忠心耿耿。
見徐志穹前來,巾青雖覺得徐志穹修為不高,五品上下,但知道這人不是善類,即刻做好了惡戰的準備。
徐志穹還真想再見識一次鬼車九首,但今天他不是來開戰的,他是來給業關指一條活路。
當皇帝這種事,業關是別想了,但安享晚年的機會還是有的。
千乘國沒有朱雀宮,郁顯人過慣了富庶日子,沒有人愿意來千乘受苦。
這就給了業關一個發揮余熱的機會。
只要他在千乘國把朱雀宮建立起來,徐志穹就給他活下去的機會,包括必要的經濟支持,讓他體面的活下去。衐
業關答應了徐志穹的條件,可以修建朱雀宮,但千乘國是神棄之地,朱雀真神是否會響應,業關無法保證。
業關手下有一百多名朱雀修者,自此將散至千乘國各處,盡量提升千乘國的收成。
和業關談妥了事情,徐志穹又回罰惡司,將各部判官派遣到各州各縣,察監各地,類似錦繡筆吏這類貨色,一律嚴懲。
諸事部署停當,徐志穹去了趟北境黑鹿城。
這座城市給徐志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千乘國,這是唯一一座有酒肆的城市,但這座城市的酒肆不屬于千乘人。
徐志穹已經讓秦燕頒布了詔令,剝奪了外邦人在千乘的特殊地位,也不知道黑鹿城執行的如何。
徐志穹進了一家酒肆,店里伙計盯著徐志穹打量許久,問一聲道:“您是,宣人?”衐
執行的不怎么樣。
徐志穹一巴掌扇在伙計臉上,指著門邊一張桌子道:“給我打二十斤酒來。”
伙計捂著臉,不知道這位什么來歷,見徐志穹抬起手,又要扇他,趕緊把酒打了過來。
徐志穹站在門邊吆喝一番,拉進來幾十個過路的千乘人,請他們進來喝酒。
伙計嚇壞了,拽住徐志穹道:“這位客爺,本店不允千乘人入內!”
徐志穹上前,左右開弓把伙計打個半死,命令他立刻把掌柜叫來。
沒等掌柜來,酒肆里的圖努人喧鬧起來。衐
“夜郎國的乞丐,滾出酒肆!”
“這是大圖努人喝酒的地方,你們快滾出去!”
“你們身上的味道很臭,滾的越遠越好。”
徐志穹活動一下手腕,且當舒活筋骨。
他拎起一個圖奴,錘了幾拳,打碎了頜骨和腿骨,扔到了街邊。
又一個圖奴上前,徐志穹扯住他頭發,在墻上磨了兩圈,磨的滿臉血肉模糊,一并扔到了街上。
不多時,幾十個圖奴人在街上堆成了一小堆。衐
事情鬧大了,酒肆掌柜把知府請了過來。
知府見圖奴人被打傷了,扔在街上,趕緊命令醫官上前診治,親自跑到圖努人面前,觀察傷情,連連致歉。
掌柜的提醒一句,兇徒還在酒肆當中。
知府大怒,吩咐一聲道:“即刻將此惡徒緝拿歸……”
話沒說完,徐志穹已在近前,一拳打斷了知府的鼻骨。
知府倒地,捂著臉哀嚎,徐志穹上前又是一腳,又踢在了臉上。
知府雙眼一翻,似乎昏死過去,手下衙差這要逃散,卻聽徐志穹喝一聲道:“我看哪個敢走?都給我抱著腦袋,老實蹲在地上!”衐
衙差們倒也聽話,都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
徐志穹對知府道:“站起來說話,不然當即打死你。”
剛剛昏死過去的知府,奇跡般蘇醒了,掙扎從地上站了起來,低著頭,不敢多看徐志穹一眼。
徐志穹問道:“朝廷下了詔令,外邦人早就不是人上人了,你眼睛瞎了,還是不認字,這詔書卻看不懂么?”
知府一驚,他沒想到這鬧事之人居然是朝廷派來的。
“本府,對一些枝節之事,并不知情。”
“你不知情?”徐志穹指著這酒肆道,“千乘人和牲口不準進這酒肆,這酒肆就在街邊開著,你說你不知情?再敢說一句謊話,我便拆你一根骨頭。”衐
知府低著頭,抽泣兩聲道:“黑鹿城,風俗如此……”
徐志穹一拳打斷了知府的肋骨:“什么樣的風俗,把千乘人當成了牲口?”
知府疼的要命,卻又不敢叫嚷,喉嚨里擠出了嚶嚶嚶的哭聲。
徐志穹指著知府道:“我給你一天時間,把這毛病都給我改了,你這城里要是再有外邦人能去,千乘人去不了的地方,你這條賤命我便收下了,
除此之外,你聽仔細,圖奴人以后不準進酒肆、茶坊和瓦窯,他們身上味重,壞了人家生意,你聽見沒有?”
知府憋著哭,連連點頭。
徐志穹進了酒肆道:“我就在這等你,快些辦事去吧。”衐
知府抽泣了兩聲,半響說不出話。
徐志穹喝道:“還特么在這哭?天黑之前,你得把事辦完,要不然,你自己把人頭送過來!”
圍觀的百姓驚訝的看著徐志穹。
徐志穹招呼著百姓過來:“愣著作甚呀,過來吃酒,我請!”
在黑鹿城喝酒喝到深夜,徐志穹又去茶坊吃茶,這茶坊的掌柜收到了知府的命令,沒敢有絲毫懈怠,非但不敢阻攔千乘人,還把幾個過來喝茶的圖奴給攔了下來。
徐志穹叫了間雅室喝茶,一名女子進來烹茶。衐
這女子其實和大宣的煎茶校尉差不多,在煎茶的同時,也會送上其他的才藝。
徐志穹對這路數很熟,給了姑娘些錢,讓姑娘自行歇息去,他在雅室里自斟自飲。
適才意象之力有所觸動,徐志穹知道窮奇要說話了。
“志穹啊,你這是在什么地方?還在千乘國么?”
徐志穹嗤笑一聲道:“不是說不跟我說話了么?”
“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一句氣話又何必在意,我看你這些天沒有與人爭斗,是不是已經殺了千乘國君?”
徐志穹詫道:“怎說沒有與人爭斗?我適才還和人打了一架。”衐
“莫閑扯,那算什么爭斗,你若是真把千乘國君殺了,差不多也該走了,我聞著這味道,越來越不對了。”
“什么味道不對了?有話且明說。”
窮奇沉吟半響道:“這怨氣越來越淡了。”
怨氣?
“你能聞得到怨氣?”
窮奇道:“不光我能聞到,你也能聞得到,你不覺得這千乘國的氣息不那么壓人了?”
的確不太一樣,徐志穹確實能感覺到彌漫在空氣中的松弛和舒暢。衐
原來此前的壓抑和沉悶,來自于千乘國的怨氣。
千乘人無論再怎么順從,都只流于表面,除了少數至愚之類,大多數人心里都有極深的怨念,無論做多少掩飾,終究騙不過自己。
而今整個千乘國的怨氣正在不斷變淡。
“這是好事呀!”徐志穹頗為得意。
“呃……”窮奇的語氣頗為擔憂,“也許是好事,也許就是壞事。”
“此話怎講?”
“怨念越深,藏在這里的東西就會醒過來,等他醒過來,千乘國怕是就沒了,那東西也不會饒過你,衐
怨念不夠,藏在這里的東西就醒不過來,可有人盼著他醒過來,還要用這怨氣做法陣,逼著那東西醒過來,
若是因為你,導致了怨念減淡,只怕那人就要找上你了。”
徐志穹皺眉道:“那人是誰?”
“我不愿提起他的名字,怕他有所察覺。”
徐志穹詫道:“你是真神,你不想讓別人聽到的話,別人也不可能聽得到吧?”
“他不太一樣,他耳朵特別靈,而我現在只是個元神,還受了重傷,有些時候當真防不住他,
你也別覺得僥幸,若是你遇上了他,走不上一個回合,必死無疑。”衐
徐志穹嗤笑道:“你就恁地看不起我?”
“我不是看輕你,這人和千乘國君不一樣,和你以前對付的過的蠆元厄星,饕餮外身,血生孽星都不一樣,
他比你狠毒,比你狡詐,修為還比你高得多,總之你盡快離開千乘國就好,否則你絕對避不開他。”
徐志穹搖頭道:“現在還不能走。”
窮奇怒道:“我說話,你就不聽是吧。”
“有本事,你別跟我說話。”
窮奇沉默半響道:“罷了,我再提點你一句,我道門有個弟子,而今在他手下,若是我那弟子到了,他也就該到了,衐
你且看看你身邊的人,有沒有忘了緊要之事的,若是有,我那弟子也就到了。”
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