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萬一幅畫。
任誰有機會弄到都會動心啊。
季晟也不例外,不過他確實不知道小廖能不能給自己打聽到。
第二天的中午,就在季晟準備帶著季愛國等人跑跑客戶的時候,小廖居然再一次找上門了。
季晟一看就知道有消息了,趕忙把小廖迎進了屋子里,還讓季愛國等人去買點熟菜回來再和小廖吃個午飯,雖然昨天的菜還剩下很多,可請人吃飯也不能拿剩飯剩菜。
季愛國等人出去了。
季晟坐在屋里和小廖聊天。
小廖也沒廢話,一坐下來就道:“昨兒個你讓我打聽的人,我這邊打電話跟楊浦那邊問了,大概有些眉目,不過信息有點對不上。”
“哪里對不上?”季晟道。
“那個支有才叁十來歲,也不可能是你朋友的爹啊,至于他爹生他比較晚,現在都七十多歲了,好像也不可能是你朋友的爹。”小廖把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季晟眨眼說瞎話道:“興許他爹就是呢?你能不能把他家住哪告訴我?”
“哦,他家住在魔東那一塊。”
小廖沒懷疑,把地址說了下,最后叮囑了一句,“可別說我告訴你的。”
“知道知道,廖哥你對我還不放心嗎?”季晟又問了一些支有才的信息。
比如在廠里做什么,有沒有討老婆之類。
小廖倒也知無不言,把支有才底透的干干凈凈。
最后快吃飯的時候,季晟已經基本掌握支有才的基本信息,這人叁十來歲,在紡織廠里當機修工。
如今的機修工是個很吃香的職業,工資也比普通工人高,照理說支有才早該娶老婆了,可小廖打聽到的消息是,這人好吃好賭,壓根沒女的肯嫁他。
季晟對這些信息也沒在意,他只要知道國棉九廠確實有支有才這個人就行。
吃過午飯。
季晟吩咐楚鐘林等人嘗試去跑訂單,自己帶著季愛國和季慶去國棉九廠那邊打聽支有才。
楊浦,國棉九廠。
這是一個龐大的廠區,不時有大卡車進進出出運貨。
季晟主動跑到門衛那邊打聽消息,剛開始門衛大爺還有點警惕,可在他一包紅塔山遞過去之后,什么話都說了。
什么支有才今天上早班,下午五點下班,什么長相很魁梧臉上有顆痣。
季晟得到信息之后就和季愛國季慶叁個人候在門口。
一下午時間很快過去。
下午五點剛出頭,上早班的人下班了,里面涌現出一大幫人,目測得有一兩千號人,年輕靚麗的姑娘不少,同樣婦女大叔也很多。
季晟也沒管那些人怎么樣,他就站在門口一直盯著門衛大爺說的面目特征的人有沒有出現。
大概四五分鐘后。
季晟看到一個一米九幾臉上有顆痣、兩只手指甲滿是黑垢的男子和人邊說邊推著二八大杠出來了
“……約了打牌,還缺一個人,老常你來不?”應該是支有才那人問同行的矮個子中年人。
矮個子中年人搖頭,“我不像你無牽無掛,要不回去老婆準吵架。”
季晟趁機喊了一句,“支有才?”
支有才刷地一下看過來,疑惑道:“你是?”
季晟也沒準備繞圈子,他來之前就想好了,直接金元攻勢,見到確定這人是支有才,他直接上前發了一根紅塔山,“哦,我叫季晟,想跟你認識下。”
支有才很警惕,沒有接他的煙,“你有什么事?”
“這邊人多,我們過去說話?”季晟指了指不遠處墻角那邊。
支有才想了想,“行。”
也沒帶季愛國和季慶一起過去。
季晟和支有才來到墻角。
“什么事,說吧。”支有才道。
季晟這才說明來意,“我聽人說你家里有不少字畫?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字畫,想找你買兩幅,價格方面好商量。”
不知道為什么,支有才聽到這話臉色大變,直接道:“沒有!”
季晟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沒說明白,急忙補充道:“價錢真的好……”
“你他媽怎么這么多廢話,勞資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媽的再廢話信不信我揍你。”支有才脾氣很火爆,滿嘴臟話。
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你他媽不賣畫給我,也不用這樣惡劣吧?
季晟被他說的一肚子火,可為了潑彩畫他忍了,還盡可能賠笑直接開價道:“一幅字畫我給你一百塊,行不行?”
或許是一百塊高價,支有才明顯遲疑了一下,隨后他又皺著眉頭道:“說了沒有,別煩。”
這句話說完,支有才不搭理季晟,轉身就走。
出師未捷身先死。
連畫什么樣子都沒看到,還被人噴了一頓。
季晟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他真的很不甘心啊,那幅潑彩畫值一千多萬呢,而且是他目前而言,最容易得到的寶貝。
如果說支有才一點遲疑都沒有,季晟興許還真信這人沒有那幅潑彩畫,但剛才支有才明顯心動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猶豫了。
畫肯定有。
可到底要怎么才能弄到手呢?
季晟本來沒什么主意,忽然,他想到支有才剛才和一個矮個子中年男子一起走出來,他覺得是不是能找那個矮個子男人當突破口?
想到這,他急忙招呼了一聲季愛國和季慶,然后在人群中尋找剛才和支有才一起走的那人。
剛開始真沒找到。
直到季晟實在沒轍想放棄來到公共汽車站牌旁邊,他勐然間發現那矮個子獨自一人蹲著在抽煙。
“你倆在這邊等我會。”季晟交代了一句。
“好的。”
“好。”
季愛國和季慶異口同聲道。
季晟走到矮個子旁邊,遞過去一根香煙,“你好。”
矮個子抬頭看了看他,也沒拒絕,伸手接過夾在耳朵里,“你好,有什么事嗎?”
季晟蹲下來道:“大哥,我想跟你打聽點事。”
“什么事,你說吧。”
“我看你跟支有才關系好像不錯,想問……”
“這爛賭鬼還有人問?他爹都被氣得住院了。”
“啊?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他爹以前是大學教授,平日里就喜歡收集點字畫什么的,結果這小子可倒好,爛賭成癮,兜里錢輸光了就回家找他爹要,老爺子退休工資被他要光就算了,回過頭來還偷偷摸摸把他爹字畫拿出來賣,這一賣就是好多幅,等老爺子發現的時候都沒剩幾幅了,這不,被氣進醫院了。”
季晟聽得一陣無語,心說這支有才還真有才,賭的把爹氣進醫院,估摸著世上沒幾個人了。
同時他也知道支有才為什么聽到自己要買字畫生氣了,估摸這廝良心未泯,知道不該再揮霍老爺子畢生的收藏。
聽完矮個子的話,季晟一時間也猶豫還買不買那幅畫,畢竟人家老爺子因為那些畫氣住院了,別待會再因此氣死了,那自己可罪孽深重啊。
“你是不是也想找他買字畫?”矮個子似乎看出了什么問了一句。
季晟苦笑道:“本來是有這想法,不過聽您說完,我突然不想買了。”
“其實你找他沒用,他爹怕住院的時候那些字畫被全部賣光,特地一起帶去醫院了,你真要買啊,還不如去醫院找老爺子聊聊,說不定他肯賣。”矮個子嘆氣道:“老爺子住院倒是不花什么錢,可家底都被支有才掏空了,連個棺材本都沒有剩下來。”
要是直接找老爺子買,季晟還真沒什么負罪感,前提是老爺子肯賣。
他決定去嘗試一下,便跟矮個子問了醫院信息。
矮個子沒藏著掖著,把哪所醫院告訴了他。
在路上買了點水果。
季晟和季愛國季慶仨連晚飯都沒吃就趕去了醫院。
到醫院問了下,得知老爺子在叁樓病房,季晟便拎著水果去了。
叁樓,病房里。
季晟還沒進去呢,就看見屋子里只有和支有才長相七八分相似的老爺子孤零零一個人,支有才明明早下班了,卻沒來看望。
他忽然回想到支有才下班的時候說要去打牌,心中不由非常痛恨此人,爹住在醫院不管不問,居然還有心思打牌。
這邊正想著呢,老爺子似乎要起來上廁所還是什么,可是他生著病,渾身沒力氣,撐了好幾次都沒從床上下來。
季晟一看,連忙走進去把水果放在地上,然后伸手道:“支老爺子,你是要上廁所嗎?我扶你去。”
季愛國和季慶也跟了進來。
支老爺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微笑著道:“謝謝。”
季晟把他扶起,“沒事,你一個人不方便,我舉手之勞而已。”
支老爺子沒說什么話,任由季晟攙扶著去上了廁所,然后又回到病床上躺著。
季晟關心地問了一句,“吃飯沒?”
支老爺子嘆氣道:“沒呢,等我兒子送飯,不過這么晚了,估計他不會來了。”
知子莫若父啊。
季晟看老爺子也挺可憐,從兜里拿出錢,對著季愛國和季慶道:“愛國小慶,給老爺子買點吃的回來。”
季愛國伸手接過錢,“好。”
支老爺子也沒阻止,就那么好奇地看著他。
季愛國和季慶去買吃的了。
等到人一走,季晟還沒開口說話呢。
支老爺子就直截了當道:“你也是想買字畫吧?”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來過啊?
季晟被點破心思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他看老爺子問的這么直接估計有戲,便點頭道:“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您不肯賣也沒事,我來之前已經聽別人說過你家里的情況,知道你對字畫看得很重。”
支老爺子樂了,“你倒是坦白,不像之前那幾波人那么彎彎道道。”
季晟笑了笑,沒說話。
支老爺子嗯了一聲,“其實賣個一幅兩幅字畫給你也不是什么事,前提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真肯賣給我?
季晟本來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聽到支老爺子這么說,一下子心情熱切了起來,忙道:“您請說。”
他想聽聽支老爺子到底會提什么條件,如果自己能做到最好,要實在做不到也沒事,直接說明白就行了。
反正季晟想好了,坑蒙拐騙這種事自己不會做,要買字畫也買的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