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兒子還在小心翼翼擦著這塊極品毛料，因為里面露出的玉肉形狀有些不規則，最關鍵這塊魚肉到現在沒出現白棉或者色帶，就好像整一塊翡翠渾然天成，關鍵看上面擦出來的形狀有點像一只大公雞，他生怕弄壞了玉肉，動作十分的小心翼翼。
眾人注意力卻已經不在這塊極品高冰紅上了。
幾乎每個人都看向了季成，想聽聽這位“賭石大宗師”心得和經驗。
艾瑞莉亞曾經說過，肩負重擔的感覺，就是一千人翹首以盼你說的每一個字。
季成同樣有這感覺，他們在等我講話，我特么應該說點什么啊？
“季總？”吳總見他久久不語提醒了一句。
“咳。”季成咳嗽了一聲，隨即露出笑臉道：“那我就講講心得吧。”
“好！”
“哎喲，季總要講心得了，我得拿本子記下來。”
“這種大老講心得可不多見，我得好好學著點。”
眾人目光都變得認真，他們眼巴巴看著季成。
季成實在想不到怎么說，他只好重復了一句吳總剛才說過的話，“你問我為什么你買下的那塊毛料品相那么好卻賭垮了，是這樣子吧？”
“對！”吳總用力點點頭。
季成眨眼道：“你買的那塊毛料品相是非常好，但你剛才有沒有仔細觀察過那塊毛料，發現其中有問題嗎？”
嗯，他實在想不到怎么說，準備使用提問大法，讓吳總、石老師和程建軍這些懂翡翠的人都參與進來，俗話說少說少錯，他就是打的這主意。
“其中有問題？”吳總冥思苦想了起來。
石老師和程建軍等人聽到季成這么問，也一個個回憶著剛才那塊毛料的品相。
說真話，他們一時間還真想不到。
石老師疑惑地說道：“季總，能提點一句嗎？”
季成一看這些賭石專家都想不到所以然出來，他又不懂，只好硬著頭皮胡扯道：“窗口。”
“窗口？”
“窗口有什么特別的嗎？”
眾人還是有點不解。
石老師卻突然醒悟道：“我想起了！剛才小吳買的那塊毛料，開的好像是蜘蛛窗。”
“對！”吳總也勐然間想到了，“是蜘蛛窗。”說著，他一拍大腿，“我踏馬說會賭垮了，合著蜘蛛窗？”
小張等人對賭石沒那么懂。
鄭春好奇地問道：“蜘蛛窗怎么了？”
季成也挺好奇蜘蛛窗是啥玩意，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說，索性靜靜的聽著。
可未曾想石老師還把話題引到了季成身上，他笑呵呵地對著大家說道：“你們接觸賭石行業不深，對各種窗口不太懂，別說你們了，哪怕是我浸淫賭石行業這么久，剛才一不留神都沒回想起來，幸虧季總提醒了一句，這樣吧，讓季總給大家講講什么叫做蜘蛛窗？”
“季總，什么是蜘蛛窗？”
“和我們這些賭石新手說說唄。”
大家再次看向季成。
季成差點吐血了，我懂個雞兒啊。
他急中生智道：“蜘蛛窗這玩意其實并不是太高深的賭石知識，我呢，有點口渴，要不程總你替我和大家講講？”
程建軍笑道：“那我要多謝季總你把這出風頭的事情讓給我了，行，我和大家講一下吧。”
不是季成親自講解，大家都覺得有點遺憾，可他們也沒有多想，反倒是覺得季成這個人低調，不喜歡太出風頭，心中不由更加感慨了，真正的高手不喜歡裝啊。
程建軍開始講解了，“市面上的翡翠原石大概可以分為幾類，全堵料、半明料、片料，開窗料的比列也是很大的，全堵料也有好幾種說法……”
大家認真地聽著。
季成也孜孜不倦學習，不得不說程建軍對賭石確實懂得多，就比如現在在講的全堵料就被老程講的引人入勝，什么看皮殼翻砂，分析霧層，打燈去判斷裂、棉、雜質等等。
隨后又講了半明料之類的。
末了，程建軍講到開窗料了，他中氣十足道：“說起開窗料，或許有的人會認為開窗看著感覺很簡單呀，上面開個小口看到肉質就行了，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不是嗎？”小張疑惑道。
石老師的一個胖墩墩男青年徒弟也跟著問了一句，“還有別的說法？”
“呵呵，程總，讓你見笑了，我這徒弟學藝不精，你繼續講吧。”石老師瞪了一眼徒弟。
“好。”程建軍笑瞇瞇地看向那個胖墩墩男青年，“其實你這樣說也沒錯，開窗就是在一塊翡翠原石上面開點口子，但可不是隨便開的，接觸時間久點的翠友們都知道，翡翠原石的開窗，都是開在整塊原石最好的肉質，未開出來的或許都會有變數，開窗的種類也有好多種，而且開窗也是一件很深奧的事，下面我就和大家講講常見的開窗。”
他還四處找了找，拿起一塊開過窗的料子。
季成一邊看一邊聽著。
“你們看這種正常在翡翠原石上開一大面窗，里面的肉質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底子干凈，肉質發黑。面上也不會有過多的修飾，平整的一面，直接可以一覽無余了。這種開窗的方式被稱為平窗，就是平平的窗口，和切面一樣平整，最大的優點就是料子種水色和棉裂等，幾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就像素顏的美女一樣，純天然的依舊很美。但現在的這個市場，這種窗已經很少了，料子的品質不過硬，誰會開這種窗呀。”程建軍感嘆道。
原來這才是正常的開窗料！
季成記住了。
其他賭石小白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們以為開窗都一樣，合著只有這樣的平窗才是正常的。
“接下來我要講的是流氓窗。”
程建軍又在毛料堆里找了找，店主臉色都有點難看了，但季成和吳總在這花了大價錢，店主也不好說什么，只好任由程建軍教學。
“就比如這塊魚鱗窗。”程建軍拿著毛料，“這是很常見的流氓窗，它的好處是可以隱藏絮狀裂，也可以隱藏一部分棉，打燈后由于折射角度不同，會讓人產生一種視覺誤差，通常窗口會抹油，抹油后能提高窗口光澤度，會讓買家產生一種，種很老的感覺。魚鱗窗，只是入門級的流氓窗。”
“這還是入門級流氓窗啊？”小張咋舌道：“我以為是好料呢。”
“呵呵，你小子懂得太少了。”程建軍搖了搖頭，又拿起一塊毛料，“你看，這種叫癩子窗，看著就是好好的一個面，又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把它開的就像癩蛤蟆一樣，原因當然是為了美，就像這樣子的。”
大家又湊近看了一眼，發現還真是那樣。
季成也覺得學到了專業知識。
“另外還有蜘蛛窗，我這邊毛料沒看見，不過吳總剛才買的那塊毛料就是蜘蛛窗。”程建軍仔細講解道：“蜘蛛窗有兩種，一種是蜘蛛網一樣，一種是蜘蛛腳一樣，吳總買的那塊正是蜘蛛腳窗。”
鄭春求教道：“蜘蛛窗有什么說法嗎？”
“有。”程建軍砸了咂嘴道：“蜘蛛窗有它的作用，隱藏裂，我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窗口和窗口之間沒有開的地方，百分之九十都是裂，流氓窗有很多種，開這種窗的效果就是混洗你的視覺，在視覺上讓你的判斷產生誤差，在翡翠原石圈里，有的可以把糯化開成糯冰，剛到冰可以開成正冰等，還有一些在窗口打蠟，抹一些東西的就更是厲害了，沒有種的東西都可以看到起膠的效果。切開后那就讓你失望了，本來信心滿滿的可以開個冰左右的掛件，結果切開了，細糯都難還滿裂。”
程建軍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季成也暗暗佩服程建軍對賭石知識懂得多。
就在此時，程建軍講到了尾聲，“吳總買下的這塊毛料，品相看上去似乎不錯，但現在一回憶，十有七八是因為這塊毛料動過了手腳……嗯，其他的不說了。”
再說下去恐怕這家店就沒人來買翡翠毛料了。
說完這句，程建軍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季成，“季總，我說的沒錯吧？”
他這副表情就跟幼兒園小朋友跟老師要小紅花一樣。
季成聽對方講的這么詳細了，于是沉吟片刻道：“嗯，程總講的比較仔細了。”
“我這塊料子我知道為什么垮了，可季總，你這塊全賭的料子，明明品相看上去一般，還切出了紅霧，為什么你覺得能大漲？事實也證明大漲了。”吳總好奇問。
季成狂暈，心說你還問，再問我要露餡了啊。
他只好再次使用剛才那招，指著正在擦的毛料，“你們去看看這塊毛料，看仔細一點啊。”
“好。”
“我仔細看看。”
“有什么不同的嗎？”
大家都很好奇阻止店主兒子繼續擦，他們湊到沒有切過的那邊看。
一開始大家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直到十幾秒鐘后，石老師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嗓子，“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誒，怎么回事？”這回程建軍都沒看出來。
“是啊，石老師，到底怎么回事？”
“和我們仔細說道說道。”
周成、吳總和錢總等人都看向了石老師。
石老師卻看著季成微笑道：“季總，你來講？”
季成笑著擺擺手道：“你離毛料近，正好指著給他們看看，順帶說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也行，季總你這人太低調了。”石老師夸了一句，隨即指著毛料沒切過部位道：“你們看，這塊毛料是不是看上去有點像老樹皮？”
“哎喲，石老師你說我都疏忽了。”程建軍勐然醒悟道：“疙疙瘩瘩，起皺紋，是種老原石經歷高壓擠出種老肉細，也是冰種好料。”
石老師接過話道：“而且這塊毛料皮殼上有明顯的風化沙粒，皮殼形式存在砂礫感，用手都可以擦掉。”說著他伸手擦了一下，隨即攤開，“是不是紅、白、黃、褐、灰黑各種顏色都有？”
“對。”
“是這樣。”
大家點頭回應著。
石老師道：“翡翠皮殼上的翻沙對于翡翠內部的結構起到了決定性作用，翡翠翻沙決定性的作用所在：所謂翡翠石的砂發，指的是翡翠原石皮殼的觸感，砂糙手意味著種老水好，不糙意味著種嫩水短……”
隨后石老師和程建軍一唱一和，又講了原石隔皮段瓤、蘚、棉、臟等方面知識。
“學到了。”
“謝謝兩位老師教學。”
大家感激不盡地說道。
石老師卻謙虛地擺擺手，“你們要謝就謝謝季總，如果不是他給我們指出來，一時半會我和程總可能都想不到。”
“是啊，季總這眼光太毒了。”程建軍感慨。
一直沒說話的季成這才笑瞇瞇地開口謙虛道：“主要你們二位講得好，我這人不太會講，只會看毛料行不行。”
“謙虛了，季總你太謙虛了。”程建軍吹捧道：“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們哪能想到這么多。”
石老師也頷首道：“季總在賭石上的水平果然已經登峰造極了啊！”
“季總，你太厲害了。”
“水平實在太高。”
“關鍵人還這么謙虛，我就沒見過季總這么有本事還不喜歡張揚的。”
“怪不得老祖宗說滿壺全不響，半壺響叮當，真正有本事的人就是季總這樣不愛炫耀的。”
一群人絲毫不吝嗇內心對季成的佩服，左一句右一句不停表達著。
季成都被他們吹的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他暗暗慶幸得虧沒有露餡。
這時，石老師更加好奇道：“我記得季總挑了好幾塊翡翠毛料沒有開，開的三塊都賭漲了，我真想知道剩下那幾塊毛料到底會開出多好的料子。”
“我也想知道。”程建軍半開玩笑地猜測道：“季總，你該不會真的挑到了玻璃種帝王綠的好料子藏起來了吧？”
季成哈哈大笑道：“神仙難斷寸玉，我也不知道我挑的毛料里面到底有什么品質的翡翠，待會回酒店開出來看看再說吧。”
“哎喲，你這么一說，我都恨不得立刻回酒店了。”
“是啊，真想知道季總挑的毛料能開出多好的翡翠，我估計都是極品。”
一幫人討論著。
吳總更是伸出大拇指道：“季總，我老吳這輩子除了石老師之外，沒對誰這么服氣過，我現在對你是徹底服氣了，你在賭石上的水平之高簡直讓人望塵莫及。”
一眾人吹捧了季成半晌。
大概又等了一會兒，那塊毛料完全解開了！
一整塊光澤很好、近乎透明、猶如雞冠紅一樣的翡翠躍入眾人眼眶！
冰清玉瑩！
清亮似冰！
最關鍵翡翠的形狀猶如華夏地圖的雄雞模樣！
在場有不少華夏人，一看到這塊翡翠天然形成雄雞狀，還是高冰紅，頓時現場全都炸鍋了！
“臥槽！”
“高冰紅就算了，居然還是天然雄雞狀？”
“看這玉肉最起碼有二三十斤吧？”
“二三十斤的天然雄雞狀高冰紅？我的媽呀！”
“這塊極品高冰紅拿到蘇富比去拍賣，不得拍出幾百萬美元啊？”
“嘶！牛逼！牛逼！”
“這塊高冰紅翡翠實在太牛逼了！”
圍觀的人群炸了，嘩然成一片！
店家本來因為石老師和程建軍講學有點不爽，畢竟會影響店里生意，可此刻見到季成挑的這塊料子開出這么極品的翡翠，頓時也激動了！
“快！快拿鞭炮來！”店主嘰里咕嚕用緬甸話對著他兒子大吼道：“快點去放鞭炮，快！”
店主的兒子也意識到開出這樣極品的翡翠對他家毛料店是一種多么巨大的正面宣傳，他一邊朝著里面沖進去拿毛料，一邊大聲回應道：“我這就拿鞭炮過來！”
不多時，店主兒子抱了一大盤紅鞭炮出來，隨后掛在屋檐下方點燃。
噼里啪啦！
鞭炮聲響徹整個玉石一條街！
更多的人聽到鞭炮聲聞風趕來，隨即好多人都看見這塊渾然天成雄雞狀高冰紅翡翠了！
轟動！
整個玉石一條街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