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漢山指著吏房掌案禮房掌案等六房掌案,臉色陰狠的說道:“給本少爺狠狠的打!”
胡二等狗腿子別的不行,諂媚胡漢山有一手,一擁而上開始拳打腳踢。
“哎呦,胡少爺饒命啊。”
“疼死了!饒了本吏這一回啊。”
“住手!住手!你們可知道毆打縣衙掌案是大罪,哎呦!”
大罪?胡二等狗腿子聽了這個更是來勁,動起手來使出來更大的力道。
胡漢山轉過身來面對張友聞,又是一臉的和和氣氣:“走吧,本少爺請你去武定橋東的教坊司,好好的慶賀一番。”
張友聞看著胡漢山一連串的變臉,暗暗感嘆,他要不是恩主的自己人,一個小小的掌案胥吏哪里有幸能夠得到這般的好態度。
恩主連宮里的宦官們都敢毆打。
胡漢山想起養濟院里還有一位掌印太監,打趣道:“還沒走,要不要一起去教坊司樂呵樂呵。”
這句話要是換了其他權貴子弟說出來,掌印太監從此就記恨上了這人。
胡爺不一樣啊。
他是把雜家當成了正常人。
掌印太監連連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笑瞇瞇的說道:“雜家是個閹人,享受不了這等美人恩了。”
“胡爺和張先生去耍就好,雜家就不去掃興了。”
胡漢山就是想打趣掌印太監一句,朝他露出一個氵㸒蕩的嘿笑,帶著張友聞前往武定橋東。
走到大門口,掌印太監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胡漢山奇怪的問了一句:“公公怎么還不離開。”
掌印太監說出了這次過來的另一個口諭:“尊陛下口諭,養濟院劃為鄉里自治,由李老頭擔任里長。”
掌印太監也不嫌晦氣,親自把喪子的李老頭扶了起來:“現在是大明朝,不是韃子欺壓百姓的年月了,李里長還是取個名字為好。”
胡漢山聽到一句養濟院劃為鄉里自治,激動的都快掉眼淚了,終于驚動洪武皇帝了。
老居士真是個好老哥,把這事報上去了。
看來養濟院這事摸準了朱元璋的心思,總算是沒白費功夫了。
往后的擺爛更有把握了。
張友聞同樣是有些情緒激蕩,作為縣衙里的一名積年老吏,很清楚官吏們搜刮銀子的手段。
養濟院陸陸續續已經有一百多名鰥寡孤獨住進去了,都在做著營生賺取大明寶鈔。
到現在還一直相安無事,沒有任何一名巡欄胥吏過來吃火耗。
那是因為有金陵第二混賬的胡漢山鎮著,連宦官都敢打,哪里還有巡欄胥吏敢過來。
張友聞走過去恭賀了李老頭,徹底放心了:“李老伯以后是里長了,還是鄉里自治的里長,就算是應天府衙門都沒權力壓迫你們了。”
“更不會有巡欄胥吏過來討要火耗了,算是真正的熬出頭了。”
李老頭朝著宮里的方向拱了拱手,精神抖擻:“敢!誰敢來俺們這些赤腳老頭就敢械斗,到時候他們死了也是白死。”
張友聞最后支了一招狠的:“李老伯完全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應天府衙門,這可不是在鄉里,死的超過三個就會驚動陛下。”
“到那時應天知府少不了一個罷官免職,甚至有可能發配邊疆。”
李老頭沒想到出身沙場的皇帝陛下,殺了那么多韃子,卻對大明老百姓的命那么看重:“多謝張先生了,小老兒和院子里的孤寡們一定不會忘記胡少爺張先生的大恩大德。”
“養濟院里一定要給胡少爺張先生立個生祠牌位。”
張友聞可不敢要生祠牌位,命太淺壓不住,天下也只有藩王們的命能夠壓住:“生祠牌位就免了,小可的命壓不住。”
涉及到命,李老頭等孤寡們不敢亂來了,但他們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報答胡漢山張友聞的大恩大德,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了胡漢山。
胡漢山滿口答應了下來:“好!本少爺同意了。”
張友聞剛想勸上幾句,胡漢山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陛下要是來體察民情,別忘了把生祠牌位展示給陛下。”
張友聞無語的笑了,沒想到恩主打著這個注意,就不再勸了。
掌印太監宣讀完兩道口諭,離開養濟院路過胡漢山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聽干爹說,陛下似乎有在金陵里興建養濟院的想法。”
說完,加快腳步離開了養濟院,坐上了綢緞蝠紋官轎。
只是這么一句話,胡漢山猛地拍了一下張友聞的大腿:“本少爺把宦官們當成正常人的功夫沒有白費,這一句就值了。”
只是簡短一句話,卻是從宮里傳出來的。
張友聞疼得直咬牙,欽佩的看向胡漢山,一句話就是一場大富貴。
胡漢山當機立斷的決定了:“吳江縣暫時不用去了,本少爺現在就去一趟陸賢的駙馬府,讓他幫忙給皇帝陛下傳個消息。”
“就說張友聞甘愿放棄吳江知縣,希望能夠在金陵多督造幾座養濟院。”
洪武皇帝可不知道胡漢山已經知道了圣意,知道營造養濟院比吳江知縣更有前途。
洪武皇帝一定會認為張友聞是個真正的好官,為了誰都看不起的鰥寡孤獨,甘愿放棄大有前途的吳江知縣。
張友聞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了,恩主對他的前途還真是費心費力,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報答恩主的知遇之恩。
更讓張友聞感嘆的是關系二字的重要:“旁人就算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沒用,沒有足夠的關系把請愿督造養濟院傳遞到陛下的耳朵里。”
“知道了也是白知道,駙馬陸賢可就不一樣了,他家夫人可是一位公主,傳個話足夠了。”
胡漢山知道張友聞說出這話,是為了表明心里的感恩,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本少爺的人,肯定不會虧待你。”
張友聞聽到略帶歧義的一句話,心里一顫,拱手道:“友聞一定不會忘記恩主的恩遇。”
胡漢山等了這么久,終于聽到恩主兩個字了。
以后張友聞就是他的門生故舊了。
胡漢山喜滋滋的一笑,趕往了駙馬陸賢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