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那迫切的目光注視,陸言抿了抿唇,嘆息一聲。
“當溫樺知道黃三甲要自己殺的人是世子之后。”
“一炷香的時間里,他折斷了自己的一條胳膊,一條腿,又自斷經脈,廢去了一身的武功,他拖著這半條命,冒著漫天的大雪,走出了院子。”
“他說,老子家鄉那邊,借人錢財,借你十兩就得還十二三兩,我溫樺的劍,是你教的,我廢去全身武功,再還你一條手臂一條腿!”
“出了院子,溫樺已經變成了雪中血人,手邊也只剩下了那柄一直陪伴著他的木劍。”
“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凄然的慘笑之中,他拿著木劍對準墻壁,狠狠地折斷!”
“不練劍了!”
不練劍了!
這一句話,仿佛尖銳的錐子刺進眾人的心里!
眾人都是呆呆的望著陸言,張著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要殺了世子,溫樺就能成為天下最知名的劍客,娶到最心愛的姑娘,快意人生,瀟灑一世。
可是為了世子,為了這個認識不過一年的兄弟,他放棄了夢想,放棄了心愛的姑娘!
用一臂一腿,用他最寶貴的木劍,以最決然的蒼涼姿態,離開了江湖!
這個結果,是眾人誰也沒有想到,又或者說,想到了卻做不到!
榮華富貴。
赫赫聲名。
懷中美人。
這一切,是天底下所有男人心中共同的夢想!
可是,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如同溫樺這樣,為了兄弟情義,沒有一絲一毫后悔,如此決絕的放棄這一切?!
現實中,眾人見過太多為了利益而反目成仇的兄弟。
也見過太多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人。
而如同溫樺這樣的人,江湖之中雖有,但是卻太少,太罕見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江湖才是江湖!
“后來呢?溫樺他……死了嗎?”
這時,坐在臺下的謝卓顏忽然開口,她望著陸言,很想知道溫樺究竟落得一個怎樣的結局。
眾人聞言也是面露好奇之色,甚至是有些緊張。
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溫樺,命不該絕!
陸言微微一笑,回答道:“后來啊,溫樺回到了家鄉,在一家酒樓干起了小二,雖然斷臂瘸腿,但是卻比任何人都勤快麻利。”
“再后來,酒樓掌柜相中了溫樺,把女兒許配給了他。”
“生活雖然平淡,但是卻還算不錯。”
“再再后來,世子還以木劍對敵,為溫樺揚名天下呢。”
眾人聽到陸言的話,都是為之動容。
溫樺渴望成為天下第一劍客,卻因為世子,折劍出江湖。
世子為溫樺,以木劍對敵,替溫樺揚名天下。
這樣的兄弟感情,實在是令人感動!
啪啪啪!
大堂之中,掌聲如同雷鳴一般,經久不息。
這掌聲并非是送給陸言,而是送給溫樺,送給那個天下第一的劍客!
“太感人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都快要聽哭了!”
“溫樺啊!你真傻,不過傻的可愛!”
“溫樺不辜負世子的兄弟感情,世子同樣也沒有辜負溫樺,真好!”
“今日不枉此行,當浮一大白!”
“陸先生說的太精彩了,當賞!”
面對情緒激動,甚至哭紅了鼻子的眾人,陸言拱了拱手,便走下高臺,上樓去了。
……
樓上,陸言獨坐,沒過多久謝卓顏便上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在江湖之中,有這樣的兄弟嗎?”
謝卓顏望著陸言,有些好奇的詢問。
陸言說道:“我有一個結拜大哥,你知道的。”
謝卓顏想了一下,說道:“可是伱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啊。”
陸言笑笑,說道:“如果說天底下,所有人都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相信大哥也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陸言和喬峰的確相識時間不久,相聚也很短暫。
但是陸言相信喬峰的品性,他是一個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
謝卓顏看到陸言如此自信,語氣略顯復雜的說道:“我剛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我發現,我身邊好像一個溫樺這樣的朋友都沒有。”
謝卓顏身為神劍山莊三小姐,地位尊崇,認識的朋友不在少數。
但是如果有人可以提供給她這些朋友令人心動的條件的話,她的這些朋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對她拔劍相向!
陸言呵呵一笑,說道:“人間難得一知己。”
……
人間難得一知己。
對于段天涯和上官海棠而言,歸海一刀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知己,最好的兄弟。
當歸海一刀為了報殺父之仇,開始修煉刀法雄霸天下時,他們有想過勸阻,可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上官海棠望著正在勤奮練刀的歸海一刀,嘆了口氣,說道:“自從找到刀譜之后,他已經練了一天一夜了。”
段天涯輕輕點頭,說道:“等一下,我們就過去勸勸他,讓他休息……”
轟!
突然之間,廣場之上爆發出一股極為驚人的刀意!
只見歸海一刀大喝一聲,一刀斬出,恐怖的刀罡如同颶風一般席卷而去,將數百塊地磚崩碎!
“哈哈!哈哈哈!”
“我練成了,我終于練成了雄霸天下!”
歸海一刀無比興奮,激動的大喊著,卻因為體力不支,內力不濟,忽然昏迷過去。
等到歸海一刀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家中。
“一刀,你感覺怎么樣了?”
一直守在歸海一刀身邊的上官海棠看到他醒來,立刻便關心的詢問。
歸海一刀搖了搖頭,旋即有些興奮的說道:“我終于練成了雄霸天下,我可以為我父親報仇了!”
上官海棠看著興奮的歸海一刀,說道:“報仇的事情先不急,你要先養好身體。”
“好酒,好酒……”
這時,號稱天下第一神探張進酒手里拿著酒壺,醉眼朦朧的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歸海一刀,笑著說道:“幸不辱命,在下終于是查到了一些關于你殺父仇人的線索。”
歸海一刀聞言當即激動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說道:“快說!”
張進酒回答道:“十八年前,你父親喪命于辟邪山莊的一場血戰之中,那一晚,辟邪山莊并沒有客人,只有一個店小二目睹了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