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陸言敲響阿紫的房門。
“阿紫，你休息了嗎？”
房間里，正趴在桌子上獨自傷心的阿紫聽到門外傳來陸言的聲音。
俏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歡喜之色。
不過很快，她的臉色又重新變得黯然。
“師父，你有事嗎？”
阿紫望著門口的方向，心里很猶豫。
她很想要和陸言見面，說一些話。
但是有些話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想和你談一談，如果你現在不方便，那就明天。”
阿紫聞言咬了咬唇，說道：“不用等明天了，就現在吧。”
說話間阿紫已經起身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
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陸言，讓開身位，邀請陸言進門。
陸言走進房間，在桌前坐下，指著身邊的凳子說道：“過來坐。”
阿紫乖巧的走到陸言的面前坐下，低著頭，并不說話。
陸言望著阿紫，輕聲說道：“你有什么心里話，可以現在說出來。”
“又或者你有什么問題，可以現在問出來，我知無不答。”
聽到陸言的話，阿紫猶豫了一下，問道：“師父，你很愛師娘嗎？”
陸言點頭，回答道：“我和卓顏的感情是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磨難所錘煉出來的。”
“情深意重，情比金堅。”
“她是我的結發妻子，是你的師娘。”
阿紫聽到陸言的回答，心中不知道是該為陸言擁有這樣真摯的感情感到高興，還是失落。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那師父你以后還會再喜歡上別的女人嗎？”
陸言聞言沉默片刻，回答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陸言沒有把話說的太絕對。
因為他真的不清楚在未來他的人生當中是否會出現第二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女人。
雖然這樣想是一件很渣的事情。
但是他必須坦然承認這一點。
阿紫望著陸言，語氣微妙的說道：“師父的回答很誠實。”
陸言苦笑一聲。
阿紫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問道：“師父對我，又是怎樣的感情？”
在提出這個問題之后，阿紫心跳的厲害。
她在期待著陸言的回答，又害怕面對陸言的回答。
陸言望著阿紫，認真的說道：“我是你的師父，你是我的弟子。”
“如果可以，你也可以將我視作你的哥哥，家人又或者是朋友。”
聽到陸言的回答，阿紫的頭又重新低了下去。
師徒情。
兄妹情。
親情。
友情。
唯獨沒有愛情。
“難道……我就不能是第二個令師父怦然心動的女人嗎？”
阿紫重新抬起頭來，望著陸言，目光里滿是復雜的情緒。
陸言伸手輕輕撫摸阿紫的腦袋，說道：“一切要順其自然，強求不得。”
陸言沒有辦法將師徒情、兄妹情、親情和友情轉化為愛情。
他和阿紫的關系，早在他們認識的那一刻便已經是注定的了。
他無力去改變。
也不愿意去做出改變。
阿紫紅了眼睛，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流淌下來。
陸言沉默著看著阿紫流淚，并不為阿紫擦拭淚水。
他不想讓阿紫看到任何的希望，任何的可能。
“你好好休息吧。”
陸言站起身來，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當陸言站在門外，要為阿紫關上門的時候。
阿紫忽然站起身來，轉頭將目光望向陸言。
她的眸光罕見的深沉。
“師父，你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陸言微微一笑，回答道：“永遠都是。”
謝卓顏的突然到來，對陸言而言是一份天大的驚喜。
蕭峰的突然到來，則是另外一份令人意外的驚喜。
陸言看著數月不見，似乎滄桑了許多的蕭峰，欣喜的說道：“大哥，真是好久不見！”
蕭峰望著陸言感慨一聲，說道：“二弟，大哥也很想你。”
兄弟二人在熱情擁抱之后，陸言便將目光看向了站在蕭峰身邊的阿朱。
而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阿朱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所吸引。
“沒想到大嫂已經懷孕了。”
蕭峰感嘆一聲，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我也有些意外。”
“不過總歸是一件令人驚喜的事情。”
說話間他們已經進入松鶴樓。
如今陸言暫停說書，松鶴樓客人也少很多。
再加上年節將近，很少有人在外吃飯喝酒。
所以松鶴樓如今可以說是非常冷清。
掌柜和店員也都已經各自回家過年，如今還留在松鶴樓的就是陸言這一眾人了。
陸言徑直引著蕭峰和阿朱上樓，讓阿紫和謝卓顏作陪，他則是去廚房親自搞一些下酒菜。
很快，陸言就端著銅盆和炭火回來，在桌子上架起了火鍋。
蕭峰看到陸言端來一盤盤切的薄薄的羊肉，笑著說道：“二弟那精湛的刀工用來切肉片，真是大材小用。”
眾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
這個世界上，能夠讓陸言親自下廚招待的人，可著實不多。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陸言一眾人便開始就著銅鍋涮肉喝酒，其樂融融。
讓陸言覺得有些詫異的是，阿朱和阿紫竟是一見如故。
她們兩人一直在開心的交談，謝卓顏偶爾才能插上一句話。
看著她們這恨不得當場結拜的樣子，陸言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十分微妙。
當初在收阿紫為徒弟的時候，他曾經想過要不要讓阿紫認祖歸宗。
在經過再三的思考之后，他決定不主動去促進這件事情，讓一切順其自然。
畢竟，段正淳和阮星竹并不是合格的父母。
阿紫回到他們的身邊，未必就會過得開心。
如果換成是以前那個刁蠻任性的阿紫，未必就能和阿朱聊得來。
但是現在的阿紫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倒是很對阿朱的胃口。
“相公，我和這位阿紫姑娘一見如故，想要結為姐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朱突然轉頭將目光看向蕭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蕭峰用寵溺的目光望著阿朱，說道：“這自然是好事。”
這一次來見陸言，一方面是想要兄弟重聚，一起過年。
另一方面則是想要將阿朱托付給陸言。
他接下來會去尋找殺父仇人，阿朱懷有身孕，不可能一直將阿朱帶在身邊。
陸言雖然值得信任，但是畢竟是男人，多有不便。
如果阿朱可以和阿紫結為姐妹，以后阿朱就可以和阿紫作伴。
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可能會拒絕。
陸言也沒想到阿朱竟是真的會和阿紫結拜。
他目光微妙的望著兩人，說道：“你們一個叫做阿朱，一個叫做阿紫，倒也算是有緣。”
蕭峰哈哈一笑，說道：“不錯，這的確是她們兩個人的緣分。”
阿朱以茶代酒和阿紫共飲一杯，在眾人的見證下結為姐妹。
一時間，席間的氛圍變得更加熱鬧了。
阿朱畢竟有身孕在身，很快便有些疲憊了。
陸言便讓阿紫和謝卓顏扶著阿朱回房間休息，照顧阿朱。
等到席間之后陸言和蕭峰兩人之后，蕭峰才嘆了口氣，對陸言說道：“我這次回來，其實不僅是因為要尋找殺父仇人。”
陸言心中一動，問道：“是契丹要南下攻宋了嗎？”
蕭峰有些驚訝，問道：“你怎么會知道此事？”
陸言微微一笑，回答道：“絕滅亡楚相玉越獄逃往契丹的事情，并不算是秘密。”
“以楚相玉對宋帝的恨意，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覆滅大宋的。”
“而這正對耶律洪基的胃口，所以南下之事也就成了必然。”
蕭峰聽到陸言的解釋，輕輕點頭，說道：“二弟說的沒錯。”
“絕滅亡楚相玉已經被封為平南將軍，再有一段時間等到天氣不再嚴寒，契丹便會南下。”
陸言望著蕭峰，問道：“大哥對此是什么態度？”
蕭峰嘆息一聲，回答道：“我曾經發過誓不會傷害漢人，也曾經對契丹皇帝發誓不會再繼續傷害契丹人。”
“面對這一場戰爭，我所能做的只有兩不相幫。”
陸言聽到蕭峰的回答，并不覺得意外。
以蕭峰的性格和為人，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怕只怕，到時候會有人逼迫蕭峰站隊。
如果真的有這種人出現，蕭峰不便動手，他說不定就要大開殺戒了！
“關于殺父仇人之事，大哥可有頭緒了？”
陸言望著蕭峰，忽然轉移了話題。
蕭峰嘆息一聲，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頭緒。”
“我這一次打算去找譚公譚婆，單正還有智光大師，追問帶頭大哥的下落。”
陸言望著蕭峰，沉默片刻之后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調查帶頭大哥的事情，而且已經有些眉目了。”
聽到陸言的話，蕭峰立刻激動起來，問道：“二弟，你說可是真的？！”
陸言輕輕點頭，說道：“其實帶頭大哥的身份不難推斷。”
“從趙錢孫他們所言可以得出結論，帶頭大哥在武林之中威望極高，深受眾人敬仰。”
“其次，大哥是被托付在少林寺山下的農戶家中養育。”
“而大哥的授業恩師又是少林寺僧人。”
“再加上帶頭大哥可以和汪幫主書信來往，以平輩的姿態交流。”
“這帶頭大哥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
蕭峰聽到陸言這一番分析，仔細想想，便覺得陸言說的十分有道理。
他十分激動的說道：“如此說來，符合這個身份的人只有一個了！”
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師！
雖然蕭峰和陸言都沒有說出這個名字。
但是兩人都清楚的知道他們所說的人是誰！
其實原本陸言是不打算這么早告訴蕭峰帶頭大哥是誰的。
他還在等蕭遠山那邊的動作。
但是眼下既然蕭峰已經決定要去尋找帶頭大哥。
那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蕭峰去浪費時間詢問那些根本不可能會出賣玄慈方丈的人。
至于虛竹。
如今他和蕭峰都還不認識虛竹，沒有任何情義可言。
自然是無需去考慮虛竹的感受。
陸言望著情緒激動的蕭峰說道：“大哥，等過完年吧，三十年了，不差這幾天了。”
蕭峰點頭說道：“我會用這幾天好好陪伴阿朱的。”
蕭峰深知，他想要殺玄慈方丈報仇雪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少林寺全力抵抗，也許他才是會死的那一個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所以他想趁著這幾天時間好好陪一陪阿朱。
六分半堂。
雷動天率領一眾弟子返回，第一時間去見了狄飛驚。
狄飛驚依然是在涼亭中。
獨自一人，左右互搏。
雷動天上前一步，說道：“大堂主，我回來了。”
狄飛驚并不抬頭，淡淡的說道：“看樣子，事情還算順利。”
雷動天回答道：“姬搖花已經死了，不過并不是死在我們手中。”
狄飛驚“哦？”了一聲，問道：“發生了什么？”
雷動天將那天追擊姬搖花，忽然遇到謝卓顏的事情告訴雷動天。
狄飛驚沉默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一個叫做謝卓顏的行者，是陸言的妻子。”
雷動天回答道：“就是這樣。”
“那個女人是用劍高手，我從未在江湖之中聽說過她的名號。”
狄飛驚淡淡的說道：“陸言是大明人，他的妻子想必也是大明人。”
“不要說你沒有聽說我，我也沒有聽說過他們。”
雷動天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樣一來，我們想要對付陸言的話，會不會有些麻煩？”
一個陸言已經很棘手了。
此時又來了一個謝卓顏。
他們想要除掉陸言恐怕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而金風細雨樓在一旁虎視眈眈，只怕不好動手。
狄飛驚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關七之事在整個六分半堂都是機密。
除了總堂主雷損之外，便只有狄飛驚和吳其榮知道。
即便是雷動天這位二堂主也不知道分毫消息。
不是狄飛驚不信任雷動天，而是這件事情干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雷動天雖然很好奇狄飛驚所說的應對之策是什么。
但是狄飛驚沒有明說，他也不好多問。
“回去陪陪家人，過個好年。”
狄飛驚落下最后一子。
過年了，也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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