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來到東南占據觀戰位置的人。
卻沒想到居然有人比他更先到來。
那是一群身著藍白道服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且其中還有陸言的熟人。
就在陸言看到這群人的時候，這群人也看到了陸言。
“陸言！”
人群之中，于睿歡快的朝著陸言揮手。
陸言笑著走過去，對于睿說道:“好久不見。”
于睿指著長安城方向說道:“我們剛才走到這里，然后就看到長安城突然出現了，你好像是從那邊來的，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陸言回答道:“是袁天罡主動解開的陣法，他和武曌約定好要在明日決戰，決戰地點就定在這里。”
于睿聞言十分驚訝的說道:“他們要決戰了？你是提前過來踩點的嗎？難道你也要參戰？”
面對于睿這一連串的問題，陸言回答道:“我并不是來踩點的，我就是提前過來看看，而且我也不會幫任何一方。”
這邊陸言和于睿在交談。
李忘生見狀走了過來，行禮說道:“福生無量天尊，貧道李忘生見過陸先生。”
“這段時間里一直聽師妹提起陸先生，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陸言聞言立刻對李忘生還禮說道:“道長客氣了，在下能夠有幸見到純陽掌教，才是真正三生有幸。”
兩人寒暄一番，便簡單的交談起來。
李忘生對陸言問道:“不知道陸先生對明日之戰的結果，有何猜測？”
陸言回答道:“袁天罡既然有膽量和武曌主動約戰，想必一定有他的底氣。”
“至于武曌，她個人武功極高，雖然是初入天人境不久，但是單論實力絕對可以排進前幾。”
“而且武曌麾下人才濟濟，綜合實力遠勝李唐一方，。”
“明日之戰事關重大，雙方必然拼盡全力，結果真不好說。”
陸言如此分析，也是有他的道理在其中。
他并不覺得袁天罡僅僅只是因為李承恩成為天人，便有底氣挑戰武曌。
在他看來袁天罡一定還有其他更為厲害的手段。
不然的話，明日的約戰那就是在送人頭。
至于武曌方面，那就更不必說了。
武曌在登基稱帝之前就已經苦心經營多年，麾下人才濟濟。
如今正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之際，明日必然會爆發出極為驚人的能量。
所以這一戰如果正常發展，武曌必勝。
現在這一戰唯一存疑的地方就是袁天罡究竟有多少底牌。
李忘生聽到陸言的這一番話，點頭說道:“貧道覺得陸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明日這一戰雙方必定拼盡全力，必然是要惡戰一場的。”
“不過只要不影響到長安城中的無辜百姓就好。”
他們這一次來長安城，一方面是想要見識一下袁天罡的陣法。
另一方面則是想要看看這一戰是否會影響到長安城中的無辜百姓。
此時聽聞袁天罡和武曌已經約定好決戰地點，并且不會牽連長安城，他們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于睿對李忘生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在此扎營好了。”
這些日子他們四處行走，救濟窮苦百姓，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野外度過。
既然明日決戰就要在此地爆發，干脆就不走了，直接待在這里了。
李忘生點頭說道:“這樣也好。”
于是純陽宮一眾人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便開始埋鍋造飯。
陸言和于睿則是在閑談。
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于睿在說最近這段時間里的經歷。
陸言大部分時間都在傾聽。
聽著聽著陸言忽然想到那個黑衣人，于是他對于睿問道:“你們純陽宮最近有弟子離開宗門嗎？”
于睿聞言搖頭說道:“沒有。”
陸言有些詫異，說道:“可是我不久之前遇到一個劍客，他身上具有你們純陽宮弟子才有的劍意，同時又融合了一些東瀛劍道在里面。”
“他如果沒有離開純陽宮的話，為什么會轉而學習東瀛劍道？”
于睿十分驚訝。
他們純陽宮有弟子學習東瀛劍道？
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就在于睿吃驚之時，李忘生忽然走過來，對陸言問道:“陸先生，你剛才說你見到一個同時具有我們純陽宮劍意，還兼具東瀛劍道的劍客？”
陸言點頭說道:“沒錯。”
李忘生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問道:“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
陸言搖頭說道:“他穿著黑衣，還蒙著面，我沒看到他的模樣。”
李忘生嘆息一聲，說道:“也許我知道他是誰。”
于睿立刻好奇地問道:“誰？”
李忘生轉頭看了一眼于睿，說道:“當年他離開我們純陽宮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
“不過你曾經從我們口中聽說過很多關于他的事情。”
于睿聞言脫口而出道:“大師兄？！”
李忘生點頭，嘆息一聲道:“當年大師兄離開我們純陽宮之后，我們一路追上去想要解釋。”
“但是他卻誤以為我們在追殺他，所以一路向東，東渡去了東瀛列島。”
于睿聽到李忘生的話，震驚的同時，還有一些激動。
她一直都極為崇拜大師兄謝云流。
在她的幻想之中，謝云流應該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她一直都在能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見到謝云流，甚至是嫁給謝云流。
可是時至今日，她從未見過謝云流。
以至于她一度將謝云流當成了心中幻想出來的完美人物。
可是今日突然得知謝云流歸來，而且曾經和陸言有過照面時，她的心情當真是無比的激動。
于睿有些興奮的說道:“以前你們總是說大師兄離開了中原，沒想到居然是去了東瀛！”
說話間于睿站起身來，似乎是有立刻去神都尋找謝云流的沖動。
李忘生見狀連忙一把抓住于睿的衣袖，說道:“你不要沖動，就算你現在去神都也未必可以見到他。”
于睿聞言愣了一下，而后慢慢冷靜下來。
她先前的確是有些沖動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自己這位大師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此時冷靜下來，她的心里又出現了一個問題。
她的大師兄謝云流真的有她想象當中那么完美嗎？
如果見到了真實的大師兄，究竟是理想照進現實，還是現實撞碎夢境？
想到這些，于睿不由得沉默下來。
陸言看著于睿心事重重的樣子，輕嘆一聲。
哪個少女不懷春。
可是像于睿這樣對一個從未見過的人自我腦補的人，真的不多。
遠方的黑暗之中。
身著黑衣的謝云流坐在樹上，看著陸言一眾人，臉上的神色極為復雜。
當年因為一些誤會，他出傷了師父純陽子。
因此逃離純陽宮，一路向東渡海去了東瀛。
時至今日，已經是三十年時間過去。
在這三十年時間里，他在東瀛屢有奇遇，武功一路直上。
直到去年成功晉升為天人之后，他才終于有了重新回到中原的勇氣。
“師父……”
謝云流輕嘆一聲。
當年他對純陽子大打出手，以徒弟的身份打傷師父，是以下犯上，為天下所不容。
此次回來，他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去純陽宮。
又應該以怎樣的面目來面對純陽子。
如果可以的話，他此生都不再想和純陽宮產生交集。
一夜時間眨眼間便過去了。
翌日一早，陸言便早早的從遠處搬了一塊巨大的青石過來當做觀戰席。
而雙龍一眾中立之人也是紛紛趕來，有樣學樣，都是搞一塊石頭過來當觀戰席。
陸言看了一眼寇仲一眾人忽然起身朝著長安城方向去了。
沒過多久他就又回來了。
而這一次他手里則是多了一張矮桌。
矮桌上放著各式各樣的小吃、點心，還有兩壺酒，給眾人看的都是一愣一愣的。
陸言將矮桌固定在青石上，笑著說道:“看好戲怎么能沒有美食相伴呢。”
眾人聽到陸言的話，臉上的神色都是變得萬分古怪。
看陸言這架勢，知道的知道今天是李唐和武周決一死戰的日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有哪里的戲班子來表演節目呢！
寇仲起身來到陸言的身邊坐下，自然的伸手抓起一只煎包，問道:“陸言，你看好誰？”
陸言呵呵一笑，自然的伸手從寇仲手里將煎包拿回來說道:“目前來看，我得先看好你。”
寇仲被陸言發現蹭吃蹭喝的意圖，也不覺得尷尬，哈哈一笑又拿起一旁的酒壺給自己倒酒。
看這個架勢，他今天是鐵了心要蹭吃蹭喝了。
陸言哭笑不得，索性就任由寇仲吃喝。
其他人眼見寇仲蹭上了，立刻便笑瞇瞇的走了過來。
不一會兒功夫陸言那矮桌上的吃食就被瓜分了個精光。
陸言見狀真是欲哭無淚，這距離決戰還有好一會兒呢，東西怎么就一點不剩了呢。
“來了！”
這時徐子陵忽然低聲提醒眾人。
眾人聞言紛紛將目光看向遠方。
只見一支人馬正在慢慢走向這邊。
為首的是一輛金碧輝煌的車駕，不用猜眾人也知道坐在其中的必然就是武曌。
除了武曌之外，車駕旁邊還有幾人。
不過除了阮阮之外，其他人眾人是一個都不認識。
細細一數，足足有十人。
“十個人，十個行者，不算強。”
陸言看到這十個人搖了搖頭。
看樣子武曌是打算憑借自己的個人實力來應對李唐一方了。
如此說來，袁天罡和李承恩聯手未必沒有勝算。
陸言能夠想到的事情，眾人自然也能夠想到。
今日這一戰的重點就在武曌和袁天罡的身上，所以眾人對于其他隨行的人也并不過多關注。
武曌的車駕在來到平原上之后便停了下來，耐心的等待著李唐一方的人到來。
而李唐一方也沒有讓武曌久等，很快就有人過來。
只不過李唐一方來的人要遠比武曌這一方多得多。
除了袁天罡、東方瀾以及宋玉明這些熟悉的面孔之外。
另外還有三十五個陌生面孔，而且皆是行者！
不過李承恩并不在其中。
陸言估摸著，李承恩應該是被袁天罡當做奇兵來使用了。
等到關鍵時刻，也許李承恩就會突然殺出，打武曌一個猝不及防。
寇仲看到這一幕，捅了捅徐子陵的胳膊，說道:“你看，慈航靜齋和陰葵派新一代圣女都來了。”
“你說，婠婠那和師妃暄這個時候是不是也正在暗中關注著這一戰？”
“又或者說她們此時都在看著你？”
聽到寇仲的話，徐子陵下意識的轉頭將目光看向四周。
他并未發現婠婠和師妃暄的身影。
心里也說不出究竟是慶幸還是失望。
等到袁天罡一眾人來到之后，武曌便緩緩從車駕之中走出。
她望著袁天罡一眾人，目光著重落在袁天罡的身上，淡然道:“袁天罡，朕可以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袁天罡這樣的奇人異士，如果可以收為己用，會是很好的助力。
就這么殺了，著實是有些可惜。
袁天罡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老夫還是那句話，這一生只做唐臣。”
武曌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朕不客氣了！”
說話間，武曌便抬手一揮，率先出手！
只見四面八方的天地之力朝著武曌手中匯聚而去。
同時武曌的手掌心中涌出一股魔氣，一縷一縷纏繞在天地之力上，眨眼間便將天地之力渲染成灰暗的顏色！
這是武曌將自身魔氣和天地之力結合創造出的一種全新的力量，名為天地魔力！
破壞力之強，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
“去！”
武曌將手中的天地魔力推向袁天罡。
袁天罡低喝一聲道:“結陣！”
隨著袁天罡話音落下，那跟隨他而來的三十五人立刻分散開來，以袁天罡為中心結成一座玄奧的大陣！
“三十六天罡大陣！”
這三十五人和袁天罡一樣，都是不良人成員。
和袁天罡一同被稱作三十六天罡。
袁天罡曾經在暗中無數次演練這一套陣法，為的就是在今日一鳴驚人！
只見那分散開的三十五人來到袁天罡的身后站在不同方位，相互關聯，紛紛伸出右手食指點向袁天罡。
在陣法的奇特的牽引力作用之下，一股股肉眼無法看到的真氣朝著袁天罡涌去，注入袁天罡的身體之中。
袁天罡得到這些真氣的加持，氣勢陡然變得極為強盛！
他抬手一掌拍出，天地之力隨之涌動，悍然迎向那撲面而來的天地魔力！
兩者的力量相互碰撞，爆發出極為驚人的聲勢。
風云色變，大地震顫，仿佛地龍翻身！
尤其是那碰撞所產生的沖擊力，仿佛滔天巨浪涌向四面八方。
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碾壓成齏粉！
陸言一眾人深處距離戰場至少五十丈遠的地方，都是感覺到巨大的威脅。
幸好純陽宮弟子結成一道陣法，將這余波抵擋下來。
陸言看著遠方，低聲說道:“武曌實力強橫，但是袁天罡憑借陣法連接其他人，實力也是暴漲，倒是勉強可以應對武曌。”
寇仲點頭說道:“短時間內的確可以對抗武曌，但是時間一長，恐怕就不行了。”
陸言贊同寇仲所說的話。
與袁天罡通過陣法連接在一起的人畢竟只是行者，并非天人。
行者的力量在天人境的戰斗層次，著實是不太夠看。
短時間內倒沒什么問題，一旦戰斗時間被拉長，必然會出現問題！
眾人在談論時，武曌和袁天罡之間的交鋒還在繼續。
雙方都在極力爭奪對天地之力的掌控，以天地之力來攻擊彼此。
僅僅只是片刻功夫的碰撞，便令明亮的天空昏暗下來，電閃雷鳴，仿佛要有暴雨傾盆！
除此之外，地面也被碰撞的余波崩碎一次又一次，裂痕密密麻麻，一道又一道朝著周邊蔓延。
遠在五十丈之外的陸言一眾人此時也感覺到極大的壓力，不得不向后退去。
一直到八十丈之外，感覺才稍稍好了一些。
寇仲遠眺武曌，疑惑的問道:“武曌真的是最近才成為天人？”
武曌此時的表現實在是太強勢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初入天人境的新人。
他在初入天人境的時候，可遠遠沒有武曌這樣厲害。
陸言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武曌為什么會突然就變得這么厲害。
“會不會是道心種魔大法？”
徐子陵提出一種可能。
寇仲蹙眉道:“道心種魔大法不是邪極宗的功法嗎？據說這種功法比長生訣還難修煉，條件極為苛刻，必須要邪帝舍利協助才行。”
說話間寇仲看了一眼陸言，他們都知道邪帝舍利在陸言手中。
而且傳聞中，陸言也是憑借邪帝舍利才成為天人。
面對眾人的目光注視，陸言說道:“你們不用看我，我沒給她邪帝舍利。”
“不過我大概是猜到她如何練成道心種魔大法的了。”
關于道心種魔大法，陸言憑借穿越優勢，其實要比眾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至于武曌練成道心種魔大法的方法，也許和那個突然消失不見的上官婉兒有關！
想到這些，陸言不禁感嘆一聲。
“真不愧是你啊，武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