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巨大的蜃樓緩緩出現在海平線上。
正在辛勞重建桑海城的人們都是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這艘龐然大物。
從蜃樓離開桑海城至今已經是將近二十天的時間。
桑海城的重建工作基本也已經進入尾聲。
此時站在甲板上的眾人遠眺桑海城。
都有一種看到了過去那座繁華的桑海城的感覺。
庖丁感嘆一聲說道:“重建的桑海城似乎比過去更加繁華了。”
“就是不知道鄉親們有沒有給我的有間客棧留下地方。”
盜跖笑著說道:“地方肯定是有的,不過你要是再不減肥,估計是塞不下你了。”
眾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氣氛相當融洽。
陸言看了一眼說說笑笑的眾人,又將目光看向嬴政說道:“出來這么久,心里擔心過嗎?”
嬴政搖了搖頭說道:“朕相信扶蘇的能力。”
扶蘇是他的長子,也是他最信任最看重的兒子。
如果沒有之前發生的事情,在他駕崩之后,扶蘇就該是大秦帝國的秦二世。
陸言輕輕點頭說道:“扶蘇的能力母庸置疑,但是他的能力在于治國,在于治民。”
“面對江湖上那些高手作亂,他未必能夠管得住。”
嬴政聽到陸言的話輕輕點頭,說道:“老師說的有道理。”
在過去,大秦帝國有陰陽家,有趙高手下的羅網殺手團,還有章邯的影密衛。
所以江湖之中那些高手掀不起什么風浪。
但是如今不同。
陰陽家覆滅。
羅網殺手團也已經覆滅。
僅僅只是章邯手下的影密衛。
一方面要保護扶蘇,一方面還要處理江湖事,的確是有些捉襟見肘。
陸言對嬴政說道:“其實墨家這些人,就是很好的助力,還有儒家。”
“既然你們之間已經化干戈為玉帛,就應該相互扶持相互幫助。”
“大秦帝國的安穩,人族的安穩少不了你們彼此互助。”
嬴政略作思考,問道:“老師認為朕應該怎么做?”
陸言回答道:“蓋聶,衛莊,墨家,儒家,為他們專門成立一個組織機構。”
“上可以輔左人皇,教化百姓,下可以威懾天下,維持江湖穩定。”
“你覺得呢?”
嬴政輕輕點頭說道:“朕會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
陸言轉頭看了一眼嬴政,又說道:“等到魔界帶來的災難過去之后,我便會離開。”
嬴政聞言微微皺眉,問道:“老師為何要走?可是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
陸言笑笑,回答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要走,是因為我本就是外出游歷天下。”
“等到游歷過大秦之后,自然就該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其實他可以在臨走的時候再將這件事情告訴嬴政。
之所以現在就告訴嬴政,其實是想要讓嬴政知道,他并不會當一輩子的大秦帝師。
大秦帝師聽起來固然威風八面,連身為人皇的嬴政都要稱他為老師。
但是誰也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如果不想這一份師生情誼遭到破壞,想要將美好的印象永遠的保存的話。
那他是必不可能在大秦帝國久留的。
這也許是他杞人憂天。
不過防患于未然并非什么壞事。
蜃樓緩慢的接近了桑海城港口。
早早就看到蜃樓歸來的伏念帶領一眾儒家弟子站在港口,等候陸言一眾人的歸來。
等到蜃樓停下,陸言一眾人從蜃樓上走下來之后。
伏念便主動上前行禮說道:“弟子參見陸師。”
行禮之后,伏念和他身后一眾儒家弟子忍不住多看了陸言幾眼。
沒辦法。
陸言身上的八卦紫授仙衣實在是太醒目了。
陸言輕輕點頭,問道:“你是主動來迎接我們的?”
伏念回答道:“弟子的確是主動來迎接陸師,不過還有一些事情要告訴陸師。”
“自從數日前那一場小雨之后,帝國之中出現了不少邪魔外道。”
“我們儒家弟子已經四散出去斬妖除魔,如今已經有了一些收獲。”
陸言聽到伏念的話,笑著說道:“不愧是儒家,反應真是迅速。”
伏念回答道:“我們都是得到師叔的提點,所以才開始行動。”
陸言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伏念輕嘆一聲說道:“情況有些不太妙。”
眾人看到伏念臉上的憂慮之色,心中都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難不成真的有什么大亂子發生了?
不等陸言再問,伏念便繼續往下說道:“在這幾日時間里,我們儒家弟子走遍齊魯大地。”
“遇到不少作亂的武林高手,基本都被我們鎮壓又或者勸服。”
“但是除了這些武林高手之外,還有不少妖魔作祟。”
妖魔?
陸言問道:“是魔界降臨的真仙?”
伏念搖頭說道:“不是真仙,是一些開啟了靈智的野獸。”
“不過現在已經不能用野獸來形容,應該說是妖獸。”
“它們走出山林,肆意妄為,殘忍殺害了不少無辜百姓。”
“我們曾經擊敗了幾只妖獸,但都是嘍啰罷了,還有其他更加強大的妖獸在作亂。”
“如今師叔、子路和子良已經聯手出擊,如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眾人聽到伏念的話,臉上都是露出吃驚之色。
他們本以為帝國之中最大的亂子會是那些心態隨著實力一齊膨脹的武林高手。
卻沒想到最大的亂子居然是妖獸!
就在眾人交談之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
眾人下意識的轉身將目光看向身后。
只見大海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而矗立在大海之上的蜃樓此時竟是隱隱出現了傾斜的跡象!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十分吃驚。
好端端的蜃樓怎么會突然傾斜?
“那是什么?”
忽然,蓋聶伸手指向蜃樓左側。
眾人順著蓋聶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碧藍的波濤之下,一道人身魚尾的身影正在大力的沖撞蜃樓。
顯然先前那劇烈的轟鳴聲就是因為這沖撞才產生的!
“那是海妖!”
陸言只是看了一眼那人身魚尾的身影,便斷定這是一只海妖。
說話間陸言已經踏前一步,抬手一記劍指斬向海妖!
劍罡穿過海水,徑直刺入那海妖的胸口。
海妖遭到重擊,當即發出一陣悲鳴之聲,而后迅速朝著水底潛去。
只是他才下潛了不到一丈便一命嗚呼了。
而在這只海妖死亡之后,蜃樓的船底之下突然又有數道海妖的身影快速的朝著深海潛去。
顯然,他們都是害怕陸言的手段。
擔心自己會如同那個被殺死的同伴一樣死在陸言的劍罡之下。
只是他們逃走的速度雖然快,但是陸言出手更快。
六個海妖,其中五個全部被陸言一劍斬殺。
剩下的那一個則是被陸言用捆仙繩綁了回來。
他要好好審問一下這些海妖,為何要攻擊蜃樓。
當那僅存的一個海妖被綁上岸之后,眾人便開始好奇地上下打量這只海妖。
這海妖的上半身和正常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
可他的下半身卻是一條長長的銀白的魚身,遍布魚鱗。
沒有雙腿雙腳,只有一條剪刀一般的尾巴。
庖丁一臉驚奇的看著海妖,說道:“以前我和不少漁民打過交道,也曾經多次出海,從未見過這種海妖。”
伏念看著海妖,皺眉說道:“我在桑海城住了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海妖。”
“想必這海妖就是前幾日受到那一場小雨的滋潤,所以才變化出來的。”
嬴政冷哼一聲,語氣森然道:“這些妖魔鬼怪,受我人族恩賜,不思回報也就罷了,還要反過來迫害我們人族,實在是罪該萬死!”
陸言看著海妖臉上那驚恐之色,對眾人說道:“他似乎可以聽懂我們的話。”
眾人聞言都是認真觀察海妖臉上的神色變化。
陸言更是直接問道:“你能聽懂我們說話嗎?”
海妖有些驚懼的點頭,回答道:“我可以聽懂你們說話。”
雖然海妖的發音并不太準確,但是眾人卻還是聽懂的海妖的回答。
海妖既然會和他們說一樣的話,又可以聽懂他們的話,那交流起來就輕松躲了。
陸言繼續問道:“你們為什么要攻擊我們的船?”
海妖戰戰兢兢的回答道:“這是王上的命令。”
王上?
陸言聽到海妖的話,又問道:“你說的王上是誰?”
海妖回答道:“王上就是王上。”
陸言皺了皺眉,問道:“你是在什么時候成妖的?”
海妖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三天前。”
陸言聽到海妖這個回答,便知道這個海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他想要從這個海妖口中得知有用的消息,基本不太可能。
想到這些,他轉頭對眾人說道:“這個海妖剛剛成妖不過幾天,知道的事情不多,干脆直接殺了吧。”
聽到陸言的話,眾人都是點頭贊同。
這海妖破壞了蜃樓,不可能隨隨便便放走,殺了一了百了。
海妖聽到陸言的話,臉上再次露出驚恐之色,連忙喊道:“我說,我知道很多事情!”
這一次海妖說出的話卻是字正腔圓,甚至比一些偏遠地方的百姓還要純正。
陸言回頭瞥了一眼海妖,冷笑一聲說道:“你不是剛剛成妖三天,什么都不太清楚嗎?”
面對陸言的冷笑,海妖的臉上立刻露出一抹尷尬之色。
他先前的確是裝的什么都不清楚。
希望陸言看在他是剛剛成妖的份上饒過他。
可是當聽到陸言和眾人商議要殺了他的時候,他便忍不住慌了。
為了求活,也只能暴露了先前的謊言。
眾人看到這一幕,臉上都是露出吃驚之色。
他們之前都已經相信了海妖的話,沒想到海妖居然是在撒謊!
陸言看著海妖冷聲說道:“先前我之所以殺掉其他海妖,單單留下你,便是因為我感知到你體內仙力要比其他海妖更濃郁一些。”
“你跟我耍心眼兒,想要欺騙我,到頭來小心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說話間,陸言伸手抓住海妖下半身的一片魚鱗,輕輕用力便將魚鱗摘了下來!
失去魚鱗的痛苦令海妖的臉色當即變得無比扭曲。
他痛苦的大喊一聲,哀求道:“仙人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請仙人再給小人一次機會!”
他本想要憑借小聰明騙過陸言。
卻沒想到陸言早就看穿了他的深淺。
早知道如此的話,他就會乖乖配合,絕不敢再有任何其他想法了。
陸言并不說話,只是又從海妖的身上拔下一片魚鱗。
海妖痛苦哀嚎。
眾人看著海妖那痛苦的模樣,心里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憐。
這海妖先是攻擊蜃樓,又意圖欺騙陸言。
不給他一點懲罰的話,怎么能讓他知道撒謊的嚴重性!
陸言在拔下第三片魚鱗之后,對海妖說道:“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海妖聞言強忍著疼痛,乖乖回答道:“我是渤海王麾下一名十夫長,今天早上我們收到來自上級的命令,要我們攻擊這艘大船。”
“小人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要攻擊你們的船。”
陸言聽到海妖的回答,略作思考,問道:“你是在什么時候成妖的?”
海妖回答道:“一年多以前成妖,但是只是剛剛有一些靈智。”
“我是在前幾日才變化成現在的模樣,擁有現在的仙力的。”
陸言又問道:“那渤海王是什么來歷?”
海妖回答道:“渤海王是整個渤海的主宰,他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修成大妖。”
“我們這些在渤海生存的海妖都必須要聽從渤海王的命令。”
“不聽話的就會成為渤海王的食物。”
提起渤海王,海妖的眼中便忍不住露出一抹恐懼之色。
他知道陸言這些人很厲害。
但是相比起陸言這些人,他更加畏懼的還是渤海王。
也是因此先前他才會冒著風險強行攻擊蜃樓。
陸言看著海妖問道:“你是什么魚類?那渤海王又是什么魚類?”
海妖回答道:“小人是一條鯧魚,叫做阿昌,但是小人不知道渤海王究竟是什么魚。”
“小人在渤海身份低微,平時根本沒資格見到渤海王。”
陸言聽到阿昌的話,輕輕點頭。
這阿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十夫長,的確是沒有資格見到渤海王。
他伸手拍了拍這阿昌的肩膀,然后隨手將一股仙力注入阿昌的體內。
他看著阿昌臉上的驚恐之色,說道:“我不殺你,你現在回渤海,想辦法見到渤海王,為我帶一句話。”
“你告訴他,我在這里等他,他如果不想死,便在三天之內前來見我。”
“只要你把話帶到,再回來,我就為你解除身上的禁制,不然你必死無疑。”
阿昌聽到陸言這一番話,連連點頭。
陸言沒有再多說什么,抬手一揮便將阿昌送入大海之中。
他目送阿昌朝著大海深處潛去,然后才轉身對眾人說道:“渤海既然有渤海王,那想必在黃海、東海以及南海都有著各自的王。”
“我們大秦帝國有不少百姓都在海邊生活,海妖一旦興風作浪,百姓恐怕損失慘重。”
“所以這四海之王必須要想辦法收服,不服者殺!”
嬴政聽到陸言的話,點頭說道:“朕贊同老師的提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些海妖既然生活在我大秦帝國的海域之內,就該以我大秦帝國為尊!”
蓋聶看了一眼嬴政,又將目光轉向陸言,說道:“這渤海王既然在幾百年前就修成大妖,想必來歷不凡。”
“而且他在深海之中,想要出手對付他恐怕并非容易的事情。”
眾人聽到蓋聶的話都是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那個渤海王如果是在陸地上,又或者是在天上。
他們相信陸言隨手一劍就可以將這渤海王給斬了。
但是渤海王偏偏在海中,這渤海廣袤,深不見底。
即便是以陸言之能,想要在渤海之中找到渤海王,然后戰勝渤海王,恐怕也不容易。
陸言聽到蓋聶的話,輕輕點頭說道:“你說的我都清楚,但是這件事情拖延不得。”
如今的大秦帝國,內陸有妖獸作亂。
在沿海有海妖作亂。
相比起內陸的妖獸,還是沿海的海妖更加難以處理。
所以他要盡快解決沿海海妖的問題,然后再轉過頭來去解決內陸妖獸的問題。
至于渤海王會不會來,陸言也并不清楚。
如果渤海王不給面子,那他也只能憑借避水珠深入渤海,親自去尋找渤海王了。
至于到時候在和海中他是不是渤海王的對手,那要打過才知道。
以他如今的家底之豐厚,到時候即便奈何不了渤海王,全身而退還是沒問題的。
嬴政看著陸言,忽然深深鞠躬,誠懇的說道:“老師辛苦了!”
自從在沙丘行宮相遇之后,陸言便一直在為大秦帝國,在為人族奔波。
他身為人皇,大秦帝國的皇帝,心中無比感激又感到無比的愧疚。
眾人的心情此時也十分復雜。
他們很想要幫助陸言,但是似乎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陸言看著嬴政微微一笑,說道:“只要一切付出都可以有收獲,都具有非凡的意義,那便沒有辛苦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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