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是從哪兒來的消息?”
“我說勁松,這就沒意思了,公司高層都快傳遍了,我又不聾。
你別說公司內部了,公司外面那些個老對手也都在傳,就等著看我們許氏集團的笑話呢!”
“是啊許總,這兩天謠言四起,如果不加以澄清,對我們集團的聲譽恐怕會有損害啊。”
“對,我們只是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已。”
另外幾個董事也站出來道。
在場的都是利益攸關方,誰當CEO他們可以不在乎。
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年終分紅會不會受到影響……
許勁松深深看了許伯黎一眼,這才道。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各位,外面傳的那些,都是謠言!”
“哦?這么說,那什么資金被套都是假的呀?”許伯黎故意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
許勁松臉色一滯。
“投資有風險,這個大家都知道,一兩個深跌,就嚷嚷著被套牢,那投資部那邊還要不要干活了?
我可以向大家保證,集團的資金鏈很健康。
哪怕是投資部那邊有點浮虧,那也是暫時的。
我們賬上還趴著至少十多個億的資金,這個做不了假。
以許氏的商業信譽,如果有必要,我還能從各種金融平臺迅速再籌集幾十個億……”
許勁松頓了頓。
“至于秦嶺那邊……我們的確是有一個下屬公司在負責某個旅游開發項目。
但據我所知,他們一直都是合法合規操作的,至于具體情況,我正在派人過去核實,這需要一些時間。”
許勁松很狡猾的避重就輕。
我是被套了,可還沒割肉,能算虧嗎?那叫浮虧!
項目可能是出問題了,可也許是下屬公司自作主張欺上瞞下呢?
為自己開脫的同時也沒把話說死,相當于給自己留了條后路。
進可攻退可守。
他的目的很簡單……
真相都還沒調查出來,現在就跳出來指責我,有點早了吧?
總之就是一字訣拖!
拖到這兩件事風頭過去,拖到他一件事一件事把它們帶來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各位,外面的造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沖著我們許氏集團來的!
咱們許氏這幾年是有些樹大招風,被競爭者針對也很正常。
但是我們內部不能亂。
只要我們自己不自亂陣腳,那些造謠中傷就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而已。
在座都是我的長輩,我許勁松能力如何,各位是有目共睹的。
我希望,各位長輩能給我一點時間,不要被外界的造謠者所影響。
那真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嗯!”
在座的董事都是連連點頭。
許勁松執掌許氏集團這些年,能力確實得到不少人的認可。
不過許伯黎自然不可能讓他就這么春秋筆法地簡單湖弄過去。
“勁松你說的在理,不過浮虧?這具體是虧了多少啊?”
他一副“我只關心我的錢”的模樣。
許勁松:“……”
9個億的資金,連續兩個跌停板,光這兩天,浮虧就高達一億七千多萬……
然而面對眾人的目光,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這……大概,一個多億吧……”
“嗯……”
在座的董事們雖然覺得一個多億的損失有些慘重了。
不過許氏集團家大業大,這倒也不算什么傷筋動骨的損失。
“我怎么聽說,集團買的那只股票,跟這次鬧的沸沸揚揚的疫苗事件涉事企業有關呢。
勁松啊,不是三叔多嘴。
主要是外頭人現在還都在傳,這只股很可能會被強制退市啊?”
“啊?”在座眾人一片驚呼。
如果許伯黎說的是真的,那這哪兒是虧一個多億的事?這是能不能跑出來一個多億的事啊!
搞不好,那9個億全都得填進去!
“許總,這是不是真的啊?”一眾董事趕緊詢問道。
許勁松嘴角抽了抽,雙目冒火。
看來這老家伙今天是不打算放過我啊!
“嗯……雖然目前情況不太樂觀,但是現在說退市也還太早了,我們正在盡全力補救,盡可能的為集團挽回損失。”
那就是實錘咯?
董事會氣氛當即就微妙起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兩年樓市行情不錯,許氏集團全年利潤也不過一百多億,一下子虧掉9個億,這已經算是有些傷筋動骨了。
“哎呀勁松,不是我說你,你年輕有干勁是不錯,可這投資策略是不是太激進了點?
咱們是大集團,又不是那些股民,基本的風險管理都不做嗎?
怎么能在一只股票上下這么重的賭注呢?”
既然準備和對方爭奪CEO的位置,許伯黎自知開弓沒有回頭箭,說話也不客氣。
完全就是在用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打擊著對方的威望。
見許勁松臉色難看,崔季忠趕緊出來背鍋。
“許董,這怪我,我這個財務官沒做好,另外投資部門的市場調研也有問題……”
許伯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我們許家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
許勁柏自然知道以許伯黎的咖位,不能和崔季忠一般見識。
于是也站出來道。
“雖說投資難免有風險,但這么大的投資失誤,總得有人站出來負責吧?
一句有問題,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對!許總,這件事恐怕必須給董事會一個交代!”
“是啊!投資部難辭其咎!”
許伯黎一系的幾位董事也紛紛贊同。
許勁松臉色鐵青。
“砰!行了!”
就在眾人議論不休時,一直沒有開口的許伯年敲了敲拐杖。
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鑒于投資決策失誤,給集團造成了極大損失,勁松和季忠你們兩個扣掉今年所有的股權激勵。
另外,撤換投資部門負責人,具體人選……就由人事部那邊決定!”
許勁柏就是人事部總監,這意思,擺明了就是想要將“投資部”這塊肥肉丟出去以平息事態。
許伯黎父子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喜色。
許勁松臉色一變,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許伯年一眼瞪了回去。
“大家的意見呢?”許伯年掃過眾人,眼神最終停在了許伯黎身上。
許伯黎本也就沒想過一步登天。
今天本來也就是打算挫一挫許伯年父子的銳氣,順便打擊一下許勁松的威望。
見許伯年棄車保帥,有示弱的意思。
當下也就借坡下驢地點點頭。
“董事長賞罰分明,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對對!我們也沒有意見!”
見第一大股東和第二大股東都已經完成利益交換了,剩下的董事們自然也就識趣的順應大勢了。
等一場氣氛微妙的董事會開完。
一回到辦公室,許勁松就忍不住抱怨道。
“爸!你為什么要將投資部讓給對方?
這可是要害部門,在集團內部話語權很重的!”
許伯年喝了口茶,澹澹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你自己讓人抓住了把柄,我們需要這么息事寧人嗎?”
“呃……”許勁松頓時訕訕。
“做錯了就要認,挨打就要立正!
沒錯,我是可以將這件事強硬的壓下去,但是彈黃壓得越狠,反彈的力道就會越大。
與其等兩件事塵埃落定,引起董事會更大的不滿,那我們還不如先自罰一杯,將壓力先分流一部分出去。
做人,不能太短視!”
“是,我知道了。”許勁松低頭認錯。
“不過……從今天老三的表現來看,或許這件事,還真的和他脫不開關系……”
許伯年微微瞇起眼睛。
“我早就說了,除了那老家伙,不會有其他人!”許勁松恨恨道。
“哼!許勁柏?也不看看那是個什么貨色,居然還想扶這種家伙上位。
要不是他們手里還有集團的股份,那家伙連人事部的門都別想進!”
“行了,老三家的事暫時不提,讓他先得意一陣吧。
關鍵還是你自己手里的兩件麻煩事,要盡快想辦法將損失降到最低!
處理不好,這兩件事的影響,還真的有可能動搖你的位置,明白嗎?”
“是,我知道了!”
等許伯年離開,許勁松卻是在辦公室沉默良久。
坑自己的錢就算了。
可被高媛暴打之仇,至今他還……
是可忍,叔叔真的是不能忍!
他露出一副兇狠的眼神。
“許伯黎,許勁柏!
這筆賬,我記下了!”
另一邊。
完全不知道自己和許勁松這“梁子”結的有些大的許伯黎父子,此時還在慶祝今天的“大獲全勝”。
“哈哈哈!爸,你是沒看到許勁松剛剛臉上那表情,跟便秘了一樣。”
“呵呵!”
許伯黎也是心情舒暢。
一直被許伯年壓了一頭,難得有這種揚眉吐氣的時候。
不僅打擊了許勁松的威望,還從許伯年父子手上拿到一個要害部門的控制權,大大增強了自己這一脈在集團的話語權!
而他所做的,不過是傳播了一些消息而已。
這投入和產出,簡直就是賺翻了有木有!
至于會不會因此得罪許伯年和許勁松……
“當年我要是像今天這樣果決一點,何至于眼睜睜看著企業控制權被許伯年那家伙奪走?”
許伯黎痛定思痛。
將自己當年最大的弱點,歸結于太過顧念兄弟之情,太過“優柔寡斷”!
“不就是六親不認嗎?
誰還做不到了?!”
羊城。
“冬冬!”
“進來!”
余總拿著一份文件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任老正帶著老花鏡,在低頭研讀一本書籍。
桌上還攤開著一本厚厚的《英漢大辭典》。
“任總,這是我修改之后的未來采購計劃,您看一下。”
“嗯!先放著吧。”任老頭也不抬,似乎完全沉浸在書中。
余總好奇的往封面上看了一眼,頓時愣了一下。
“任總,還真有這本書啊?”他驚訝道。
“嗯!我托人從歐羅巴帶回來的,聽說那邊也是剛出版不久。”
“沒想到,那家伙說的居然是真的……”
他嘖嘖稱奇,有些不可思議。
那個看著挺普通的年輕人,為什么連這種書的手稿都能提前看到?
這得是多愛看書?
“任總,要不要我找個翻譯過來。”
看著任老在那兒時不時查個字典,有些吃力的模樣,他忍不住開口說道。
“不用,原版的看著不會失真,而且也看了一多半了,我想今晚就把它看完。”任老頭也不抬道。
“這書……”他有些欲言又止。
任老似乎是知道他想說什么,放下書,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這書……看得我后背發涼啊!”
“您是說……”
任老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抖了抖。
“2018年1月9日,因為黑宮干預,我們失去了ATT的手機訂單。
2月13日,佛波勒主管公開警告不要購買菊廠手機。
3月22日,我們的手機終端失去了零售商買思百的支持。
就在最近,大洋彼岸國防部,禁止在軍事基地內銷售菊廠和興中手機……”
余總此時額頭有些見汗。
當任老每念一條消息,余總的心里就顫一下。
以往這樣的消息,雖然足夠引起重視,但他從來也沒有發現,將這些事情串聯在一起之后,竟是如此讓人后背發涼……
是啊,從各種蛛絲馬跡中,他們早就應該明白。
興中的下場,必定就是他們菊廠的下場。
只不過相比興中,他們這塊骨頭更難啃,弱點更少罷了……
然而,暴風雨前越是寧靜,隨之而來的風浪就會越大!
對方說不定,已經在醞釀一場針對菊廠的驚天陰謀!
后知后覺!當真是后知后覺啊!
“唉!”任老放下手中的資料,長嘆一聲。
“老余啊!讀過這本書,我才恍然驚覺。
對方的目的,可能不是想要糾正我們,而是……想要打死我們啊!”
“真……真這么嚴重?”余總有些失語。
“凡事都要往最壞的方向去想,我現在隱隱覺得,你在蘇市遇到的那個人,他所說的未必不會成為現實……
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那……要不要我去接觸一下?打聽一下對方的來歷?”
任老想了想,點點頭。
“嗯!可以交好,但是不要去特意探聽對方的身份。
對方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那肯定是有對方的顧慮。”
“顧慮?什么顧慮?”
“這種戰略眼光,是需要海量情報支撐的!
哪怕只是這本書的書名,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隨便說出口的。
你覺得,在華國,有誰會花費這么大功夫去搜集情報,然后好心提醒我們呢?”
“要這么說,有能力,又有動機這么幫我們的……”
下一刻,余大嘴漸漸張大了嘴巴。
“您……您是說……”
他趕緊閉上嘴,然后一臉諱莫如深地向上指了指。
“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