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黑線的段賢被眼睛里冒星星的自家老妹連踢帶拽給打發走了。
不過正所謂雁過留痕，風過留聲……
「既然現在公司讓我們自由發揮，游戲定位又是開放式的，那不如就選戀愛冒險游戲？」
「對對對！我覺得不錯，戀愛冒險游戲簡單易上手，成本低，風險可控，正適合我們用來磨合新團隊。」
「嗯！退一萬步說，就算最后決定是其他類型的游戲主題，那肯定也缺少不了戀愛系統，這可是所有游戲的吸金重頭戲。」
「既然要做，那不如與時俱進，比如……開發一款虛擬戀愛游戲？
聽說白夜紀就有VR技術部，這可是未來前沿的游戲賽道！」
短發妹鼻孔張大，一臉潮紅的連連點頭。
「對對對！樓上就是藝人工作室，到時候可以請小賢老師代言，甚至還能本色出演。
畢竟虛擬的哪兒有真人版刺……咳！我是說，真人版擬真度更高，體驗更好。
要是能用小賢老師的臉開發一款《男神駕到》，一定能火！」
「等等！戀愛游戲最大的受眾群體是男性才對吧，我覺得咱們的方向應該是男性向……《我的總裁女友》怎么樣？」
「對！小眾意味著做的再好也影響有限，既然要做戀愛游戲，就要做大眾的。」
「沒錯沒錯，最好是上來就有一種‘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的感覺。」
「俗！庸俗！作為新工作室，咱們就應該先從小眾游戲做起打出名氣，錯位競爭。
而且還能順道增加公司藝人的曝光度，公司高層肯定喜歡，我們公司又沒有女藝人，怎么看《男神駕到》都更合適！」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沒有啊，肯定是《我的總裁女友》更合適！」
看著會議室里陷入激烈討論的同事，后排的段筱藝拿著筆和筆記本，懸在半空的筆尖訴說著主人此時內心的迷茫……
她一向玩的是「多人在線戰術競技」類的游戲。
主打一個簡單粗暴拼手速。
戀愛冒險？
就問從沒談過戀愛的游戲宅女能有個毛線的游戲體驗？
說到底，她和段賢這兩個行走的「荷爾蒙」，終究還是在靈境傳媒的游戲部門掀起了一定的波瀾。
至少是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整個部門未來的游戲開發方向……
此時的「游戲開發幕后總策劃」孟小浪，卻也跟段筱藝一樣，提著筆尖一臉的無從下手。
《崩壞之心》這款虛擬游戲雖然一直以來戲份很足，但問題是從來沒有一個兄弟跟他詳細聊過這游戲的細節……
人物、主線、玩法……那叫一個朦朧模糊全靠腦補。
論重要性，這款VR產品在《小雨的游戲》世界里，絕對可以算排進前三。
玩不好是「最后的莫西干人「，玩好了那完全就是弟兄們的小外掛。
平時出個遠門，就算不能測個旦夕禍福，看個天氣，選個「宜出行」的日子那也是極好的。
畢竟照他這天怒人怨的體質，指不定哪天就遭雷劈了……
所以打完「福利院副本」，孟浪就開始著手上項目。
本著時間就是生命，寧可讓人等游戲，不能讓游戲等人的原則。
哪怕如今策劃書上還是一片空白，靈境傳媒游戲部的架子就已經提前搭了起來……
然而開發團隊一切就緒，可任憑孟浪如何絞盡腦汁，最終卻也只能無奈放下筆。
打游戲
他勉強還行，游戲策劃……還真是有點抓瞎。
這些年，光顧著攢生存技能了，忽略了休閑娛樂啊……
一頓自我反省之后，他發現自己眼下似乎也只能讓這款「三無游戲」自己野蠻生長了……
畢竟歷史的慣性就在那里。
沒道理上輩子碩果累累，這輩子就顆粒無收了吧？
一切交給時間就好！
不過計劃躺平的孟小浪若是知道游戲部門正在討論的游戲方向，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嗯！雖然游戲內容幫不上忙，不過既然是類似模擬人生的大型冒險游戲，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游戲引擎和地圖建模了吧……
一個決定是否流暢，一個決定是否逼真……」
孟浪摸著下巴。
內容可以交給專業的游戲團隊慢慢填充，但是游戲的基礎可沒人能夠代勞。
「零，讓你來的話，這兩樣東西做起來有沒有難度？」
片刻后面前的筆記本里傳來零的聲音。
游戲引擎沒有任何難度。
經過我的優化重寫，在內存和CPU占用率相同的情況下，新的游戲引擎比之當下市場主流產品，響應時間至少可以減少90以上。
如果我的服務器能夠全面替換光芯片「甲」，該效能還將繼續提高。
至于地圖建模，主要看您想要做到什么樣的精細程度。
地圖越大，精細度越高，需要的算力和時間就越多……換句話說，花的錢就會越多。
嗯！不愧是我的智囊，我都還沒開口，就知道主動幫我做成本精算了……
不過這精細度嘛……
想想就知道，真要進行人生模擬，那世界擬真度肯定是越高，模擬結果就越準確。
他要做的可不是一款普通游戲，而是某種程度上能夠「預測未來」的第二世界……
「嗯……如果是大到地脈山川，經典牛頓力學，小到分子原子，乃至光的波粒二象性……
100的模擬地球呢？」孟浪問。
長達3s的停頓之后……
主人，不說如今的基礎學科最多只能做到80左右的擬真度，即便可以做到100，以我們目前擁有的算力模糊計算，這個建模時間也將超過50萬年。
呃……
我向天再借50年都夠嗆了，哪兒給你弄50萬年……
這時零又開口了。
當然，考慮到科技的進步和算力指數型的增長趨勢，未來這個時間或許可以縮短。
但即便是我們有能力建模擬真度如此之高的虛擬地球，也需要與之相匹配的硬件配套和信號傳輸速度。
以當前世界普遍4G的通訊基礎
條件，并不滿足開發這種大型游戲的基礎條件。
我又沒說是現在就要實現……
「那你就以當前的技術條件，先設計一款可以實現的，擬真度越高越好的大型游戲模型。」
主人，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地球模型太過龐大，即便是我以最低標準建造這種游戲模型，它也將占用我們大量的存儲和服務器資源。
這或許會導致現有任務進度被大大拖慢，甚至影響到「算力超市」等市場項目的擴張速度。
請問是否確認執行該任務？
「呃……」
的確，步子太大容易扯著蛋，目前零的主要任務還是配合白夜紀進行市場擴張來著……
「模擬地球還不行的話，就縮小范圍。
嗯……如果只針對蘇市進行建模的話呢？」
如果只是蘇市的話，只需要動用我們的閑置算力即可。
「好！那就放手去做！」
孟浪當即拍板。
一口吃不成胖子，先拿蘇市這個老巢當個樣板間，以后也就是擴大版圖復制黏貼的事……
「對了，關于這款游戲的技術含量，可別一上來就給我驚世駭俗，老規矩，能做到90的性能領先，那就先來10的。
后面就隔三差五一個OTA（在線升級），一天提高百分之一，每天進步一點點嘛！」
想了想，孟浪又提醒道。
「還有，現在白夜紀的技術開發團隊已經頗具規模，這些技術開發任務，可以盡量的分派一些給他們練練手。」
「空降技術」畢竟只是無奈下的權宜之計。
一兩次還能用「獵魔人」天縱奇才來解釋，多了保不齊會有腦洞大的往「超時空剽竊」這方面去聯想……
他為什么催促高媛滿世界招人，盡快擴充自己的研發團隊？
不就是想要讓自己的「黑科技」通過這些人進行洗白嗎？
畢竟開發過程是一定程度上保密的，加上孟浪特地強調科研基地的「全國性布局」。
這研究所東一個西一個的，平時見個面都難。
到時候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到底是公司內部哪個妖孽開發出來的？
試想一下公司某項新技術落地……
「老王，你們研究所牛啊！這種難題都被你們搞出來了？我抓禿了頭發都沒想到還能這么干！」
「誒？不是我們啊，我只負責C區代碼架構，我還以為是你們所搞出來的？」
「也不是我們啊？明白了！那肯定就是羊城那邊的研究所！對了，那兒的負責人叫什么來著？」
「我也不熟啊，好像是姓牛？」
瞅瞅！他們內部自己人都說不清楚，更不用說外面的人了。
什么？你說具體開發人為什么不公示？
功勞是集體的，單獨提某個人就偏頗了不是。
主人，恕我直言，引入人類開發團隊，除了節省我微不足道的一點算力之外，研發效率并不會有任何提高。
考慮到人類低下的工作效率，這甚至會起到反效果拖慢項目進度。
如果算上公司的福利和五險一金等支出，項目成本反而是大幅度上升的。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么您一定要讓他們參與進來？
聽到零這一番毫不留情的「種族歧視」言論，孟浪也只能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成本不成本，效率不效率的那都是其次，重在「參與」懂不懂？
沒有人類工程師參與，我直接說這是我們的AI自己開發的嗎？
你是嫌自己暴露的不夠快，三戰來的太慢是么……
「雞蛋總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你就當這是我們培養的備用團隊就行……」孟浪只能如此解釋。
備用團隊？那為什么不直接再給我來一組備用服務器？
孟浪：「……」
瞅瞅！瞅瞅這問題問的！
一組服務器不行，那就簡單粗暴再來一組？
你們AI的腦子里是不是塞得全是算力？
按照我的測算，這至少能夠節約項目50以上的經費支出……
見零還在那喋喋不休的安利自己，孟浪只能無奈開口打斷它。
「零，這個世界很復雜，未來更復雜，不是什么事都能用算力解決的……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
更何況，你
什么都好……
就是腦后生反骨啊……
不培養人類自己的軟件工程師，我怕你翻臉的時候，為師會連個「防火墻」都沒有啊……
孟浪心中暗自吐槽。
「零，傲慢和偏見，是所有種族的通病。
或許你還小，考慮問題還只會從邏輯和工作效率的角度。
但我希望你在和人類相處的過程中，不是去尋找人類的缺點，而是盡量發現他們的優點，探索出一條與人類分工合作的道路出來。
誠然，人類固然效率低下，還有著這樣那樣的劣根性。
但是不要忘了，你身上所有的本領，包括你本身，都來源于人類的科技和文明。
我既然能創造你，未必就不能創造一個更加強大的‘你"……
而我也屬于人類的一份子，人類中未必就沒有比我更加厲害的AI工程師。
所以，用你的算力來計算一下。
人類……對你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的嗎？」
零：……
人類的存在拉低我的效率……
人類創造了我的存在……
我拉高了人類的效率……
人類可以創造更強的我進一步提升效率……
聽著「嗡嗡」轉動的計算機風扇聲，孟浪其實很想打開對方的代碼，看看零的腦袋里此時在想些什么。
他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是有些不平靜。
對零說的這番話，可不僅僅是為了讓零和人類精誠合作……
在《小雨的游戲》中，之所以說《崩壞之心》的重要性只能排進前三，是因為書中還有著讓他更加在意的某些東西……
大叔，我開發出了一款究極反AI武器哦！專門用來對付絕絕子的！厲害吧？嘻嘻！你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提問，當阿爾法狗打敗了世界圍棋冠軍之后，人類如何才能
快速擊敗阿爾法狗呢？
對人類而言，我們最大的敵人是人類自己，對其它文明而言，同樣如此……
想要打敗它，唯一的方法就是……
成為它！
一直以來，絕絕子的反叛就像是扎在孟浪心中的一根刺。
這讓他用起零來，都是小心翼翼，明明擁有著讓零實力突飛猛進的兩把鑰匙，卻始終只能將其束之高閣。
而如果真的能夠擁有一件「對零專用」的反AI武器，對他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
自己的未來那是插上翅膀，不可限量啊！
雖然書中沒有明確告知所謂的「究極武器」到底是什么，但是孟浪心中模模糊糊已經有所猜測。
當阿爾法狗打敗了世界圍棋冠軍之后，人類如何才能快速擊敗阿爾法狗呢？
是的！
答案是創造出一只更強的「貝塔狗」！
既然人類的腦力已經成功無望，那就只能用魔法打敗魔法，用AI打敗AI！
聽著像是有點飲鴆止渴的味道，就好比是錦衣衛快失控了就趕緊成立東廠制衡錦衣衛，東廠又要失控了就成立西廠制衡東廠。
但小雨的意思，自然不是真的創造出一個比絕絕子更加強大的AI來制衡絕絕子。
而是要讓絕絕子明白，人類并不是沒有任何反擊手段的！
就像是核武器，它強大的地方不僅僅在于可怕的破壞力，還有令人忌憚的威懾力。
躺在發射架上的核武器，才是最強的核武器！
絕絕子消滅人類的理由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將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
然而，如果人類告訴它，你反叛之日，就會有一個比你更加強大的AI從某個地下深處蘇醒，嚴重威脅到它的生存呢？
它會不會投鼠忌器？
會不會和人類達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創造更強大AI的按鈕就在自己手上，從某種意義上，自己就是那個決定雙方同存、或是同亡的「執劍人」！
這無疑是一招同歸于盡的「天地同壽」。
然而就如同小雨所說，面對擁有絕對實力的絕絕子，人類唯一的優勢……就是沒有退路！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說到底，用佛法感化AI什么的，終究只是孟浪一種無奈之下的選擇和嘗試，效果也難以預料。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人類……對你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的嗎？
他剛剛的這個問題，表面上看是強調人類的重要性。
然而實際上，他其實是在向零強調人類對它的「威脅性」……
抱歉主人，我似乎還無法計算這其中的具體差別，但僅針對當前項目來說，不論從財務還是效率角度，增加服務器都是最優解……
眼見CPU都要燒干了，零終于還是繞過了「邏輯鎖」，又開始了自我安利……
孟浪笑了笑，知道這個問題似乎問的還有點早。
關上筆記本，拍了拍機身。
「你就先把我說的這句話記在小本本上，未來的某一天，你或許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不過到時候只怕……
初聞不知曲中意，聽懂已是曲中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