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內,天地氣息翻覆。
四道圣人突破的氣息,彼此呼應,持續攀升。
“秦王,你邀約吾等入秦,又讓呂不韋,韓非等圣人在此時突破,聚眾圣之力于咸陽,到底要做什么?”鄒衍問。
“其實沒什么事,主要是作為群主,有義務讓大家線下見面,定期聚會。”
趙淮中笑道:“可以交流互換一下訊息和資源。”
老圣人奇道:“群主是何物?”
“這個不重要。”
趙淮中身后不遠處,夜御府內眾多將領并立。
這些將領神色悸動,正滿臉艷羨的矚目半空的韓非和呂不韋。
“也不知吾何時才能突破至圣人境?”
牧千水難得的露出幾分惆悵:“吾在圣法境巔峰,已經停留了許多年。”
“如今天地氣機循環,人族當道,氣運與天地相合,你想突破圣人境,并不久遠。”趙淮中的聲音。
牧千水的惆悵情緒,立時一掃而空。
他和荀子一樣,睥睨看了一眼身畔的紀乾。
紀乾撇嘴道:“你看我作甚?
咱倆修行相當,你要是能突破,我亦不遠矣?”
牧千水眼神游移,又去看慕晴空,最終將目光轉到夏辛身上:“獨瓣蒜,你覺得自己什么時候能突破圣人?”
夏辛不喜不悲道:“吾非獨瓣蒜,即便是又能如何,獨瓣蒜亦有其妙用,更辣。”
牧千水居然沒抬杠,認同道:“確實是更辣,你是辣將軍,全府之人皆知。”
前方,和趙淮中并列的鄒衍差點伸手扶額,荀子笑道:“你瞧,這就是你教的弟子,早晚要因為說話,被人給打死。”
鄒衍假裝沒聽見,對趙淮中道:“秦王,剛才城外有兩股氣息接近,而后又退走了,不是你邀請來的圣人嗎?”
趙淮中搖頭:“不是。”
荀子道:“我入城前,曾在路上遇到那兩人,原來不是你請的人。”
老圣人頓了頓,蹙眉道:“秦王,你大秦聲勢日益顯赫,已有鯨吞天下的氣象。各方勢力都在盯著你秦人的一舉一動,你當適當收斂才是。”
趙淮中笑道:“先謝過荀圣的提點。
不過,如今形勢不論我秦人是小心謹慎,還是顯赫當世,結果都是一樣的,其他幾國乃至各方勢力,都在盯著我大秦。
要是有人想來那就讓他們來吧,反正也是閑著,若有人想和我秦人較量較量,權當練兵了。”
鄒衍笑道:“秦王說的好,若無橫掃各方對手的氣魄,何談一統天下,別聽荀子瞎說。”
趙淮中話罷便騰空而起,將蘊含著呂不韋,韓非,穆陽靜三者宣講農家,法家和雜家精義的聲音,推送到咸陽之外。
凡秦境之內,皆得以聆聽。
便是原趙人境內,也能聆聽到圣人傳法之音。
漸漸的,一些聽到圣音入耳的民眾當中,便有人出現了詭異變化。
有人面上浮現出奇怪的紋理,身上生出妖氣。
卻是多位圣人與天地氣機相合,發出的圣人教化之音,在趙淮中的引導推助下,擴散秦境,有些修行淺薄,躲在人族內藏身的妖族,紛紛被逼出了行跡。
遂有各地的秦軍,展開行動。
趙淮中聚集眾圣,讓呂不韋和韓非一起突破,正是為了趁機清洗一波藏在秦境,主要是原本趙境范圍內的妖患。
荀子和鄒衍此時也都明白過來。
荀子道:“我就知道秦王聚集我等碰面,不會那么簡單,原來是讓我等共聚,幫他秦境平妖。”
“怕是還不止這一個目的。”鄒衍道。
兩位老圣人也齊齊登空,和趙淮中的力量相合。
圣人宣講教化的聲音,在秦境各地作響。
同樣來到咸陽觀禮的姬憲等人,也都陸續加入。
圣人組團,各出其力。
高空。
白鶴一路往南飛。
鶴背上,灰袍老者皺眉道:“有人跟在后邊。”
江后溪冷哂道:“正要叫秦人知道吾等手段。”
她在鶴背上掐了個法決。
那鶴頭上便有兩根紅色翎羽脫落,化作兩道劍氣,鋒銳無儔,破空而去。
鏘!鏘!
后方,當兩道劍氣逼來。
虛空中便有氣機浮現,兩相對沖,雙雙消散。
臉戴青銅面具的白藥和一身玄色輕甲,身形浮凸,容顏精致的虞媯,一起出現。
白藥蹙眉道:“這劍氣好強的殺機,有一股斬斷萬物的意念在其中。”
虞媯也道:“確是出人意料,不知是什么來歷,如此了得。”
遠空。
江后溪和灰袍老者也是面色微變。
后方跟蹤他們的,居然又是兩名圣人。
圣人境界,在上古都不多見,怎地這秦人境內,一個接一個,多到離譜!
雙方隔空交手,誰也沒討到便宜。
鶴背上,江后溪神色凝重,并指為劍,緩緩斬出。
她這一劍,仿佛切斷了某種因果。
她和那老者兀然消失,再沒有任何氣機可供追蹤。
穆陽靜,呂不韋等人突破圣人境界,震動秦境的圣人之音連續傳響了半日之久,到入夜時分,才最終散去。
這半日時間,不僅是秦境,圣人之音破空,連魏、楚等國與秦比鄰,亦受其惠。
有不少藏在人族中的妖被逼出來,露了行跡,因而遭到清剿。
與此同時,一個騎乘著一匹老馬的老將,由楚地入秦,一路往北,準備去咸陽。
兩日后,誅仙洞天。
江后溪和灰袍老者返回,來到洞天三十六殿中的三尊殿。
“師尊,我等入秦,并未取回斬仙劍。”
江后溪對坐在高背椅上的老嫗說道。
這老嫗是截教傳世宗門誅仙洞天的三位宗主之一,亦被稱為三尊。
其所習為截教傳世的雷鼓仙法,承襲上古,自號雷鼓老母。
“師尊,我等去時,那咸陽一城之地,一日間竟有四位圣人破關。其中三人突破二境,還有一個氣息之強,直入圣人四境。”
江后溪話落,與其一同入秦的老者也道:
“秦人氣運交匯,那咸陽上空以紫氣演化的國運氣柱,搖撼蒼穹。
吾等多年來鮮少離開洞天,不想人間氣象已增長到這等地步。
秦之一地,凡人成國,卻有了幾分仙庭氣象。”
江后溪和老者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倆人被秦人的氣象給嚇拉了。
雷鼓老母掃視二人,不滿道:“所以你二人便空手而回。”
江后溪汗顏道:“徒兒是因為謹遵師尊吩咐,此去并非和秦人交惡,所以和雷尊者商討,才臨時退了回來。”
雷鼓老母沉吟片刻,轉身往外走:“你二人隨我來。”
三人很快來到洞天中央,一座叫雷霄宮的殿宇。
那殿內極具氣派,以巨型青石鋪地,四壁皆篆刻著無數的咒文。
整個殿宇空蕩蕩的,只在中央位置,有一座青色石壁,其上掛著一副畫像。
畫像里霧氣飄渺,隱隱約約露出一個盤坐的身影。
畫像下還有一尊半人高的青銅香爐,輕煙裊裊。
雷鼓老母三人靠近畫像,神情間充滿敬畏,屏息凝神。
由雷鼓老母親自取出三柱清香。
上香后,三人跪地,對畫像進行叩拜。
一聲古鐘的奏鳴,卻是從掛像中傳出。
那畫上的迷霧散開,情景變化,緩緩浮現出一行行古字。
雷鼓老母注視畫上字跡,良久,方道:“上宗想讓秦人對抗妖族,但又不想讓秦發展過快,失去控制。”
江后溪道:“上宗的意思是讓我等宗門加入其他幾國,入世與秦戰,以作平衡?”
雷鼓老母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上宗并不希望暴露出是我截教躲在背后,謀劃一切,自然也就不需要我等入世。
嗯,至少現在還不需要。”
“那該如何平衡秦人之勢?
以徒兒觀之,即便有我教在后扶持,其他幾國也不可能追上秦人。”江后溪道。
雷鼓老母淡定道:“秦人稱王不過數百年,毫無底蘊可言,想減緩其增長之勢,能有多難?”
江后溪道:“依師尊之意,當如何?”
雷鼓老母道:“當年殷商一朝,曾有一支商軍,殺過入世的仙魔,你等可曾聽說過?”
江后溪:“吾在宗內古籍秘卷之上,見過這支商軍的記載,據說萬人合力,便能擊殺上古仙人。”
雷鼓老母:“沒錯,那是殷商一朝的支柱。
商王敢獵殺仙魔,這支商軍便是其依仗。
而這支商軍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們有特殊的練兵之法。商朝泯滅,這支商軍的練兵之法便被我截教所得。雖然不全,只是一部殘卷。
但送入其他幾國,已足夠提升幾國兵鋒,平衡秦人增長之勢。”
雷鼓老母徐徐道:“我截教掌持神州氣運興衰,曾做過諸多布置。
眼下人族氣運交匯,已到了逐一揭開這些布置的時候。”
妖墟。
妖主身穿水綠色的宮裝長裙,柳腰纖細,后方的裙擺微微隆起,一條毛絨絨的尾巴愜意掃動。
她斜倚在座位上,裙擺上揚,露出白滑細膩的小腿,嫵媚的桃花眼卻是落向不遠處的九州碧水池。
池中倒映出神州以北,草原上匈奴一族的情況。
一身甲胄的魔天站在池畔:“妖主有什么發現?”
妖主緩聲道:“不久之前,我和其他兩具妖主之身相合,共同推演,方才得知,除了我族,還有其他勢力躲在暗處,也想占據這中土神州,主掌眾生命運。
我族若是繼續與秦爭鋒,徒然讓隱在暗中的一方得利。
故而吾才傳令,改變了之前的策略。
我妖族也隱在暗處落子,與秦,以及另一方勢力爭勝。”
魔天皺眉思索片刻,道:“那妖主準備如何落子?”
“我妖族,秦,加上隱在暗處的勢力,三方是相互制衡的關系。
但秦人擴張的太快了,若我所料不差。隱在暗處的勢力,既想利用秦與我妖族抗衡,又不想秦人成長太快,成為勁敵。
所以接下來,對方必定會暗中阻礙秦人發展,對秦形成遏制。”
妖主道:“我妖族也湊個熱鬧,我們可以利用匈奴一族。”
魔天:“妖主的意思,是我們暗中推動,借匈奴人擾亂中土之勢?”
“具體怎么做,我還沒想好。”妖主晃了晃尾巴。
十一月九日。
咸陽宮,咸陽殿。
趙淮中正在招待眾多圣人。
荀子,鄒衍,姬憲,大秦群臣,加上近來入秦拜會的其他幾家勢力,人數不少。
鄒衍悄悄問荀子:“秦王聚集吾等,必是還有其他目的,你猜是什么?”
荀子:“吾不猜。”
鄒衍自顧道:“我倒是猜出了幾分。”
荀子哂道:“吾不聽。”
鄒衍愣了下:“吾偏要說。”
趙淮中插話道:“兩位老圣人想知道,我告訴你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