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離京之后,爛慫大雁塔依舊高聳如初。
云初一直把這個塔當做長安新長出來的男具,有刺破青天之威!
這一點跟他曾經因為學習去過的建康城有一些差別,建康城人以他們的法國梧桐為傲,但是不知為何,云初總覺得那些法國梧桐過于放蕩。
直溜溜的樹干古怪的劈開兩個粗細相等的樹杈,就像把一個個女子倒著栽進泥土里,雙腿光溜溜的朝天岔開,還兩排并行……有的樹杈中間還有老大一個疤。
這或許就是西北城市的陽剛氣與南方城市的陰柔美完美的體現吧。
既然是陽剛,那就要陽剛到極致,既然是陰柔,那就陰柔到極致,唯有如此,才能美到極致。
褚遂良走了,長安并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城門口依舊擠滿了要進城的人。
運河上的船只依舊首尾相接綿延數十里。
晉昌坊里也沒有因為少了褚遂良一家人,就顯得門前冷落,而是依舊賓客如云。
一個人,對一個時代的影響實在是太小了,幾乎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史書上總是說,某某人是撐天的白玉柱,架海的紫金梁,其實不見得。
只要這個世界上的蟻民還在,還會再弄出一根白玉柱,一本紫金梁出來,就算有一時的挫折,也不過是漫長的歷史長河里的一朵浪花。
云初身在其中,感覺并沒有那么強烈。
太陽出來的時候,長安城就會有一個明顯的明暗變化,就像大幕被緩緩的從北到南慢慢被扯開一般。
所以,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有新的故事。
李客師從驛館開始,一步一磕頭,中間即便是體力不支,也不允許任何人攙扶他,倔強的一步一拜的來到了宮城前邊。
皇帝李治聽聞此事,親自來到宮門前迎接,君臣相互扶持著走進了太極宮。
場面之親切,讓人不勝唏噓。
第二天,朝廷就有旨意下來,李客師移封建康,賜金十鎰,絹一千匹,帛一千匹,蔭二子為果毅校尉。
“這匹老狗能活到一百歲。”溫柔瘸著腿慢慢的在院子里溜達,就是不肯好好坐下。
李客師向皇帝投降,就說明他已經放棄了李氏明面上的上的皇族身份。
其實,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一點都不奇怪,皇族的身份對他們家來說實在是太雞肋了。
這個時候主動放棄,算是給李治收拾其余李氏皇族開了一個很好的頭。
真正說起來,李治真的不怎么喜歡殺人,比如褚遂良,比如李客師,他總能把事情辦的有情有義的讓人羨慕,也讓后世傳頌。
“你就不能坐下嗎?轉的我頭暈。”云初啃一口羊腿不滿的對溫柔道。
溫柔瞅著云初狼吞虎咽的吃相嘆口氣道:“我老婆炙的羊腿,在家里還是有些名聲的。
就是平日里不愿意做,這一次為了你,為了炙出一條上好的羊腿,從選羊開始,再到制作,全程都是自己動手,用了三個時辰的時間,才弄出這么一條黃金腿,你也算是有口福的人。”
云初舉一下手里的羊腿道:“所以我沒打算分給伱一點嘗嘗。”
溫柔笑道:“這是應該的,應該的,你那一句把我推糞坑里的話,讓我至少少挨了二十棍,我阿爺也有了在族人面前為我推脫的借口,怎么感謝都不為過。
不過呢,有些人開始埋怨你了。”
云初猛猛的撕咬一口羊肉道:“他們招惹我的時候你不準插手。”
溫柔的眼睛里閃著寒光冷冷的道:“是你不許插手才是。”
云初用舌頭舔舐一下手指上的油漬,不得不說,溫柔老婆炙的羊腿味道真的很不錯。
“兄弟鬩墻可不是一個好名聲。”
“沒有同室操戈,我已經給足家祖顏面了。”
云初瞪著眼睛道:“你這么優秀的人,他們憑什么推你出去當問路的石頭呢?”
溫柔咬著牙道:“我的策略一向是扮豬吃老虎,結果,扮豬扮的時間長了,人家就真的以為我是一頭豬。
三天前的這頓棒子算是把我給打醒了,我當他們是兄弟,他們竟然拿我當石頭。”
云初點點頭,疏不間親,多余的話他也不好說,不過,誰要是以為溫柔是一個性格溫柔,心胸開闊的人,那就錯大了。
根據云初對溫柔的了解,這個家伙絕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家伙,平日里你不去惹他,他還想把你弄溝里,現在,自己被弄進溝里了,這讓他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呢。
想到溫柔行事的陰毒,云初再啃一口羊腿道:“差不多就行了。”
溫柔雙手撐在云初的桌案上,咕咕的笑著,跟貓頭鷹似的。
“要嘛不做,要做就要做一次狠的,至少要達到讓他們以后見了我就繞道走的效果才好。”
云初見人家已經拿定了主意,就只好轉移話題道:“李客師家里的信鴿還殘存了一批,我想要,你有什么法子沒有?”
溫柔道:“你不是養了一群鴿子嗎?”
云初嘆口氣道:“一部分拿去給虞修容燉湯補身體了,另一部分被娜哈跟老猴子躲在后花園用泥巴包裹了之后燒著吃了。”
溫柔大笑道:“味道好嗎?”
云初淡淡的道:“老猴子吃完鴿子之后,說那東西就不是鴿子,是他娘的斑鳩。”
溫柔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的過于猛烈不小心扯動了屁股上的傷口,導致他不停地抽抽。
笑完了,溫柔道:“既然你想要那些鴿子,那么,現在是你萬年縣開始從大理寺接手李客師家被焚一案的時候了。”
云初道:“會不會顯得太無恥?”
溫柔正色道:“辦公,怎么就無恥了,大理寺現在明顯對李客師家的案子不感興趣,但是呢,焚燒李客師府邸的事情滿長安人都知道,怎么能沒有一個結果呢?
這個時候,萬年縣一定要挺身而出,將案子查一個水落石出,給長安百姓一個交代。”
云初覺得溫柔的話很有道理,一旦自己接手了這件案子,那么,那些鴿子就是呈堂證物,李客師不能帶走。
云初下午就帶著張甲去了大理寺,見到了負責承辦李客師家案子的少卿彭壽。
這是一個五品少卿對陣從六品縣丞的一個場面。
盡管彭壽把話說的滴水不漏,最后,案子還是被交還到了萬年縣手上。
因為,大理寺想要在長安辦理案子,基本上離不開萬年縣的支持,甚至可以說,如果萬年縣,長安縣這兩個地方的主官不愿意幫他們,想要在長安城里辦案,能把他們活活的累死,也查不出什么東西來。
拿回公文,云初就回萬年縣縣衙了,張甲帶著百十個人開始挨個查問李客師的家眷。
這一次,連李客師的老婆都沒有放過。
沒有人能想的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郡公,如今卻被一個從正九品的縣尉拿捏得毫無辦法。
李客師面對張甲咄咄逼人的詢問,灌滿力道的雙手,甚至將矮幾都生生的給撕開了。
然而,什么用處都沒有,他的部曲已經全部移交給了皇帝,他的封地也已經全部移交給了皇帝,他那座跟軍寨一樣的老巢,很可能會被皇帝拿去養豬。
昔日堅不可摧的皇族情誼被他一口氣賣的干干凈凈,再也不會有人來幫助他了,就算是昔日軍中的袍澤,此時也離他遠遠地,只要是一個人,就能看的出來,李客師如今是一個大大的災星。
而那些將領們更是深深的知道,一旦某個人開始投降了,他昔日視若珍寶的一些堅持,就會蕩然無存,沒有人愿意跟一個失去底線的人交朋友。
現在的他,除過一個虛頭巴腦的建康郡公的名頭之外,啥都沒有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這是李客師離開長安之前發出的最后一聲哀鳴,當然,如果他敢說這句話的上一句——龍游淺灘遭蝦戲的話,張甲會立刻逮捕他全家,告他一個大不敬或者謀反的罪名。
李客師家三場大火案子,也同時告破,是李客師的一個小妾跟馬夫偷情,被李客師發現,準備弄死這個馬夫的時候,被小妾發現偷偷告知了情郎馬夫,于是,馬夫就跑了。
那個重情重義的小妾卻被李客師給勒死了。
沒想到那個馬夫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發現情人死了之后,就一心要為情人復仇……于是,就發生了李客師家著三次火的事情,以及他們家人屢遭毒手的事情,最后,馬夫想要跟李客師同歸于盡,結果,不敵李客師,被他碎尸萬段,給長安留下了一場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不過,李客師真的能活一百歲,因為他太能隱忍了,也不知道幾十年,或者百年,幾百年后他們這一支李氏族人還能不能復興。
“咕咕咕,咕咕,咕……”
瞅著裝在籠子里的百十只真正的鴿子,云初的心情非常好,等籠子里的小鴿子長大之后,就能把大鴿子拿給虞修容燉湯,也能給娜哈跟老猴子去燒叫花鴿。
“現在還不能給你吃。”
娜哈見到美味的食物就流口水的毛病,看樣子這輩子是治不好了,見娜哈嘴角又吧不爭氣的開始流口水了,云初掏出手帕給妹子擦擦嘴角。
很多兄弟姐妹說,一個章節三千字太少,最好可以合并成一個大章,不是孑2不愿意,而是這里面有一個寫作習慣問題,孑2的寫作關注度一般就是三千字,最多不超過四千字,一旦一個章節的超過了三千多字,孑2的思緒就會跟不上。
我以前不是沒有嘗試過,將幾個章節合并起來一起發,結果,讀者的反應不太好,一個章節中有明顯的脫節狀況。
最重要的是,我的每一個章節名字,其實就是這三千字要說的內容,就像論文一樣,寫完了,就是寫完了,合并之后的讀者感覺并不好。
這是我個人的一個惡習,希望兄弟姐妹們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