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不能假他人之手的。
尤其是修建點將臺這種極度敏感的事情,更是不能隨便交給地方官府來做的。
想想就明白,當皇帝帶著文武百官在臺子上興致勃勃,熱血沸騰的指點軍隊的時候,突然間,臺子炸開了……
火藥已經問世了,效果也出來了,這些人的保衛手段跟概念還沒有跟上來。
云初本來不想修這個臺子的,但是呢,人家撥款六百貫,以及一千擔糧食呢,而曲江坊還有很多百姓因為到了冬日里沒什么活干,所以提高一下萬年縣的GDP又不是什么壞事情,了不起等到開春之后再拆掉就是了,這樣又能拉高一次GDP。
對于這種事情云初更加熟悉,以前干的太多,也太追求這東西,已經熟悉到了成為身體本能的地步了。
至于會不會耽誤閱兵,云初是不在乎的,其實,時間這個東西沒那么重要,先前規定的時間,其實也不過是李治隨口說出來的。
到了門下省,把這個時間提前一些,交給兵部,兵部再把這個時間提前一些交給吏部,戶部,他們在隨便把時間提前一些,最后交到云初這里,那個被他們縮短了很多的時間,最終就成了云初這個干活人的最終時間。
百姓們閑著是閑著,那就找點活,弄點錢花唄,上一個活干完了,云初覺得不夠在順便教育百騎司之外,再弄一筆錢花唄,兩趟活干下來,曲江里百姓過冬的錢糧就有了,何樂而不為呢?
先前修好的那個臺子里沒有沒有火藥天知道,反正現在那個臺子已經被冰封起來了,堅固的跟一整塊石頭一樣,沒辦法探查的。
就算春天的時候把磚塊拿開,發現里面沒有火藥,難道也不允許云初為天子的安危操一下心目嗎?
這應該沒有啥錯。
今天是一個艷陽天,七八個宦官忙著給巨熊洗澡,用篦子檢查巨熊是不是長了蟲子。
洗干凈的巨熊黑白分明的更顯嬌憨可愛,李治讓它爬到一個巨大的天平上,宦官們忙著往另一頭堆放石塊。
最后稱量了石塊之后才得知,這家伙現在已經有四百斤重了。
同時,李治也終于弄清楚,這家伙就是一頭母熊。最多五歲。
別的野獸到了這個時候,只要開始發情,就會到處尋找公的進行交配,可是,這頭熊非常的古怪,它除過對吃感興趣之外,其余的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李治找一些公熊過來,希望能滿足一下這家伙的欲望,結果這東西看到別的熊貓跑過來了,第一時間不是親熱,而是舉著碩大的熊掌,怒吼著拍在對方的身上,直到將對方拍打的落荒而逃,這才重新趴在李治身邊,不時地用小眼睛偷偷地看李治。
這一幕落在李治眼中,頓時龍心大悅。
百騎司的左春跟云初兩人匆匆的趕過來了,巨熊發現了云初,就小心的把巨大的身體藏在李治身后,希望,云初發現不了它。
早就知道巨熊曾經被云初毆打的很慘的李治,頓時就不高興了,瞅著云初道:你來作甚?”
云初施禮道:“微臣這些日子里,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唯恐不能保證陛下的安全,這才進宮來找陛下討一個主意。”
李治瞅著左春道:“什么事情?”
左春連忙道:“云初擔心剛剛修建好的高臺下會埋著火藥。”
李治的手明顯的抖動一下,然后瞅著云初道:“你肯定嗎?”
云初搖頭道:“不能肯定,但是,微臣就是憂慮,所以,建議陛下,讓百騎司再建造一座高臺。”
李治皺眉道:“你因何會有這種不好的感覺?”
云初道:“咸陽橋爆炸案現場,微臣看過,廢石臺爆炸案現場微臣也看過,所以只要看到高臺,微臣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兩場爆炸案的現場來。
或許這是微臣在杞人憂天,但是,微臣還是強烈建議陛下讓百騎司的人時刻監督再造一座高臺。
而且微臣以為,以后陛下鑾駕出行之地,都應該由百騎司的人來安排,而不是隨便交給地方官府。
這中間有太多的環節可以被人利用了。”
李治道:“為何不把那座高臺拆開來檢查一番呢?”
云初道:“那座高臺已經被冰雪黏成一體,想要打開非常的難,等到春日到來之時,那座高臺必然瓦解,到時候再看不遲。”
李治想了一下,最終還是對左春道:“再修建一座高臺,這一次,百騎司全程監督。”
云初,左春一起施禮道:“喏!”
就在兩人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李治忽然對云初道:“昔日對你所有罰俸,全部取消,由戶部加倍補還。”
云初笑吟吟的道:“謝陛下。”
李治又道:“弘兒有你為伴,仁孝之心不失,有心了,繼續照料好朕的玉奴兒吧,她在你那里,還能過幾年不錯的日子。”
云初再次施禮道:“陛下過獎了。”
云初本來還等著收第二份感謝禮品呢,見李治沒有反應,就只好遺憾的跟著左春離開了皇宮。
才離開皇宮,左春就對云初道:“是否小心過頭了,某家看過那座高臺,堪稱堅若磐石。”
云初對左春道:“你應該去看看廢石臺爆炸遺跡,就該知曉我的懷疑并非空穴來風。”
左都督,要認真起來啊,如果實在是對火藥這個東西沒有數,就去弄一點火藥出來,找幾個死囚炸著試驗一下,然后,你就會有我一樣的想法了。”7、4、文、學、網。
左春嘆口氣道:“百騎司才剛剛成立,諸事稠塘,顧不得那么多。”
云初瞅著左春笑瞇瞇的道:“保護好陛下,才是你們最應該干的事情,至于別的,都是在干好這件事之后給你們增添榮光的事情。”
左春抬手施禮,表示受教。
云初則跳上馬背,疾馳而去。
說實話,既然已經把黑鍋甩出去了,云初一句話都懶得跟左春這種特務頭子說。
保護好李治這句話,云初是真心的,只有在李治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云初才能繼續猥瑣的發育下去。
決定成敗的永遠是力量,而且是個人的力量,云初需要一段長期穩定的時間來把自己塑造成老賊。
云初到底還是低估了裴行儉的無恥程度!
還以為這家伙說的負荊請罪不過是做一場簡單的戲,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赤裸著上身,將自己在戰場上獲得的無數傷疤展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不僅僅如此,他還在面前放了一捆荊條,旁邊還立著一個碩大的牌子,罪人裴行儉在此。
圍觀的人,幾乎是人山人海。
裴行儉對長安縣百姓的傷害很重,如果不是劉仁軌及時作出補救,很有可能會激起民變。
現在,裴行儉回來了,還來當長安縣令,他上任第一天,沒干別的,就脫掉上衣露出傷疤,讓公孫抱著剛滿一歲的兒子站在身邊,等著長安縣人出面出氣。
裴行儉在長安的狐朋狗友很多,這些人或者身著鎧甲,或者身著官服,一個個不是兇神惡煞,就是目中無人的樣子,試問這樣的場景,哪一個百姓敢上前。
雖然說關中人脾氣上來了,就不管不顧的,可是,他們畢竟是百姓,有畏懼的東西。
從周圍圍觀的百姓眼中,云初就發現,很多人眼中蘊含著怒火,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云初認為一個人承認錯誤要誠懇,不能搞花架子,于是,他就探手從邊上撿起半截竹竿,稍微用力一甩,竹竿就插進了一頭驢子的糞門。
那頭驢子慘叫一聲,就馱著一個胖胖的婦人沖進了人群。
“打狗官!”
一個突的聲音響起,早就對裴行儉恨之入骨的長安百姓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紛紛撿起荊條,在公孫的慘叫聲中,雨點般的落在裴行儉身上。
云初騎著棗紅馬朝樓上正在喝茶的狄仁杰拱拱手,狄仁杰同樣很含蓄的沖著云初拱手,還邀請他上樓去喝茶。
云初上到二樓,發現溫柔也在,一個白發蒼頭,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在那里唱歌。
準確的說是在唱詩,聽口音不是長安人,唱的曲子咿咿呀呀的聽不清楚。“你們怎么來了?”
狄仁杰道:“裴行儉既然要負荊請罪,這可是長安難得一見的大場面,不來看看怎么成。
你看那邊,來看裴行儉做戲的人可不是只有我們兄弟三個。”
云初循著狄仁杰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見對面指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蘇定方。云初朝蘇定方抱拳施禮,然后問狄仁杰,我剛才的動作被他看到了?
溫柔搖頭道:“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裴行儉身上,應該沒人看你。”
云初這才放下心來,瞅著公孫抱著兒子趴在裴行儉身上保護他。
在公孫的身上還騎著一個胖胖的婦人,而裴行儉一個人竟然死死地按住了那頭發瘋的驢子,只見他雙臂用力,竟然生生的拗斷了驢頭。
原本雨點般落在他身上的荊條,被裴行儉這一聲怒喝,全部給嚇沒了。
只見周圍的百姓發一聲喊,頓時,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