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大唐高祖皇帝身邊有兩位最重要的盟友,一位是劉文靜,另一位便是裴寂。
這兩位之所以重要,完全是當時李淵身邊沒有什么杰出的人才而已。
隋朝的晉陽令劉文靜支持李淵父子造反有功,后來這個人因為嫉妒李淵寵信裴寂感到不滿,有怨言,被加以謀反罪殺于長安,臨刑撫膺曰:“高鳥盡,良弓藏,果不妄!”
隋朝的晉陽宮副監裴寂支持李淵、李世民起兵晉陽,亡隋建唐,有其一份功勞,大唐建立后,因才智平庸,作戰,每戰皆敗,為政,亦無政績。
后來免官削邑,放歸原籍,最后又發配靜州死于任上。
只是這兩人死后,太宗皇帝念其從龍之功,對其子孫頗多優待,幾十年下來之后,裴寂一族在晉陽已經根深蒂固。
如果說,晉陽的流水牌子建立起來之后對誰最不好呢?
毫無疑問,就是裴氏這種原本可以做地分贓的地方豪強了。
商戶們都去流水牌子做生意了,再也不需要他們這種地頭蛇的穿針引線了,他們對流水牌子的敵意可想而知。
云初覺得和尚跟一個尼姑單獨相處時間長了很容易被傳出緋聞來,所以,就找來一個健談的大伙計小心的伺候著這位暫時不敢回明達庵的慧遠大師。
今天的交易成績不錯,幾乎是四天以來的最高點,不過,大家似乎都在快進快出今天買,明天賣的,看樣子他們對于流水牌子的信心還是不足。
云初站在即將敲響結束交易的銅鐘前,眼看著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漏干凈了,就果斷地敲響了結束的鐘聲。
剛剛還人聲鼎沸的交易大廳隨著鐘聲響起,買賣的噪音瞬間就變成了日常的謾罵,或者惋惜聲。
就是不知道明日里晉陽公主入局,以及裴氏被屠戮之后的兩個利好消息傳來之后,流水牌子上的大宗貨物,會不會迎來一波上漲,畢竟,今日的成交價,還是低于實際交易價格的。
慧遠大師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她不喜歡跟那個健談的大伙計聊天,喜歡跟在云初身后亂轉。
云初也算是看清楚了,這位就是一個純粹的宮廷女官,就算當了很多年的尼姑,辦事的方式依舊遵從的是宮廷那一套——先抱住一個上位者的大腿再說。
現如今,在晉陽這個地方,沒有人的大腿能比藍田郡公云初更粗的大腿了。
這或許就是她們這群宮人的活命之道,為了能夠抱上大腿,任由上位者予取予求。
這個老尼姑一定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
晉陽也是大唐的皇都之一,這里也有皇宮,因此,明達庵里未必沒有年輕貌美的小尼姑,只是,這個老尼姑寧可自己跳出來惡心一下云初,也不肯讓自己麾下的小尼姑出來,不得不說,這他娘的絕對是一個好人。
真不知道明達庵里的尼姑們都遭遇了什么人,這才讓慧遠大師有了這種自覺。
只是,她把這一手用在云初身上,云初就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畢竟,云初自忖也是一個好人來著。
天快黑的時候,劉仁軌的堂侄劉克非帶著慢慢的幾十車的錢回到了交易大廳,這筆錢大部分以黃金,白銀的方式存在,銅錢不多。
慧遠大師道:“銅錢大部分都散出去了。”
云初點點頭,看樣子慧遠她們想用散銅錢的方式來掩護這些金銀的存在,只是沒有成功罷了。
“王都他們人呢?”
劉克非小心的看著云初道:“繼續追索惡賊中。”
云初道:“殺了多少?”
劉克非道:“一百六十七人。”
“你數過?”
“沒有,是王司馬他們習慣于割左耳朵記功,聽他們報功的時候聽了一耳朵。”
“明達庵左近的那座宅子清空了嗎?”
“已經清空,還拯救出男女番口,三十七人。”
云初轉身對慧遠大師解釋道:“番口的意思就是被隱匿的人口,等這些人被軍司馬王都挨個過一遍之后,如果沒有問題,你可以把他們留下來,幫忙照料晉陽的孤兒。”
慧遠大師連連點頭,對云初的安排非常的滿意。
劉克非又道:“還搜出銀錢共計一千四百余。”
云初笑道:“別他娘的余了,這筆錢都給他們,算作犒勞,晉陽留守楚大右沒有出面阻攔嗎?”
劉克非道:“晉陽十六衛中的左驍衛將軍何必進派遣一個司馬過來問過,王司馬說,這些人圖謀流水牌子資金池的資金,他們遵照陛下旨意殺之。
而后,何必進就待人回城了,現在,王司馬要進城繼續追索人犯,恐怕不久之后,會有人來見公爺。”
云初搖搖頭道:“若是來人,告知他,不見,若是對本公行為不滿,他們可以直接上本參奏了。”
劉克非點點頭道:“如此,屬下這就檢點這些財貨,準備入庫了。”
云初看著慧遠大師道:“五萬貫并作四萬貫如何?”
慧遠大師點頭道:“甚好,公爺這里也需犒賞立功的屬下。”
云初搖頭道:“這一萬貫是懲罰你在本公面前耍心眼才扣下的,下一次有話直接說,這世上的人,也不盡如伱心中所想的那般腌臜。”
慧遠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明達庵中本多苦命女子,貧尼恨無雙翼可以護住她們。”
云初笑道:“以后,晉陽交易大廳這邊會長年駐扎五百精銳府兵,明達庵乃是我晉陽流水牌子的重要股東,若有人再登門欺辱,告知府兵以侵犯資金池的罪名殺之!”
慧遠大師驚喜的道:“可行嗎?”
云初淡淡的道:“多殺幾次,應該就沒人敢于冒犯了。”
慧遠大師立刻道:“今年,明達庵還有八千貫的入息,不如……”
云初似笑非笑地道:“你想的美,這一次你們能夠入股流水池子乃是百年不遇的運氣,還想永遠添錢進來,做夢呢。
來人啊,護送慧遠大師回明達庵。”
送走了依依不舍地慧遠大師,晉陽城留守楚大右果然來了,不過,他的官職與云初一般都是留守,不過,他的爵位不過是一個伯爵,云初這樣的公爵,自然有權力不與他這等小爵位人的見面。
既然在云初來到晉陽城的第一時間沒有過來拜訪的人,以后,就沒有必要見了。
云初好歹也是一位跟李績他們打了太多交道的軍人,一朝權在手,就把令來行的二皮臉作風做起來無比的順遂。
在邯鄲的時候,云初為了打開局面,可以跟那些被唐人看不起的商賈們打成一片,如今,既然已經在晉陽開了一個好頭,那么,晉陽城里的人也該見識一下帝國公爵的威嚴了。
對于商人來說,誠信,可以讓人放心你不會侵吞他們的錢。
對于商人來說,權勢,可以讓人相信你能保護住他們的錢。
先前的親民做派,目的在于聚斂錢財。
現在的鐵血手段,目的在于護佑錢財。
唯有兩者全部都具備了,流水牌子的名聲才能真正打響,讓更多的沒有勢力保護的大商賈,主動將錢財投入到資金池子里面來。
大佛寺的錢財,本來就是云初給的,年年給人家付利息是人家用信譽賣的錢,以后大佛寺的信譽將與流水牌子綁定,可安人心。
明達庵的錢財,是一份來自弱者的錢財,流水牌子保護了這筆錢,給的利息自然不可能與大佛寺相同,主要是拿來做樣子給別人看的。
以后,那些無勢力保護的商賈們想要把錢投進來,說不得要面對云初設立的門檻不說,還很有可能需要給云初繳納保護費。
天明時分,王都帶著五百渾身浴血的府兵們回來了,他們沒有攜帶人頭那么可怕的東西,只帶來了一串串血乎乎的左耳朵。
就在交易大廳將要開始交易之前,這些人單膝跪在一身僧衣的云初面前繳令。
“尊公爺令諭,斬殺圖謀資金池資金的狂徒四百二十一人,其余狂徒逃遁無蹤,是否追殺,請公爺下令。”
云初一直認為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大唐府兵才是最能震懾人心的存在,王都近乎嘶啞的聲音在晉陽交易大廳前響起的時候,即便是跟云初一路相處下來早無尊卑之分的劉夫子,陳丹生他們,也覺得膽顫心驚。
直到此時,他們才想起來,昔日跟他們一起沒大沒小的和尚,本就是大唐帝國中數一數二的無敵悍將,更是殺人無算的魔頭。
“保護資金池里的資金要緊,逃遁無蹤的狂徒自然有司會處理,相信他們難逃這天羅地網,眾將士殺敵有功,凡有繳獲一律歸公,待得此事了結,本公自會論功行賞,眾將士,勞苦功高,可歸營休憩。”
云初居高臨下的解散了府兵,此時,交易大廳開市的鐘聲再次響起。
云初臉上的肅殺之氣頓時消失,讓開堵在正門上的身體,笑吟吟地對外邊那些準備進去交易的商賈們道:“諸位莫慌,不過是斬殺了一些狂徒,資金池安然無恙,諸位盡可入內交易,本公在這里祝愿諸位財源滾滾。”
(本章完)